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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空指点陆羽朱元璋后续+全文

陆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下,竟堆满了死人尸骨,而这座死尸之上的宫殿,竟还是天子官家的住所。想到这骇人场面,毛骧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此事……韩国公竟是不管?”韩国公李善长奉旨修城,这些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不知道。蒋瓛冷笑一声:“管?他韩国公只管催逼进度,哪管得百姓死活?”说着,他又探头朝外张望一眼,掩嘴轻声道:“说不得,这些事都是那韩国公授意的哩!”毛骧听得眉头一皱,授不授意且不论,可“纵容失察”之罪,怕这韩国公是跑不掉的。“大人……”蒋瓛似是想到什么,又探头上来,瑟缩道:“这事闹得如此大……若是如实上报,只怕……只怕要……掀起滔天骇浪啊!咱都尉府……担待得起吗?”毛骧直叹口气,面上堆起忧虑,蒋瓛的担忧,毛骧岂能不知?虽说他亲军都...

主角:陆羽朱元璋   更新:2025-01-18 09: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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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羽朱元璋的女频言情小说《隔空指点陆羽朱元璋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陆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下,竟堆满了死人尸骨,而这座死尸之上的宫殿,竟还是天子官家的住所。想到这骇人场面,毛骧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此事……韩国公竟是不管?”韩国公李善长奉旨修城,这些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不知道。蒋瓛冷笑一声:“管?他韩国公只管催逼进度,哪管得百姓死活?”说着,他又探头朝外张望一眼,掩嘴轻声道:“说不得,这些事都是那韩国公授意的哩!”毛骧听得眉头一皱,授不授意且不论,可“纵容失察”之罪,怕这韩国公是跑不掉的。“大人……”蒋瓛似是想到什么,又探头上来,瑟缩道:“这事闹得如此大……若是如实上报,只怕……只怕要……掀起滔天骇浪啊!咱都尉府……担待得起吗?”毛骧直叹口气,面上堆起忧虑,蒋瓛的担忧,毛骧岂能不知?虽说他亲军都...

《隔空指点陆羽朱元璋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下,竟堆满了死人尸骨,而这座死尸之上的宫殿,竟还是天子官家的住所。

想到这骇人场面,毛骧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此事……韩国公竟是不管?”

韩国公李善长奉旨修城,这些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不知道。

蒋瓛冷笑一声:“管?他韩国公只管催逼进度,哪管得百姓死活?”

说着,他又探头朝外张望一眼,掩嘴轻声道:“说不得,这些事都是那韩国公授意的哩!”

毛骧听得眉头一皱,授不授意且不论,可“纵容失察”之罪,怕这韩国公是跑不掉的。

“大人……”

蒋瓛似是想到什么,又探头上来,瑟缩道:“这事闹得如此大……若是如实上报,只怕……只怕要……掀起滔天骇浪啊!咱都尉府……担待得起吗?”

毛骧直叹口气,面上堆起忧虑,蒋瓛的担忧,毛骧岂能不知?

虽说他亲军都尉府乃是陛下走狗,就靠着替天子跑腿打探消息过活,但这一次,消息太过骇人,牵连实在太广。

光一个韩国公,身后便牵扯着不少朝廷大员,再加之其他淮西勋贵,个个也都是开国元勋,这些人抱起团来,即便天子都不好处断。

如若是他们和天子闹起矛盾,势必要拿这消息源头开刀,动不了朱天子,还动不了你毛骧吗?

“唉,看来我都尉府也要深陷其中了……”毛骧幽幽摇头,无奈道。

“那……那这密信,咱报是不报?”蒋瓛瑟瑟道。

“废话!”

毛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是陛下亲自交代的事,岂有不报之理?”他随即又叹了口气,回身将那密信收好,准备进宫面圣。

刚走到门口,却听门外人奏报:“大人,宫里急召!”

毛骧脚步一滞,心下疑窦再起:这陛下倒赶得巧,难不成他也收到风声了?不应该啊!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仍摸了摸胸口,再确认密信在身后,迈步朝宫城而去。

一路到了武英殿,毛骧经得通传,见到了朱天子。

此刻的朱元璋,正是满面怒容,两眼赤红,显然正在气头上。

毛骧赶忙行了个礼,心下却在纳罕:这陛下又是因何事动怒?

