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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被抄家!掏空侯府家底去开荒楚春熙景春熙最新章节

狷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而现在展现在楚春熙面前最醒目的一个罐子里装着不少小纸包,包上写的是“迷药”。有了这么一间神奇的屋子,她心里的底气才会那么足,不然小小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敢贸然说跟着外祖父他们去流放,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更没遗传到外祖一家的天生神力,就连武功,娘亲也没给她教授一二。有了“迷药”就好办了,值守的婆子小厮随随便便就被她无声无息放倒,就连守院的狗也无一例外躺平配合。库房的锁还是用小厮别在腰上的小刀撬开的,进门除了房契地契点火烧了,银子银票细软全部“收,收,收”。房契地契烧了再重办可不容易。倒不是她不想要,但是侯府发现被盗以后肯定会报到官府,到时候官府定会彻查,这些东西和娘亲的嫁妆不同,侯府为了自己的体面也会藏着掖着。但是侯府名下的东...

主角:楚春熙景春熙   更新:2024-12-27 1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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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春熙景春熙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局被抄家!掏空侯府家底去开荒楚春熙景春熙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狷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而现在展现在楚春熙面前最醒目的一个罐子里装着不少小纸包,包上写的是“迷药”。有了这么一间神奇的屋子,她心里的底气才会那么足,不然小小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敢贸然说跟着外祖父他们去流放,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更没遗传到外祖一家的天生神力,就连武功,娘亲也没给她教授一二。有了“迷药”就好办了,值守的婆子小厮随随便便就被她无声无息放倒,就连守院的狗也无一例外躺平配合。库房的锁还是用小厮别在腰上的小刀撬开的,进门除了房契地契点火烧了,银子银票细软全部“收,收,收”。房契地契烧了再重办可不容易。倒不是她不想要,但是侯府发现被盗以后肯定会报到官府,到时候官府定会彻查,这些东西和娘亲的嫁妆不同,侯府为了自己的体面也会藏着掖着。但是侯府名下的东...

《开局被抄家!掏空侯府家底去开荒楚春熙景春熙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而现在展现在楚春熙面前最醒目的一个罐子里装着不少小纸包,包上写的是“迷药”。

有了这么一间神奇的屋子,她心里的底气才会那么足,不然小小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敢贸然说跟着外祖父他们去流放,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更没遗传到外祖一家的天生神力,就连武功,娘亲也没给她教授一二。

有了“迷药”就好办了,值守的婆子小厮随随便便就被她无声无息放倒,就连守院的狗也无一例外躺平配合。

库房的锁还是用小厮别在腰上的小刀撬开的,进门除了房契地契点火烧了,银子银票细软全部“收,收,收”。

房契地契烧了再重办可不容易。

倒不是她不想要,但是侯府发现被盗以后肯定会报到官府,到时候官府定会彻查,这些东西和娘亲的嫁妆不同,侯府为了自己的体面也会藏着掖着。

但是侯府名下的东西,她们是不敢拿去出手的:还是让他们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不让他们死得太早。

他们死得太早太舒服,都对不起她这一世的重生。

其他衣料、药材、珍宝、字画通通收了,就连紫檀木的家具茶几也没放过,到了岭南外祖父歇脚、喝茶也用得上,省得再重新置办了。

“我的!”

“弟弟的!”

“娘亲的!”

“外祖母的!”

“外祖父的!”

......存在必然有用!

楚春熙大手一挥,什么都通通收了个一干二净,是谁的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侯府的。

如果人可以收,她真的想把府医也收进去,流放路上除了药材吃食衣服被褥,最重要的还是医者,不然也不会流放路上犯人一般都会折损过半。

收完叠翠苑的库房,楚春熙又想了想,还是多用了一包迷药,直接进了老柳氏的卧房,除了老虔婆日常天天要戴的几个老物件,梳妆台里的所有贵重物件都收了,甚至还撸了她手上的一只碧玉手镯,给她换了个颜色差不多,成色却千差万别的!

对于不太显眼但又值钱的东西,也都:“收!”

“收!”

“收!”

柳絮苑,柳姨娘那的库房只有小小的一间,但是东西也不少,都是被他那渣爹送过去的,不收了都对不起她娘。

最后看着睡得如同死猪的柳姨娘,想到空间里的痒痒粉、红疹粉、毁容粉,痒痒粉撒到了她床上的被褥里,还有柜子里的衣物红疹粉、毁容粉也全部洒了个遍,最后扒光柳姨娘的衣服,把她直接扔地上。

还后悔刚刚忘了撒老虔婆那屋,既然前世敢把他们赶尽杀绝,逼得他们生不如死,那这次你们就先尝一尝这是什么滋味?

