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用晚膳。”
饭桌上,穆朝辞拿起虾就开始剥壳。
那是他花费巨资,动用了朝廷的关系,使人在南海快马加鞭送回来给她吃的。
百来斤虾送到府里,活着的不到一斤。
说是十两金一只也不为过。
京中人人都知道穆朝辞极其宠爱他的世子妃。
为博红颜一笑,千里送活虾。
只是虾刚刚剥完一只,就有小厮来禀报说外面有人找。
穆朝辞头也没抬的拒绝了。
“没看到本世子正在给世子妃剥虾吗?有什么急事等用完膳再来回禀。”
小厮犹豫着说出了一个齐字,穆朝辞手里的虾掉了下来。
他心虚地看了眼沈清浅,“齐大人手里那个案子确实是有些急了,为夫去看看便回。”
沈清浅嗯了一声,他便急急地走了。
没有回头,也没有交代让人继续给她剥虾。
他是第一次在饭桌上丢下她。
他曾经说过,他同她,三餐四季,永不分离。
就连宫里唤他去面圣,他都会坚持给她剥好虾才走。
可如今,他竟是连手都没净就跑了出去。
什么事情,竟是比宫里的召见还要重要?
入夜,沈清浅都安寝了,穆朝辞都没回来。
打发走了婢女,她翻来覆去地睡不好。
心里总觉得有些慌。
随后起身,拿上披风,避开了守卫.
她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栖云苑。
还未靠近房间,便听到了苏海棠的娇声。
“表哥……轻些……别伤了孩子。”
“不是你唤人来说不舒服,让我来陪你的吗?”
“这样可舒服了?嗯?”
烛火下,两个人重叠的身影落入沈清浅的眼里。
沈清浅的心一点点碎掉了。
拉着披风的手慢慢攥紧,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齐大人那里的紧急案子。
原来,下人不慎出口的那声“齐”是栖云苑的栖。
原来……他们都有孩子了。
那她算什么?
那日看到的情景和眼下的两人慢慢重合。
五日前,她在给公主施针的时候见了血,忍不住反胃吐了。
公主非要唤来太医给她诊脉,结果诊出了喜脉。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府告诉他,他们终于有孩子了。
可她回到府里,一路跑到书房。
见到的却是,苏海棠坐在他们曾经一起写下了无数相思之意的书案上。
而她的好夫君,彼时正扶着苏海棠那细腰。
苏海棠含着泪娇俏着说:“表哥……轻点……疼……”
穆朝辞却是更用力了。
额头的薄汗,微红的脸颊,盛满情欲的眼睛。
无不在告诉她,他有多欢愉,他们有多契合。
书案上还摆放着他写给她的情诗,那是他们一起整理誊抄的编成书的册子。
随着他们的动作,册子掉落在地。
就如同他对她这些年的情谊一样,被按在地上摩擦。
苏海棠惊呼一声,转过头想要捡起来。
沈清浅慌忙地矮下身子,不想被苏海棠发现。
屋子里传来穆朝辞的声音:“专心些,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分神。”
话闭,他抬脚把册子踢开了。
怪不得,书房没有人服侍。
怪不得,他说他没空来接她回家。
原来……他真的是公务繁忙。
只是,这公务也包括服侍表妹吗?
原来……那日的亲眼所见不是梦。
沈清浅捂住胸口缓缓蹲下,心中似被万千冰刺扎过,疼得她站不稳。
为什么啊?
她都决定打掉孩子了离开穆家了,他为什么还要深情款款地告诉她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