朱元璋的话,很快解了他的疑惑:“毛骧,那凤阳之事,可有消息了?”

闻言,毛骧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从胸口掏出密信,递了上去。

朱元璋接过密信,一张张细看下去,他原本就是满脸怒容,看了这密信后,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每翻一页,他的喘息声更粗重一分,及至看完全部密信,他已气得喘息如雷,浑身颤动。

感受到这浓烈杀意,毛骧忙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再动分毫,他已预感到,这一次,怕要死很多人了。

片刻死寂之后,朱元璋终是爆发了。

“好哇,好得很!”

“砰!”

重重将密信砸在桌上,朱元璋怒骂道:

“前些日子,韩国公还上奏说那中都快要建成了……”

“咱当时还念叨,韩国公办差得力,躬忠体国……”

“却是没想,他竟是这般建的皇城!”

再将那密信抓起,摊开抖落了两下,朱元璋似是要将那些勋贵的罪行一齐抖落出来。

“霸占田地,擅杀百姓,逼死民夫……”

“这就是我大明的勋贵官员!”

“这就是我大明的开国栋梁!”

“好……好!他们就是这样建的皇城,这是想让俺整日睡在尸山血海里啊!”

恨声怒骂了数句,朱元璋仍不解气,又负着手在武英殿里踱了数个来回。

那急促脚步声、沉重喘息声,在整个殿内回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戛然而止。

“毛骧!”

听到这怒喝声,毛骧抬起头来。

朱元璋两眼通红,咬牙切齿:“立即着人去凤阳,将那中都行工部衙门的人,统统押到京城来,咱倒要问问,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中都行工部衙门,便是负责统领修建中都的特设衙司,正是此次事件的主要负责部门,想要寻人问罪,冲这行工部衙门,自是没错。

但毛骧犹豫片刻,又抠着字眼问道:“全部?”他很快又添了句:“那……韩国公呢?”

李善长才是中都行工部的负责人,如若是都抓,那李善长自然也跑不掉,可这李善长是淮西勋贵之首,如若将他抓了,那些淮西勋贵会如何?

毛骧已经想到了结局,淮西贵族众怒难平,天子为了平息愤怒,将他毛骧扔出去顶罪——全是他毛骧误进馋言,朕才冤枉了韩国公云云……

为了自己的小命,毛骧觉得,还是先问清楚为好。

你朱天子亲口说抓谁,咱就抓谁,到时候勋贵们追问起来,咱也有个说法。

“韩国公?”

朱元璋虎目一凝,目光在毛骧身上扫视一周,他那目光里带着些审视玩味,看得毛骧心中一紧。

稍作思忖,朱元璋换了个慎重些的口吻:“韩国公那边,你且派人去传个旨,让他速速进京便是。”

传旨比起抓人,自然是更好的差事,让天子和李善长当面对峙,这事就好办多了,至少怪不到我都尉府头上了……

毛骧心头一松,忙抱拳行礼,待要领命而去。

却在这时,朱元璋却又缓步踱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毛骧的肩头:“毛指挥使……”

他突然该换称谓,听得毛骧心下一惊。

要知道,上位者对亲信心腹,往往直呼其名,以作亲近,可一旦称呼起官职,语气又暗含生冷,那多半是有怨愤的。

朱元璋的语气,仍是不冷不热:“你尽心办差便是,不必顾虑太多,如若是想得多了,只怕就办不好差事了……”

他这话,显然有敲打意味。

毛骧岂能听不明白,朱天子这是在暗示,他毛骧乃是鹰犬,而一只鹰犬就该有鹰犬的觉悟——只需听从命令,断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如若只顾明哲保身,那这鹰犬怕就不合格了,到那时,主人家怕是要换一只更听话的鹰犬了。

“卑职领命!”