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柳姨娘侧屋里,只比浦哥儿小不到一岁的宝哥儿也没有分院,现在在床上正睡得香甜,奶娘早就被迷晕了,干脆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吃了点“好药”。

只是便宜了那个已经搬去前院,高过她的庶弟福哥儿,不然也让他试试毒药的威力。

储存粮食的地窖、库房肯定不能放过,流放路上大多荒山野岭,有时候有银子粮食都买不到,粮食不嫌多的,收了到岭南都还用得着,还可以做种呢!

侯府主子下人几百人,库房里随随便便就是万儿几千斤的粮食,通通收了。

米、面、豆子、小米一样不落,全部“收,收,收。”

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在自己面前变得空空如也,楚春熙心情大好:侯府怕是以后几年都没有鼠患了!

大库房的东西值钱的不多,可是陈芝麻烂谷子也全部搬空,蚂蚁小小也是肉,就是拿去救济也好过便宜了侯府。

出来用顺来的锁头重新锁上,这样待会儿醒过来的婆子小厮最多也只以为自己刚刚打了个盹。

天天要打开取物的小库房她都没有动,里面也就柴米油盐天天要用的东西。

不动发现被盗也可以延迟个几日,也省得她们一家被怀疑被骚扰。

再绕到侧院的大厨房,那里已经有了嘈杂声,但是按平时的时间,煮粥的米应该刚刚放下,馒头包子应该都没开始蒸,她也没打算从这里收了,不然做好的东西全都凭空不见了,仆妇们肯定认为是闹鬼,嚷嚷起来全府皆知就不好了。

再重新走回到朝霞院门口的时候,发现整个侯府只有这里有点亮光,想来她娘和嬷嬷姑姑也没闲着。

她没进去,而是加快了步伐直接冲着前院去了,这个时候她真的有点嫌弃自己的小短腿,实在这么跑起来还真的有点累,这侯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东边的天际,已经开始有点露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所以,即使跑断腿,也必须得快!

后院的库房除了粮仓,都是当家主母和女眷们的嫁妆,讲体面的人家是不会用媳妇嫁妆的,只要不是家里养有败家子需要挖空后院,府里的开支主要还是来自前院。

富贵人家前院的库房东西要丰厚得多,也就是“公中”的东西都在前院,也有专门的大库房。

可楚春熙知道,侯府虽然没有出名的败家子,但根子里早就烂透了,已经连续两代人没出过一个像样的人物,他那渣爹的六品官还是用她娘亲的嫁妆买来的。

侯府以前积攒的那点老本早就差不多啃完了,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设计娶她娘亲,盘算娘亲这个大将军府嫡女的嫁妆,还指着景大将军府能为他们侯府翻盘。

只可惜景老将军根本就没看好他们侯府,又眼里揉不得沙子,也看不得他们吃相难看,做事极有原则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侯府楚炫这一代另外两个嫡子四个庶子又没有一点能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想帮都没办法帮。

前世侯府因此怀恨在心,后来站队到了四皇子翼下,梦想博个从龙之功,把陷害景大将军府当成了投名状。

最后侯府结局如何,楚春熙不得而知。

只知道前世外祖父,外祖母和大舅舅、几个舅母,还有三个表哥都死了,三舅舅和四表哥能不能重回京城更是不得而知,因为直到她十五岁死了都没看到,更是音讯全无。


“我看你们谁敢!

若是尔等敢欺辱我景家女眷,老身我立马撞死在这柱子上,看你们如何回去跟皇上交代。”

景氏男儿没有后退,景老夫人虽然被护在中间,仍然红着脸大吼一声,迸发出无尽的力量。

几个堪堪七八岁十多岁并未及冠的男孩子,在景长宁的带领下纷纷跑步上前,端着马步站到了妇孺的前面,没让任何一个官兵得手。

“李公公这是奉命抄家,还是想逼死景家所有妇孺,这怕不是皇上的本意吧,不然直接斩立决了事。

若真如此,恐怕黎民百姓也会质疑圣上的英明。

我景氏男儿个个铁骨铮铮,如皇上确有此意,景家众人也马上自刎于此台阶下,不假公公之手。”

站在最前面的替换成了景长宁,他紧紧地将母亲护在身后。

另外八个年龄参差不齐的侄儿听了三叔的话,更是威风凛凛地站成一排,扎稳马步做出了搏击之势,最小的一个最多不足六岁,矮矮的个子大大的能量,展现的却是一副不容侵犯之势。

景长宁说出这话的时候,一改平日的谦谦公子礼仪,话语铿锵有力又坚决。

文臣一下化身变成了武将,正眼都没有看一下四皇子,而是直接鄙视着李公公。

李公公突然觉得脖子一凉,无端生出寒意!

