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私家侦探约在一家偏僻的咖啡厅见面。
他叫季汀，符合我对侦探的刻板印象：格子西装、戴眼镜、随身笔记本和便携式小相机。
可能所有侦探都有福尔摩斯梦吧，只是现在留胡子容易不受欢迎，所以他脸上很干净。
“是这样的，你的材料丢失地点是法院。
那边安保太严格了，我不能以身试法，就没过去。”
季汀拿出几张照片，说。
“所以我从秦琛那边入手，发现他们经常结伴进出声色场所，怀疑他们和某些灰色产业有关。
“我不是专业律师，但我想这些或许能在离婚时为你争取更多权益？”
“嗯。”
我点点头，“这些可以作为出轨证据的一部分，谢谢。”
法院是否判离婚看的是情感是否破裂，而不是是否出轨。
但只要有出轨证据和他们发生金钱交换的证据，我就能拿到更多的婚内财产。
“他们两个还是挺不做人的。”
季汀说，“我说句公道话，你愿意离婚实在是太好了。
“接下来我会继续找证据。
但有件事我需要你知道。”
“什么？”
“我觉得他们的聊天记录非常重要，要是能从中找到……那个不用你来。”
我摇头，“窃取的个人信息不能作为证物，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
季汀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追求真相，追求正义，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就不能灵活一点吗？
要知道在这张棋盘上，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出千，只有你老老实实出牌，很难赢的。”
“我有自己的底线。”
我说，“不过我们认识吗？
为什么说这么多年没有变？”
这下季汀反而不愿意说话了，只是神秘兮兮地微笑。
我：……？
他这个态度，更让我确定我们从前见过，而且应该是很熟的那种。
侦探最明白网上的言论不可信，如果仅仅只是听说过我这个曾经的传奇律师，他不可能会这么笃定。
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坚定，他最终还是松了口。
“好吧，其实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甚至是同一个专业的，只是不同届。”
他这么说，我觉得更奇怪了。
他和我应该都不是什么学校风云人物，不同届的话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才对。
谁知他又说：“你有个学期课程安排看错了，抢了一节高年级的课，忘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
我确实不小心混入过更高年级的课堂，因为缺乏基础知识，我学得很艰难。
还好期中的小组合作作业做的很好，最终分数没有拖后腿。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当时我们是一组的。”
他笑着搅拌杯子里的咖啡。
“我的存在感很弱，成绩能力名字都是平平无奇，四年下来没有几个同学认识我，否则我也不会去做侦探这种需要隐藏的工作了。
“但你不一样，你就像一轮初升的太阳，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焦点，仿佛你是整个世界的主角，其他人只是过路人。
“但和其他天才不同的是，你没有一直挂在天上做太阳，而是变成陨石落了下来，将人们的冤屈燃烧。
“所以我才会信任你，顾烟学妹。”
“……是这样吗？”
他的倾诉衷肠，然而让我升起了怀疑。
他说的……是我吗？
我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别怀疑自己。”
季汀喝了一口咖啡，“你只是在不爱你的人身边待久了，缺乏欣赏与夸奖，下意识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所以我很支持你离婚。
像你这样的人，是不该被一个人渣遮掩光芒的。”
“……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从父母去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支持我。
人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流言、妄语、无根源的嘲讽与污蔑，可以轻易地让一个人变得孤立无援。
当你陷入泥潭时，还有人相信你，那他必定是发自内心地信任，不管外界的言论如何。
“那么，季学长，合作愉快。”
我伸出手。
“合作愉快。”
季汀笑着和我握手。
然而，就在这时，秦琛的恶魔低语突然响起：“好啊顾烟，离家出走几天，原来是出来接客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