毛骧的额头已沁满冷汗,忙将身子躬得更低,随即领命而去。


朱元璋的怒骂声,在武英殿内回荡,那一封封奏报,被甩在地上,散落一地。

李善长方才还在哀苦求情,闻听天子怒骂,登时心神俱丧,听这骂声,显然天子对凤阳之事了如指掌,再看那一地的奏报,李善长登时明白过来,想必那亲军都尉府早已查实内情。

他忙收起嘴脸,从地上拾起奏报,展开看了看,只看了两眼,他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

里面,一桩桩,一件件,记载的全是他手下那些官员们的不法之事。

不光有逼死百姓、强征民田,更有假借皇命霸占军屯、倾吞国有矿地等诸般滔天罪行,更有甚者,为防走漏消息,将逃难百姓抓去灭口。

这其中任意一条,都够得上抄家灭族。

这些罪行,李善长大略也知道一些,但他顾及同系相承,对这些淮西勋贵们,一向是睁一眼闭一眼,可眼下,这数条罪状陈列眼前,仍叫他触目惊心。

更骇人的是,这信中记载事无巨细,可想亲军都尉府对凤阳那边的渗透有多深。

眼下,再多解释都无济于事,李善长只能重重将头磕下,道:“臣未能约束下官,酿出凤阳惨剧,是臣之大罪,望上位允臣戴罪立功,修好中都皇城,以恕罪过。”

他不再争辩,只图最后一点希望——完成迁都事宜。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也是他淮西一脉的百年大计,李善长绝不肯善罢甘休,他的心中,对此仍抱以期盼:耗费了那么财力物力,他不相信朱元璋舍得就此放弃。

“中都皇城?”

朱元璋冷冷哼了声:“那座死人堆起的宫苑,你还指望朕会搬过去?”

这一句话,惊得李善长身子一颤,天子所言,几乎扼杀了他数年经营,也断绝了他日后之念。

李善长哪里肯依,忙抱拳申辩:“万万不……”

可他才开口祈求,朱元璋已大袖一挥,断喝道:“实话与你说吧,那中都宫殿不会继续修下去,咱也断不会搬过去,住在那尸山坟盅之上!”

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断不容人辩驳,显然朱元璋已拿定了主意。

李善长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天子有这般决绝。

“万万不可啊,上位!”

李善长脸色煞白,跪行爬了过去:“凤阳父老翘首以盼,这都城怎能说不迁……就不迁了呢?还望……还望上位三思!”说到此处,他已声如泣诉,眼泛泪光。

与先前那装出的可怜嘴脸不同,这会儿的李善长才是情真意切,他连泣带诉,再三恳求,语气已哀婉至极,低三下四之极。

凭他开国元勋的身份,即便是面对天子,能做到这般程度已是极致。

饶是如此,朱元璋仍梗着脖子,脸上并无半分意动,他冷冷一笑道:“只怕凤阳的父老乡亲们,都恨不得咱早点死吧!这不都是你韩国公干的好事?”

若非李善长纵容,那些勋贵们岂敢打着他天子名号行恶,百姓们又岂会记恨他朱元璋?

这冷声讥讽,犹如一根根利刺,直扎在李善长心头。

事到如今,李善长心知圣意已决,若用寻常路数,再难劝动,他能做的,便只剩那最后一招了,这一招,他要赌的不光是旧日情面,更要赌天子心性。

想到这里,李善长将牙一咬,跪直了身子,高举双手道:

“若上位因那些恶行不愿迁都,臣愿承担一切罪责,上位不妨将臣处决,向天下昭示臣之罪名,这样一来,凤阳百姓自不会再怪罪于您!”

“只是那迁都一事,乃是世间民心所向、天下臣工万众一心,此计断不能废止啊!”

说罢,李善长又重重将头磕下,匍着身子贴在地上,久久不再起身。

这是要以死谏言,以求达成夙愿。

李善长打定念头,有免死铁券在手,有昔日恩情为念,朱元璋不会对他下狠手,说不得,以死相逼之下,那迁都之事还有指望。

可惜,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看着多年相伴的战友如此泣诉,朱元璋微微蹙眉,显然也有所感触,但稍一思虑,他又将牙一咬,将拳头捏紧。

朱元璋冷声道:“民心所向?只怕盼着迁都的,只有你们淮西一脉官员吧?你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咱看不清楚。”

他揭破李善长心思,惊得那跪匍在地的李善长颤了又颤。

见状,朱元璋只能长叹口气,挥了挥手:“你起来吧!”