脚步都往后顿了顿。

他有点心虚地再次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却不发一语,又很不甘的四皇子,那人也紧紧咬着牙关非常不甘。

两人都知道这个罪名他们担不起,李公公连忙改口说:“男子搜身,女眷......”。

李公公后面的声音忽然拉长,却不马上下定论,不怀好意的眼神还往台阶下一个方向瞄了瞄,景家的嫡长女景明月不由得往娘亲的身后躲了躲,景大夫人庄氏也感觉到了李公公眼里的污秽,连忙将女儿护在身后。

这一动静四皇子也看到了,更是冷笑讥讽:“老夫人你也别倚老卖老,本殿下和李公公奉陛下旨意抄家彻查,不搜身,又如何得知尔等有无藏私?”

这话似乎想推翻李公公刚才的决定,想把景家侮辱到底:我看你景家再怎么骨头硬,这就是与他作对的下场。

“景家所有人听着,身上除了锦衣罗裳,从头到脚,其余一切金银首饰全部自行褪下,以老身为先,以祖训为誓,一件不留,配合抄家!”

这话依然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让下面的景家众人的身子都凛了凛,纷纷站直了身子,没有一个人退缩。

话音刚落,景老夫人被庄氏搀扶着疾步向前靠近那两人下面的台阶,站直笔挺的身躯,也不假儿媳之手,从头到脚捋了一遍。

发簪、耳环、手镯、戒指、挂件......一件件地褪下摆到了台阶上,全部褪下来后,双手再越过头上,还把满头银发全部松开洒落,让台阶上的人看到自己绝不藏私。

最后再慢慢地捡起那根皇太后赏赐的金缠丝镶玉发簪,挽起了个简单的发髻,而后高傲地抬起头颅,再捋一捋身上并没有多少褶皱的锦衣华服,眼睛带着恨意地瞪着上面的两个人,目光坦坦荡荡。

但是只稍片刻就转身看向了家里的一众人,面容庄重严肃,从头到尾上下鸦雀无声,就连最下面的下人也忘了慌乱,忘了哭。

接着是大夫人庄氏、再就是二夫人殷氏、三夫人司氏......,一个接着一个,朱钗玉环不留一件。

后面的人也纷纷排起了长队,女后面就是男子,在未轮到自己前早就自动脱下金银首饰等着,所有人快速却井然有序地移动,连四五岁的孩童都默默跟在亲人的后面认真履行祖母的授意,摘下项圈,褪下银镯......。

不到两刻钟,七级台阶就零零散散摆满了金银、珠宝、首饰,还有不少零星的银票银锭金锭。

看到这一奇怪又异常配合的景象,就连旁边等着动手的官差们都瞠目结舌,内心感到微微震撼,难怪景家军当年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果然是军纪严明,景家家训也不例外,诚实守信。

直到所有人都重新退了下去,李公公半天一声不吭,最后看着充满怒意的四皇子,脊背更加发凉,诺诺的低声说了一句:“四殿下,您看......”。

“看什么看!

女眷全部关押大牢,男子重新搜身,一个铜板都不得带走。”

声音透着气急败坏,但是又如同无处发作的野兽,转身马上给了旁边的官差两个巴掌,更让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刚才的景象,明知道所有人不会藏私,但他还是非常愤恨,困兽得不到嘶吼发泄的愤懑抑郁,难解心头之气,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老将军回来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的,所有人望向大门方向,看到早上跟随景老将军上朝的随从,两人扛着门板长驱直入,并未受到任何阻挡,远远就看到门板上一片腥红,靠近后更是有一股血腥味,老将军卧躺着,后背都被血水浸透了,脸庞微侧,看得见眼睛紧紧闭着,气息不稳。

“将军!”

“老头子!”

“父亲!”

“祖父!”

......几乎所有亲人都扑了上去,门板上的景永诚几乎全身是血趴在门板上,早已奄奄一息。

年过六十,又因为常年征战满身创伤的老将军,五十棍下去早就丢了半条命,可见上头那位的阴狠,他不想背负斩杀英雄功臣的骂名,定是想让景永诚折在流放的路上。

“景氏一族马上全部押入大牢,明日流放岭南。”

四皇子的声音阴森森的,不带有一丝的温度,只有阴狠毒辣,甚至不给他们歇口气的机会。

一群男子身上也搜不出一个铜板,他早就气得想暴躁了。

禁军一拥上前,马上就押解众人:“快走,快走......”个个担心触了四皇子的霉头而被罚,有人甚至挥起了鞭子。

“李公公,且慢......”一个明亮透彻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准备押着他们出门的官差再次停了步,李公公几乎没毛的眉头皱了皱,忍不住转过头望向声音的出处,吼上一嗓子:“通通跟上,不许喧哗。”

老宦官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漠无情如刀。


景秋蓉:“大管家,这个你得拿着,这种时候别去讨价还价,尽管往多了买,银子不够家里还有。”

女儿想得都面面俱到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掏钱,做好后勤了。

在马车上已经和楚春熙看过了,母亲交给她的木匣子里面银票和黄白之物不多,反而都是景家的祖传之物和一些往来的书信占了一半。

“大小姐放心,前院帐房的银票三爷具已叫老奴贴身带着了。”

