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声轻呼:“春丫,你睡了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敢回话。
没有听到回应,嫂子提着刀回了我哥的房间。
天亮后,我照例做好了一家子的早饭。
将猪草都割回来放好,我哥才迟迟起床。
我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越看越心惊,轻声问道:
“哥,你昨晚没睡好?咋眼底都是淤青啊?瞧着似乎还……瘦了些。”我奶从里屋出来瞪了我一眼,一巴掌挥到我头上,打得我眼冒金星。
“你哥这些天累了,还不快杀只鸡给你哥嫂补补?蠢丫头。”我一听,顾不得吃早饭就去杀鸡,生怕晚了一步会被我奶奶扔出去。
饭桌上,奶奶使劲儿给哥嫂夹肉,我躲在厨房就着剩下的汤泡米饭吃。
嫂子随后进来给我端了一碗鸡肉。
我哥则剔着牙跟在后面讥讽地笑:“快吃吧,你嫂子这是心疼你太瘦了。”我看着背光的我哥,只觉得他说不出来的诡异。
脸上泛青,脚步虚浮无力。
尤其是他挂在嫂子脖子上的胳膊,看起来又细又软。
像面条一样。
可我来不及多想,饥饿使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天,很平静地过去。
夜里我照旧没有睡着,等着看嫂子是不是还会出来。
没多久,嫂子出来去了厨房,翻出了我早上剩下的鸡血和鸡头,提着就往后山走去,步伐匆匆,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如履平地,像飞一般。
我好奇地跟在后面,一直跟着嫂子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坟包前蹲下,听她嘴里念念有词。
接着,她将坟包挖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黄纸。
此刻,我才看清楚,坟包前的墓碑上,写着我哥的名字。
只不过这碑很小,没在了草丛里,要是不注意,根本不会留意到这里有座孤坟。
我惊惧地咽了下口水,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这就是生坟,那黄纸应该写着我哥的生辰八字,是用来蒙骗锁魂的天神用的。
也是我哥逆天改命的东西。
嫂子恨恨地把里面的黄纸拿出来都搅碎了,又将鸡头抹上鸡血,扔了进去,重新盖上土。
转头的瞬间,我瞧见她面色阴沉,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回去了。
我不敢跟在后面,生怕被发现,躲在山坳里一直到天亮才回家。
可刚刚走到村口,就听见家里传来奶奶惊恐不已的声音。
我跑进屋一看。
差点吓破胆。
我哥仿佛没有骨头,如烂布条一般,软塌塌地躺在床上。
要不是他的一双眼珠子还在动,我都以为床上睡了个皮影。
我上前戳了戳他的身子,发现里面没有一点骨头。
皮肤底下像是有脓水一般,正在缓缓地流动。
被我一戳,我哥疼得眼珠子一缩,十分痛苦却喊不出声。
我奶被这一幕吓得晕了过去。
我慌不择路地想找嫂子来帮忙,可找遍了所有屋子都没有看见人。
邻居听见我家的动静,都纷纷过来看热闹。
一看一个不吱声。
村长大着胆子打量了我哥一眼,驱散了众人。
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
“春丫,你哥这是中邪了呀?我活了这五十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哩。”家中没了主心骨,我奶又昏迷不醒。我央求着村长,请他帮忙做主,请个高人来救救我哥。
村长却摇摇头。
“哎,迟了哟。你哥一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叫天神惩罚了。要我说啊,破财免灾,把你哥中的彩票钱拿出来捐了。说不定,天神一高兴,就放你哥回来了呢?”我急得满头是汗,却不敢轻易答应。
我奶奶不知何时醒过来,一听村长的主意,气得拿起拐棍颤巍巍地起身,朝着村长打了过来。
“叫你肖想长贵的钱,你也配?滚,赶紧给我滚?否则,老婆子就死在你家门口,让你偿命。”村长抱着头,边跑边骂:
“要钱不要命的,活该你家有这一难。呸……等死去吧。”我奶气得大口喘息,仿佛下一秒就要闭过气去。
我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冷不丁看见我奶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