“念着以往功劳,这次就不处置你了,但你须得以此为诫,回去闭门思过吧!”

“至于那迁都之事……不必再提了!”

这“不必再提”,是下了最后通牒,此事此后作罢,再不会提上日程计议。

李善长的身子仍在颤抖,过得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向先前,抬头祈望朱元璋,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双目放空,不知望着何处。

失神呆了须臾,颤巍巍抖了片刻,李善长才又抬眼望向朱元璋,他的眼中神采尽丧,眼神里全是垂丧失落,他那副面孔变得死气沉沉,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臣……领命!”

拱手行了一礼,李善长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转身。

许是跪得太久,又许是这会儿心神涣散,他竟连走路也变得十分艰难,只几步出殿的路,他颤颤走了许久,方才行尸走肉般,僵着腿脚离去。

望着那萧索失落的背影,朱元璋再叹口气,他张了张口,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多年老友,一朝分崩离析,日后怕是,形同陌路了,但心念凤阳罪行,朱元璋终是将眉眼凝了凝。

思虑片刻,他挥手朝外喝道:“云奇!”

云奇很快小跑了进来,躬身等候。

“明日……便是大朝会了吧?”朱元璋问道。

“正是!”云奇点头应喏。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即指着满地奏报道:“整理出来吧,明日……或许还有用处……”

待云奇俯身拾起书信时,朱元璋垂眸靠在椅上,安养着心神。

他的口中仍在呢喃:“迁都……凤阳……此事……终是要告一段落了……”


“我去,你怎么又来了?”

忙完演出,陆羽正吩咐手下人清点器械,准备回家,却不想,那老朱头又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虽说他是陆羽合作伙伴,又是陆羽在大明朝唯一的知交,可这见天跑来,也够奇怪的。

“哈哈,来找你自是有正事要谈!走,咱们凤翔居一坐!”

朱元璋倒是一脸喜意,说着便招呼着朱标转身,朝那酒楼而去。

陆羽这才注意到,老朱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他细一观望,又发觉那人长得跟老朱颇有几分相似,心中已有猜测——莫不是他儿子?

但他更感好奇,这老朱又将儿子带来,究竟有何意图。

怀着这份好奇,陆羽跟着朱家父子到了凤翔居。

刚刚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后,朱元璋便指着朱标介绍起来,“我来替你引荐,这是我家大儿,名唤朱……”

可他的话才说一半,就遭陆羽打断。

“小朱是吧,我与你爹是兄弟,你往后称呼我陆叔便好了!”陆羽大大咧咧一句话,差点没将朱标噎死。

朱标脸色一变,心道这陆羽看年岁与自己相当,怎好自称叔叔?

好在他是个有涵养的,抿了抿嘴,终是将心中不忿压下。

但有人替他出头。

“喂,你这臭小子,欺辱我老朱家怎的?就凭你那一脸娃娃样儿,指不定还没我儿大呢,还好意思做人家叔叔?”

朱元璋嚷嚷起来:“再者说来,我话还没说完,你插的哪门子嘴!”

他骂骂咧咧一通,喊嚷声在这雅间回荡,吵得陆羽两耳直发痒。

陆羽不耐烦了,大手一挥,无所谓道:“别再胡咧咧了,知道是你家大儿就是了,他叫什么不重要,反正……只要不叫朱标这短命鬼名字便是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此言一出,朱元璋那老脸登时黑了,气得那叫一个哼嗤哼嗤。

朱标也傻眼了,心说这陆羽果真是不待见咱老朱家,竟公然提他太子名讳,还以“短命鬼”相称。

“好了好了,你快说说,找我来干嘛的!”