景大管家拍了拍鼓鼓的腰部,然后又说:“且等我出去安排了这些事务,再回来好好清算,交给大小姐。”

大管家毕恭毕敬地向小姐汇报,生怕他她起疑或者不明白。

“不用,既是三爷安排的,大管家尽管拿着,以后还是大管家来管事,规矩还按以前府中的来,每月只给本小姐看账本就行。”

听大小姐如此信任自己,大管家眼里含泪,感激地朝景秋蓉再次拱手行了礼,才退出去。

大小姐在侯府一直掌管中馈,手下肯定有不少能人,他早就做好了交接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大小姐却如此信任他。

楚春熙暗暗孤咕嘟:难怪我在前院都没找到银票,原来三舅舅早就有安排,也不枉她们一大早就赶过来报信走这一趟了,状元郎就是状元郎,不是读死书的,心思也通透。

心里没有表露出来的那点紧张情绪稍稍有了点松弛,有了三舅舅的安排又有那么多的助力,想来这一世的境遇肯定不会沿着前世的轨迹走,应该翻盘的机会比她预想的要早。

“曹护卫你们几个以后也留京,保护好母亲和弟弟,还有留在青山庄的所有景氏孩童。”

看到曹护卫点点头,楚春熙又把头转向周伟:“周伯伯,只是曹伯伯这边人还是太少了,还劳烦周伯伯再调拨点身手好的给他,武功好又会种地的最好。”

武功好可以保护人,会种地还能避人耳目,孩童们以后都得习武也要学会种地,才不会养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顽童和体弱书生,毕竟以后家族的荣辱和兴衰就依靠他们了,得培养他们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习性,担起家族复兴的重任。

周伟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琅琊庄他们那帮兄弟,除了不能自理的,这几年早就化身老实勤劳的农民,刚好让他们有用武之地。

曹护卫这会是直接面对表小姐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出去,景大管家那接应恐怕还得需要我们几个护着,免得中途出现什么差池。”

是的,接应孩童很重要,容不得任何的闪失,不然有可能一步错,步步错,景家这个时候不能遭受更大的打击。

景秋蓉和楚春熙都点了点头,果然人多力量大,她们没想到的他们都想到了。

每次有人出去,糖霜又重新把门关上,继续做她的看家门神。

“流放地是在岭南的崖州县崖门渔村,除了沿途需要有人跟着,劳烦周伯伯派人提前去摸清沿路容易出事的要害之地,最好暗中安排些人接应,以防万一。”

连流放的村子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景秋蓉嘴巴张开都合不拢,神仙姑姑果然厉害,周伟也是一脸诧异,但是也只认为是侯府消息灵通而已。

“我们还得安排人提前去崖门渔村,最好是外祖父外祖母用惯的人提前去候着。”

外祖父外祖母年老体弱,能够得到熟悉的身边人照顾自然是最好的,这些楚春熙都想到了。

刚刚她注意到外祖母平时旁边侍候的嬷嬷丫鬟都在。

周伟和景秋蓉都点了点头,这点楚春熙想得实在太周到了,一路上就够苦的,能有命活到那却连一张安睡的床都没有,那是何等的打击,主要是他们现在不缺去打前锋的几个人,何不让外祖父外祖母包括她自己去到了可以睡个安稳觉。

楚春熙转向娘亲:“阿娘,熙姐儿想过了,就让女儿身边的红粉和外祖母身边的王嬷嬷扮成母女,再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前去,外面的人里有没有外祖父身边的人?

这还得你们来安排。

周伯伯再安排几个身手好信得过的人,最好是都会赶马车骑马的,一行人提前一些赶过去,外祖父,外祖母一到就能住下最好。”

周伟:肯定是三爷已经把相同的话跟大小姐和表小姐讨论过了,所以才会跟他们商量安排的不谋而合,现在也就是多出表小姐身边的一个丫头,倒是无碍。

这么想后也不点破,又点了点头。

纵然是这样,他也觉得这位表小姐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小年纪,听过舅舅说一遍就能这样一字不漏复述出来,在孩童里也是万里挑一了,怕是大小姐都没有那么好的记性。

周伟为了打消她们的顾虑,也把自己和三少爷商量好的事说了出来,解释道:“京里打探及传递消息,在下具已安排有人手,除了此处宅子,我们还安排有另外两处不起眼的宅院,都是很低调的民房,留有副手专门负责。

一路护送之事,周伟亲自安排并一路跟随,只是不能明眼跟着,只能以其他身份出现或者躲在暗处,定护大将军一路周全。”

“不知琅琊庄里有没有懂得医理的人?”

景春熙又问。

周伟的目光完全被表小姐吸引住了,对他提出的问题更是不敢怠慢。

他和三爷没想到的表小姐也都想到了,真是京城贵女少有的聪慧:“有个瘸腿的,说不上是军医但也有几分本事,早年在北疆是跟在军医身边做过徒弟的,这几年,庄子里头谁有个疼脑热、铁打摔伤的都是他在看,基本不用找外面的郎中。”

“那就劳烦周伯伯马上派人把他接过来,明日让他跟随我和外祖父他们去流放。”

“表小姐要去流放?

~~万万不可!”


“劳烦李公公稍等片刻,容罪臣给父亲上点药,换身衣服。”

这是景长宁的声音,随着声音他也迅速在父亲的身侧蹲身下跪。

搜身的时候,他把水囊和金疮药光明正大拿出来,都放在了身侧的地上,搜身的小兵看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利器,所以没在意得以保留,现在终于可以用得上了。

“抄家流放,你以为状元游街呢?

哪容得你们慢悠悠地来,马上全部押入大牢。”

后面的话是四皇子说的,他刚才气得暴走了一圈,现在又转过来了。

景家众人再一次被官兵团团围住,站在最旁边的家人不知道是谁还被抽了一鞭,可是谁都没有退缩,还是紧紧地护在老将军的门板边上。

那八个小子再次挺身而出,团团围住门板上的祖父和景长宁身边。

“砍头尚且还让吃碗断头饭,四皇子这么等不及,莫不是质疑皇上的这五十大板打得过轻?

想我景氏家主扛进门就马上咽气?”

景长宁没有抬头,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跪着撩起了父亲浸透了血的衣袍。

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景氏女眷纷纷侧过了头,亲人里第一次出现了抽泣声。

景长宁可不敢保证进了大牢还能跟父亲关在一起,直觉让他觉得外甥女给的一定是能救父亲命的好药,马上能用是最好的,现在就算违背皇命也要先帮父亲用药。

景家所有人看到如此,几位夫人也动起来,背靠着也挤上前,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脊梁护起一层安全的屏障,想用娇弱的身体护住老将军最后的一丝尊严和体面,不少下人也纷纷响应,照着夫人们的样子,严严实实在门板周围围了两圈,挡住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四皇子看所有禁军都不敢动,忽然从一个小兵身上抽出一把剑,正当剑拔弩张,大家都以为他怒发冲冠要冲过来的时候,没想他却一剑砍到了前院门侧旁边碗口粗的树干上,上面本就开始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飘了一地,树干却没有断,而且把那把剑紧紧地卡住了。

剑不掉落,可又拔不出来,面对着他的所有人谁都不敢吭声,四皇子再次拂袖而去,仍然撂下了狠话:“最迟一刻钟后,全部押送大牢,如有延迟,尔等自己去圣上面前领罚。”

这话侮辱性极强,却对景氏一族震慑力不足!

用竹筒里的水为父亲仔细清洗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再涂上一层金疮药,血肉模糊的后背也没办法包扎。

再强掰父亲强咬着后牙龈的嘴巴,灌进药粉喂了几口水,总算是还能吞咽下去。

伤口实在是太过狰狞,血衣即使剪开都没办法换上,只能先用干净的衣服覆盖在上面,随即就被驱逐出府。

百年荣耀的景大将军府,朱红大门最后被贴上了封条。

城东小宅子还和原本没有住人一样,门口干干净净又非常寂静。

里面的人很警惕,听到叩门声并未马上开门,直到听到景秋蓉的声音,冬至才把房门打开,等他们几个进去又马上把门关上了。

前院空荡荡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冬子连忙小声解释:“我们把人都安置在二院了,这里本没住着人,一下乱哄哄的不好。”

冬子才十七岁,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叔临走前对他有了交代,倒是机灵得很。

“理应这样,你爹和你娘走了吧!”

景秋蓉问。

“走了差不多半时辰了,他让小姐放心。”

冬子一面回答,一面带路,脚步有点急。

“大小姐回来了。”

院里除了平阳侯府早上派遣出来,现在还留在院里的冬子和曹护卫几个,多了足有二十几人,都是景大将军府的忠仆,大多也是景秋蓉和楚春熙熟识的。

原本安安静静端坐在二门门槛或台阶上的一群人,全部匍匐跪拜在景秋蓉和楚春熙的面前,表明了他们誓死跟随的决心,声音不大,但是看着都很坚决。

跪在最前面的是景家总护卫周伟、景大管家、曹护卫几个,账房、嬷嬷、丫鬟、小厮、婆子紧跟其后,跪了满满三四排。

“都起来吧。”

景秋蓉有点动容,更是亲自扶起了周伟、景大管家和曹护卫,周伟是大哥景长江原本在军中的下属,景大管家是家奴,都是极信得过的人,曹护卫是神仙姑姑亲点的人,更不用说了。

景秋蓉压着声音说:“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景大将军府的事,现在抄家应该已经开始了。

跟着我们景家以后怕是要受苦,如若后悔还可以放你们身契,亦会发你们安身的银两,是去是留还请你们再次斟酌。”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周伟率先双手抱拳看向景秋蓉,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说:“大小姐,没进这个院子前在下和景大管家已经把事情原委告知所有人,没有一丝隐瞒。

在座所有人都是自愿过来的,三爷交代的事具已安排人一一去做,在下手下另有一干护卫已在附近宅子安置,任凭大小姐调遣。”

景春熙内心雀跃,果然没有白费她和娘亲天没亮就过去报信,三舅舅果然安排神速,出来了那么多人耶,宅子也不止一间,那就好办多了,狡兔三窟,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全军......。

“呸呸呸!