眼见朱元璋气得不轻,陆羽摆了摆手,将刚刚的话题揭过,直问来意。

朱元璋闷哼一声,这才面有不甘地指了指朱标。

“昨日你提的那绩效制度,我回去与我儿说过,我儿便提及此计犹有漏洞,须得当面请教,你那绩效制度,究竟该如何监督,才能确保考核公允,不会被人虚报造假……”

他将朱标的问题大略说了一遍。

陆羽先是一脸不忿,待听到监督事宜时,方才一拍脑门道:“对啊,我倒是忘了,你这时代没有电脑的,没法有效考核监督……”

他所提绩效之策,全是照搬照套后世绩效工资,可却忘了后世的绩效工资,是靠极为标准的考核制度,加之有电脑予以统计审核。

那电脑自不出错,也不会受人买通,自然是最合适的监管工具。

可这时代,所有监管手段,全要仰仗各级官员,终是要落到人身上——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人情关系,自然也就有了造伪作假的可能。

“电脑……那是个啥?”

朱元璋自然听不明白,两眼一翻作无知状。

“哎呀,这个不重要!”

陆羽大手一挥,笑着将话题盖过去:“咱这大侄子倒是聪明,只听个大概,竟能想到如此深远……”

嘴上虽是夸赞,心中却在腹诽,陆羽只觉得,这老朱家父子俩真爱多管闲事,明明一家子皇亲国戚,干嘛总想着惩贪治贪?

那绩效制度再好,与你俩何干?

正自嘀咕,陆羽再望了眼那朱标。

眼看朱标眉目方正,举止文雅,举手投足间隐有读书人气质,他这才恍然大悟,既是皇亲国戚,又毫无纨绔仪态,想这这小朱大侄子,是个上进青年。

他们这种权贵之家,既想上进,便只有一条门路了。

入仕当官!

敢情……是这小朱同志有心从政,想借这绩效制度搏个名头啊!

想到这里,陆羽话锋一转,又夸赞道:“我看这大侄儿举止优雅,气度不凡,更兼才思敏捷,日后金榜题名,怕是指日可待咯!”

这一番夸赞,惹得朱元璋大是得意。

朱元璋挺了挺肚子,乐悠悠道: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是谁的种!”

“我这大儿,那可是胸怀天下,满腹韬略的!”

“比你这臭小子,可好上无数倍哩!”

朱元璋夸夸其谈,吹嘘起自家儿子来,那是唾沫横飞,甚至还不忘打压下陆羽,做个两相比较。

朱标在一旁,已听得满头黑线,咱这父皇是怎的了,平日在宫里深沉庄肃,咋到这陆羽跟前,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来,我儿你与这臭小子讲讲,说说你对那绩效制度的看法!”

夸赞一通,朱元璋又将朱标一拍,敦促他与陆羽面谈。

朱标领了父命,这才收起一脸尴尬,恭恭敬敬起身,朝朱元璋拱手作礼,而后又朝陆羽微微欠了个身,以示礼节。

这般繁文缛节虽是迂腐,却足可说明朱标之涵养气度。

陆羽心中已在暗忖:咱果真猜得不错,这小朱同志一副上进青年嘴脸,分明就是为谋仕途来取经的。

罢了罢了,我便来指点一二,教教你好了。

谁叫咱是当叔叔的人呢,关心后辈,是做叔叔的本分嘛!

陆羽心念之际,那朱标已然开口,说的正是文诌诌的治国之策:

“在下以为,陆先生所提绩效之制,于国于民大有裨益,然此策具体实施,却存诸般漏洞。”

“若要顺利推广,须得保证考核公允……”

“若要确保公允,就须得引入监管制度……”

“在下觉得,这监管制度的重点,是确保监管过程的公允,要保证他们不受地方官及考核官员影响,直接向天子负责。”

……

朱标将心中设想提出,将监管制度诸般优点及重点一一道出。

临了,他又倒出心中苦楚,向陆羽求教:“在下只想了个大概,却苦于想不出具体实施之策,是以想向陆小先生寻计问策,望陆小先生指点迷津!”

繁复说了一通,朱标自以为言之有物,想那陆羽会认真思索一番,再给出意见。

却不想,一望过去,陆羽那边正支肘打着哈欠,全不似认真听讲的模样。

朱标登时错愕,心道这趟跑来,怕是所托非人了。


朱元璋原以为,陆羽会大为欣喜,继而叹服,夸赞他朱元璋有所担当,却是没料,陆羽听完后,未露半分喜悦,反是皱着眉将桌子一拍,连声抱怨。

“说停工就停工,这朱重八是吃饱了撑的吗?那中都皇城都修了这么久了,耗费了多少物资人力?现在停工了,那之前的投入,岂不白白浪费了?唉,这老匹夫,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这话听得朱元璋满头黑线。

你这臭小子,关注点怎么老跑偏呢?