乌鸦嘴,应该是四皇子党全军覆没。”

这都是她的内心独白。

周伟想了想又拱手说:“如若人手不够,在下还可想办法调遣。”

景秋蓉感动得不知如何说话,只是连声说了声“谢谢”,更是感激地望着坚定要跟随的所有众人。

她知道周伟说的所谓其他人,应该就指的就是琅琊庄里那些士兵们,也幸亏三弟及时把周伟就安排了出发府,不然她可不知道怎么调兵遣将,就是给她千军万马,也不知道怎么用。

“娘亲,我们还是跟三位伯伯进屋里详谈吧。”

楚春熙觉得,有些人有些事没必要人人都知道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发声提醒了一下娘亲。

“对,我们时间不多,安排好了还得马上回侯府。”

相信过不了多久,侯府那几位得到消息也应该动起来了,可不能让他们看到她们出了府,不然恐怕还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不对,既然是侯府栽赃陷害,对他们下手的这步棋应该是早就谋划好了,恐怕今天回去也得撕烂脸皮。

听到最先说话的不是大小姐,而是紧跟着娘亲的表小姐,景大管家、曹护卫和周伟都不由多看了几眼小姑娘,实在是平时见得少,没想到这小姑娘非常镇定,还是个胆大的,知道说话的分寸,也没有乱了阵脚,那神情看着比大小姐还淡定,怎么还有一丝胜券在握的淡然?


大庆朝,京都平阳侯府朝霞院。

十月初八卯时。

“娘亲!

阿娘!

呜呜!

快醒醒!

快醒醒!

呜呜......”一个稚嫩娇憨的女童声音非常急切还带着哭腔,即使丫鬟轻声的安抚和询问也没有停下。

是的,楚春熙重生了,重生在她八岁那年,带着前世只活到十五岁的所有记忆重生了。

“熙姐儿?

......怎的起来那么早,可是做噩梦了?

快到娘亲床上来。”

景秋蓉本来睡眠就浅,忽然被女儿的哭叫声惊醒,挣扎着坐起来看向外面,秋日的这个时节,窗外也都没开始透亮,时间还早着呢。

门开了,随着女孩轻促的脚步声,守夜的青衣这会也跟了进来,摸摸索索地点上了一盏油灯,屋里总算有了点亮光。

楚春熙小小身子,影子却从门口窜进去,好长,一直延伸到里屋景秋蓉的帐上,一下影影绰绰。

青衣一面跟上一面抱歉的小声对夫人说:“不知小姐是不是梦魇?

哭着闹着一定要找夫人,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娘亲!

呜呜!”

软软糯糯又娇气的哭声,从小在侯府娇养大的孩子也不过八岁,平时还总喜欢抢着和弟弟往她怀里扎。

“熙姐儿快点上来,地上凉,快点到娘亲这来。”

景秋蓉的声音急切带着母性的温柔,她稍稍侧过身,还把右手伸出帐外等着拉女儿一把,熙姐儿娇气,偶尔也会闹着过来跟她睡一晚,她早就习惯了。

“阿娘,快,景大将军府要被抄家,来不及了!”

“啊!”

景秋蓉吓得马上坐直了身子,一条腿都马上跨出了床沿。

“小姐一定是梦魇了,还没清醒呢。”

青衣还是觉得好笑,连忙提醒吓出一个激灵的夫人,怕她把小姐的话当了真。

为自己的忽然失态景秋容也觉得好笑:孩子做梦呢!

楚春熙娇小玲珑的身子,这会已经窜到了母亲的床前,一把抓住了母亲伸出来的手:“娘亲,相信熙姐儿,是真的!

待会早朝皇上会马上下旨,以外祖父通敌叛国的罪名封门抄家,没有时间了,娘亲!

呜呜!”

还没等娘亲反应,楚春熙三下两下就撩开帐子爬上了床,把景秋蓉的手臂抓得生疼,更是一上去就紧紧地抱住她的肩头,挤着贴着稀里哗啦地哭了,惶恐又急切,那个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景秋蓉不禁皱了皱眉头,拍着她的小身子安抚起来。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看娘亲搂着她还要哄,甚至还贴着他的小脸亲了一下,但是,但是还不紧不慢不相信,楚春熙急得不行。

重活一世能够再次见到前世早早离她而去的母亲,心里应该是欣喜的,也想长久地保存这份前世早已不再的温存。

却知道现在没有多一点时间让她浪费,只能用大声的哭泣来宣泄。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她重生在外祖家即将被抄家封门的前两个时辰,醒过来刚明白即将发生的状况,就连忙跑过来了。

连忙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贴着娘亲的耳朵说:“阿娘信我,不然救不了外祖一家,我们也会死得很惨。”

“很惨”两个字特意加重,一字一顿连呜咽都没有了。

女儿从进门到现在,那条理、那字眼,说出来的话都不像是八岁孩童的,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景秋蓉不禁微微吃惊。

看娘亲还是没有回应只是身体僵了僵,趁着帐子还没完全撩开,楚春熙连忙把她的头紧紧地抱住转向了自己,迫使娘亲的眼睛直对着自己,手劲比任何时候都大。

是的,她带着前世的所有记忆重生了,既然娘亲认为是梦魇,那就当成前世的记忆都是个梦吧,只要能让母亲相信。

看女儿非常镇定严肃的眼睛,景秋蓉彻底清醒了,可是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这样的话从何而来?

一只手拿起娘亲身后的枕头,另一只手捂住娘亲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枕头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倏”的一下就在她眼前忽然不见了。

时间紧迫,为了能让娘亲尽快相信并按照她的思路走,自己重生来拥有的金手指不能隐瞒了。

怕灯光太暗娘亲看不清楚,又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是神仙姑姑托梦给熙姐儿的,让阿娘赶快回去给外祖母和舅舅报信,她还给了熙姐儿百宝袋,可以收很多很多的东西。”

刚才消失的枕头马上又出现在娘亲面前。

景秋蓉的瞳孔一缩,女儿如此急切的动作和眼神真的不像是梦魇,而且刚才那怪异的一幕,即使帐子里光线不是太强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东西是凭空不见又出来的,没有神仙都解释不通。

难道女儿说的是真的?

忽然这么寂静,站在帐外的青衣可不认为夫人和小姐是马上睡着了,没来由的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渗出了汗。

“青衣,快点去把小姐的衣服鞋子拿过来,别让她着了风寒。”

虽然丫鬟是自己的心腹,还是得想办法先支开。

天快亮了,父亲景老将军景永诚现在应该已经出门上朝去了,如果事情如女儿所说是真的,那麻烦可就大了,“封门抄家”——那她以后娘家就没有了,一家老小更不知受到如何处置,她可不能不管,而留给她的可没多少时间。

见母亲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信,楚春熙连忙出声:“青衣姑姑,把米嬷嬷和紫衣姑姑都叫起来。”

青衣听夫人的吩咐已经走到了门口,再听到小姐的话,连忙转过头看了一眼蚊帐依然垂着的床,脚步只是稍微停顿。

这次景秋蓉一点都没犹豫,也朝着帐外吩咐道:“青衣,听小姐的,你们都快点。”

青衣一听连忙跑了出去,刚才小姐后面的话她没听清,但是前面说封门抄家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不会是侯爷或者世子提前知道皇宫里的消息,让小姐偷听到了吧?


前世,楚春熙知道曹护卫是个好的,把她们亲自送到庄子,后来还偷偷去看过她们几次,送了不少吃食,直到后来被侯府赶出去,还去帮干活,最后流落到哪里不得而知。

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人,但是楚春熙已经不太记得是谁了。

楚春熙看娘亲听到外祖父外祖母一下又红了眼,连忙找事情给她做:“娘亲,所有要带出去的人,卖身契你全部收好了,待会儿再给熙姐儿放进神仙姑姑的百宝袋里。”

前世就是因为卖身契不在她娘三手上,才出了那些落井下石、背主求荣的恶奴,这一世,卖身契在她们手上,忠仆也不至于被其他人随便打杀,将来也应该给他们个好结局。

“还有,待会嬷嬷和姑姑们回来,叫她们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先放在不显眼的角落,大件的不好带的就不用收了。”

看娘亲都点了点头,知道她上了心。

最后贴了贴娘亲的腰身,说:“一盏茶后,我们在门口马车上见。”

朝霞院里的东西她没打算全部收进空间,到时下人能拿多少算多少,不然过几天侯府发现库房已经空空如也,恰好朝霞院也一样,反而会被怀疑上。

其实不用收拾也可以,出去再买就是了。

以后有她的百宝袋,也不怕买不来那点东西,但这样让外人看来就事出反常了,毕竟出去也是要吃要喝的。

“那浦哥儿,浦哥儿呢?”

这是走了就不回来吗?