就不能多看看咱天子惩办官员,夸他几句圣明果断吗?

“陛下雷厉风行,一举拿下诸多不法官员,也算是给那些受难百姓一个公道了。”

朱元璋梗着脖子,强自辩解道。

“哼……”

陆羽嗤笑一声,很是不以为然,他敲了敲桌子道:“就抓了几个贪官污吏,有什么好吹嘘的?”

一句话堵回去,将朱元璋噎了个半死。

朱元璋张了张嘴,缺终是没有下文。

陆羽的抱怨还在继续:“这大明朝呀!最不缺的就是贪官污吏。”

“哪天天上打雷,劈死十个当官的,里面九个都得是贪官!”

“再等日后等那郭恒案一出,牵连处死的官员,更是数以万计哩!”

朱元璋不乐意了,他自问勤政,很不愿意接受如此批驳,可陆羽来自后世,他所说的“郭恒案”,真有可能发生在他朱元璋治下。

一时之间,朱元璋不敢确信,只能呐呐摇头,自顾自呢喃道:“圣上从严治吏,对贪官污吏处以重罚,我大明吏治怎会如此不堪?”

陆羽冷笑一声,摇头道:“你自然不知道了,历数各朝各代,贪官最多的,怕就是大明了,这大明的官员,敛财的手段可多着呢!什么冰敬、炭敬之类,可谓数不胜数!”

眼见朱元璋仍是一脸错愕,陆羽又嘿嘿笑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么?我与你扯这些谎有何意义?”

朱元璋定下心来,细一思索,陆羽初来大明,与他朱元璋无仇无怨,的确没理由凭空构陷。

照这说法,他洪武一朝,乃至后世大明,的确贪腐成风,但他仍是无法理解。

“陛下素来厌恶贪腐,曾定下贪污六十两便要剥皮囊草之制,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敢行贪腐之事?”

所谓“剥皮囊草”,是朱元璋即位之初颁下的严酷政令,是将那些贪腐官员的人皮剥下来,做成袋状,往其中填充草料,再悬门示众,以此警示百官。

如此严苛刑令,为的就是警诫官员,不要贪腐。

朱元璋没想到,如此酷刑当前,官员仍敢冒险贪污。

“哼……剥皮囊草?”

陆羽翻了翻白眼,很是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只靠严苛刑罚,便能整治贪腐?”

朱元璋听来一愣:“不然呢?”

不靠刑罚警诫,难道还要跟官员们说大道理吗?

陆羽嗤笑着,点了点桌子,又摆出副高深莫测的嘴脸:“你想知道,为何大明一朝贪官污吏那么多吗?”

朱元璋心下纳罕,赶忙凑上前去:“为啥?”

陆羽轻笑了声,又将脑袋轻轻摇了摇,作足了姿态,吊足了胃口,而后,他又点了点桌子,幽然道:“这关键因素啊,还是那朱重八太过抠门了!”

朱元璋一怔,不明所以。

陆羽继续解释:“那朱天子定下的俸禄,正一品不过八九百石粮食一年,合月俸七八十石,那可是正一品的国朝大员,才拿这么些俸禄!至于那九品微末小官儿,年俸不过五十石,论月算撑死了五石粮食……”

说着,他将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架势:“你来说说,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官员们不贪才怪呢!”

他的话倒是不假,可这口气听来,却叫朱元璋格外不舒服。

朱元璋自认为这俸禄已不算低,足够官员们养家糊口了。

心下不服气,朱元璋冷着脸道:“你这话倒是偏颇,便是九品官的年俸也有五十石粮,岂能算是‘这么点钱’?你可知晓,我大明百姓,一年收成能有几石粮食?”

寻常百姓,按名下有五亩自耕地算,一年收成也不会超过十五石粮食。

而九品官的年俸,已是三倍有余,再往上数,各阶官员只多不少,收入比之普通百姓,十倍乃至数十倍有余。

“官员们拿着数倍于百姓的俸禄,却仍自不满足,岂不是贪心不足?”朱元璋已有了些怨怒,语气愈发生冷。

陆羽却也不肯退步,辩道:“敢情当官就只是为了活着,十年寒窗就只为糊口?”

他这话,当然言过其实,但大明官员俸禄低微,却也是不争事实。

有明一朝,官员俸禄过低,也确是贪腐成风的重要因素之一。

官员的日常用度,人情往来,较之寻常百姓多得多,开销自然也大得多。

朱元璋计定官俸时,只将官员当作圣人,全没考虑他们十年寒窗,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实现阶层跃迁。

可费劲心力跨越了阶层,收入却没有相应增长,自然会牟生不义之心,滋生贪腐氛围。

“若要克制贪腐,还得提高官员收入,给他们不贪的理由,否则,那些十年寒苦考取功名的官员们,岂会善罢甘休?”

陆羽的话,犹如利刺般,扎向朱元璋的心头,惹得他怒火不断升涌。

朱元璋终是怒不可遏,拍桌怒道:“荒谬,真真是荒谬!读圣贤书,当为天下计,为万民计,这些当官的却只想为自身牟福敛财,岂是人臣之举?”

陆羽幽然轻叹:“你说的那种人不是没有,但那是极少数人,大多数人当官不是为了活得更好吗?你又何必去考教人性呢?须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任谁苦读十年,不是为了当人上人?

当了官,却跟没当之前一样,有几个人能甘心?

“谬论,你这全是谬论!”

朱元璋生平最恨士大夫那一套,自然对陆羽的说辞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陆羽此刻的话,与那李善长等人如出一辙,全是只站在官员立场看问题,全然不顾及百姓,但陆羽不是李善长,他所说的,也不过站在客观立场,分析大明吏治腐败的根源。


十日后,南京城前门大街,这里是入城主干道,此刻又是日头最好的时辰,街道上人流不息,车马如梭。

街旁角落里,五六个少年凑在一起,正探头探脑张望着,这些人,正是以陆羽为首的小乞丐们。

相较于前几日,乞丐们已有了大变样,气色红润了许多,也都换上了浆洗干净的旧衣裳,不再邋里邋遢。

这一切,全要归功于陆羽,正是陆羽教的吉祥词贯口,才让他们过了几天好日子,是以,乞丐们将陆羽奉作首领,言必称“老大”。

“老大,当真要如此吗?”

小鼻涕朝四下看了几眼,缩回脑袋,讪讪望着陆羽,换了身干净衣裳,但他仍不改本色,此刻吸溜着鼻涕,大眼巴巴瞪来,一副瑟瑟可怜样儿。

“慌个什么!”

陆羽瞪了小鼻涕一眼,随即对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准备好了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陆羽从身后掏出个竹筒喇叭,朝着人群高呼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呐!”

“长篇动作话本《水浒传》上演啦!”

“接下来表演的是第一话‘鲁智深拳打镇关西’!”

“只演一场,错过不候,不好看不要钱呐!”

随着几声呐喊,周围之人全都停下脚步,好奇看来。

陆羽又从身后掏出块竹板,呱哒呱哒敲了起来。

随着竹板声声响起,陆羽口中有节奏地唱出词儿来:

“当啷个当,当啷个当!”

“闲言碎语莫要提,咱们说一段~鲁达拳打镇关西!”

“这个郑老虎,看上一个落难女~他是虚银假契把人欺!”

唱到这里,陆羽故意顿了一顿。

在他身后,一个身量稍高些、穿了身破旧锦衣的乞丐,闪亮登场了。

甫一登场,这乞丐挺着胸膛,摆出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还撩了撩另一个女装乞丐的小脸蛋,做调戏妇女状。

不用说,这便是那欺凌弱小、调戏少女的恶霸镇关西了。

这别开生面的表演形式,立即吸引了周围人的兴趣,众人纷纷围聚过来。

“咦,这话本子倒是有趣,贯口儿加戏码子,竟也别开生面!”

“走,去瞧瞧看!”

“快接着演啊!”

“演得好,爷有赏钱!”

随着看客们一声声催促,陆羽再次敲响竹板:

“鲁提辖~为了给姑娘把仇报,前行就来到了西关里。”

“见路尾~有三间门脸的大肉铺,案子上摆~切刀、砍刀、幺肉的秤子~”

“鲁达看罢走过去……呔!你就是这肉铺掌柜滴?”

唱词同时,另一个身材粗壮些的乞丐也登场了,他剃了个平头,穿一身敞怀黑衣,便是这打抱不平的鲁智深。

鲁智深刚一登场,便故作买肉,与那镇关西叫喝上了。

“来十斤精肉切臊子,再来十斤肥肉切臊子,最后再将那十斤软尽骨~切了臊子用心剔~”

随着陆羽唱起快板,那鲁智深和镇关西二人演将起来,他二人横了块木板,装作那肉铺子,在这铺前讨买吆卖起来。

鲁智深故意刁难,逼那镇关西切了十斤又十斤,累得镇关西是抹汗扶腰,一脸苦相。

看到这恶人吃瘪,围观群众自是大拍其掌,高声叫好。

“干得漂亮,这等淫人幼女的浑货,就该这般消遣他!”

“恶人就得恶人磨,鲁相公好样的!”

却在这时,那镇关西不乐意,掐起腰,朝鲁智深指点起来,口中咿呀呜哇喊叫起来。

与此同时,陆羽的唱词响起:“好你个鲁提辖~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滴?”

鲁智深自也挺着胸膛,拍了拍胸口:“洒家特地来消遣你,你能咋滴!”

叫嚣间,鲁智深故意一甩手,将那镇关西手中的“碎肉”统统打翻。

这一叫嚣动手,二人怒目相向,场面立时变得热闹起来。

“打他,鲁提辖快揍他!”

“打死那郑屠户,让他敢凌人幼女!”

“鲁相公,打他,莫与他聒噪!”

看客们上了头,纷纷挥舞起拳头,为那鲁智深壮声威。

众人起哄之下,镇关西气得小脸通红,挥舞着手中“砍刀”,哇呀呜嗷地叫嚷着,作势要朝那鲁智深砍去。

那砍刀自然是竹片切的,没有半点杀伤力,但小乞丐演得煞有介事,嘴里唔嗷喊叫不休,倒也颇具气势。

观众们纷纷倒抽凉气,瞪大了眼睛,生恐鲁智深真叫人砍了。

却在这时,鲁智深飞起一脚,正踢在镇关西手腕上。

这一脚踢得不偏不倚,而那镇关西也“恰到好处”地将手中“砍刀”一丢,装出被踢飞了刀的模样来。

与此同时,快板响起:

“那郑屠提刀便要砍,却不防~鲁提辖也是个练过滴!”

“说时迟,那时快!鲁提辖抬脚便是一踢,正踢在~郑屠户持刀那手臂~”

“随即再上前,一脚将之踹翻在地~”

鲁智深上前一步,将镇关西踹在地上,随即飞身压了上去。

“狗一般的人,也配叫镇关西?”

“看我鲁达赏你三拳,打得你魂儿归了西~”

随着快板声,陆羽口中有节奏地唱着词儿,提示着高潮场面即要到来。

而旁边的空地上,小“鲁智深”也装模作样挥舞起拳头,朝着镇关西作势要打。

“快打,打死这龟孙儿!”

高潮将至,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等着看这鲁提辖怒打镇关西。

却在这时,陆羽的快板停了下来,场上表演的二人,也同时停下手脚,僵立原地。

“欸?这是咋的回事?”

“快演啊,咋不演了?”

看客们正在兴头上,哪能就此罢休?

却听陆羽又唱了起来:

“诸位客官看得高兴,可我等却还空着肚皮~”

“还望看客们解解囊,赏我兄弟买口吃滴~”

说话间,又有小乞丐们凑了上来,提着小破碗儿,朝看客们作起揖,这是来讨要赏钱了。

“给,给,快演下去!”

“演得好,当赏!”

“快接着演,俺们还等着看那镇关西挨揍呢!”

看客们看得兴起,不假思索掏出铜板来,丢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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