由于时间太紧急,女儿的这波操作,她还是没完全看透,她可不想把不满五岁的儿子留在这狼窝里。

刚刚女儿说要去大将军府,也没说要带上浦哥儿的事,不知道是事情太急太多给忘了安排?

“娘亲,抄家封门前我们还得赶回来!

这次我们不能任由他们处置,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娘亲都要坦然以对,但是,前提条件是弟弟和熙姐儿娘亲必须带走。”

“这种时候休妻,被唾弃的只有他们。”

怕娘亲犹豫,楚春熙又加了眼药,现在不是顾及这种世俗眼光的时候,只有先把他们一家先摘出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她再慢慢清算。

罪不及出嫁女,有点体面的人家即使担心被皇上忌惮想要和亲家撇清关系,一般都会选择和离把嫁妆还给儿媳,但她们娘俩都知道,平阳侯府是个例外。

“可是,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想到浦哥儿自动放弃侯府嫡子身份,想想自己丰厚的嫁妆,景秋蓉心如刀割,如果不能带走她宁可毁掉,不想便宜了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

楚春熙用肯定的语气跟娘亲说:“神仙姑姑说了:大厦将倾,焉有完卵?

我们离开才是正确的。”

是了,是了,一切都信神仙姑姑的,熙姐儿虽说平时也有读书识字,但是哪里能说出这样有内涵的话?

这绝对是神仙姑姑的原话。

想到女儿说的前世被磋磨死在庄子里,再听现在这样的话景秋蓉已经没有犹豫,神仙姑姑另有打算,不会害他们的。

景秋蓉舒了一口气,眼睛微闭了一会再缓缓张开,心里已经暗暗有了盘算,她算准了,侯府那一窝心肝已经黑透的,宁可舍弃亲生骨肉也舍不得放弃她嫁妆这块肥肉,不然平时也不会对她的一双儿女不咸不淡。

楚春熙这会眼里熠熠生辉,心里也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娘亲,熙姐儿想好了,跟着外祖一家去流放!”

这一世有了她,定不能让历史重演,娘亲和弟弟得好好的,景大将军府也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她得跟着!

“熙姐儿跟着外祖父他们去流放。”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却也让景秋蓉的内心震了震,更让她有了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自己没想到的女儿都想到了。

既然平阳侯府无情,以后爹娘弟兄们才是她们娘三个的依仗,不如跟着他们走。

觉得自己的思维对上了轨道,她很快回过神,一下脸上恢复清明,很快坚定地附和女儿:“对,这辈子外祖父外祖母去哪我们就去哪!

他们才是我们的亲人。”

景秋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毅然,既然夫家靠不住,那她就还是景家女,不再是侯门妇,无论富贵贫困或苦难,都应该和景大将军府站在一起。

本以为自己的选择对了,也跟女儿想到了一处去了,女儿肯定会高兴的。

没想这话却被打断了,楚春熙眼神凌厉,坚决地冲她摇了摇头:“不,娘亲和弟弟得好好的。

浦哥儿才不到五岁,且不说受不了流放一路的颠簸流离之苦,也不能让他去冒险。

十岁以下的孩童也是景大将军府以后的希望,娘亲和弟弟得留下,娘亲在京的任务也很重,得护他们周全,习文或习武,也让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

放心,女儿去替娘亲尽孝,会一路护外祖父外祖母一家的周全,不会太久的。

我们走后,娘亲、弟弟和景大将军府的下人孩童们直接去青山庄,这一世我们都要活得好好的,娘亲等着熙姐儿回来。”

对这样的安排,景秋蓉竟无以反驳,自然知道如果自己任性不但帮不了父兄,反而会成为他们一路上的累赘,这肯定也不是家人想要看到的,而那些景氏年幼孩童确实需要照顾,也确实是将来的希望,这副担子确实不轻。

主要是,她确信这是神仙姑姑的安排。

楚春熙没有告诉娘亲,觉得不提醒她,应该她也可以预想得到,那些没有被流放的景氏孩童,前世由于失去了庇护结局都很悲惨,最终沦落为奴为婢,有的甚至沦落青楼、沦为乞儿流连失所,大多都没长大成人。

楚春熙说完这话,看娘亲没有反应而是静默着,知道她是清醒了,也默认了这样的安排,这样她就放心了。

京城的事情还多着呢,母亲这些责任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事情,等她从岭南回来还要从长计议。

这些她现在不能说,不然只会让娘亲更加担心和焦虑。


这是要出大事?

青衣没来由的也觉得心速加快,感觉真的有事情要发生,只觉得现在听夫人和小姐的就对了,一下就跑了出去,脚步声沉重而踉跄。

“娘马上去找侯爷......”景秋蓉有点心急,连忙推开女儿,急急忙忙地往身上套衣服,把袖子都穿错了一次,一点都没再怀疑女儿的话。

楚春熙急了:“不能找他们,侯爷也是弹劾外祖父的罪魁祸首之一。”

景秋蓉的手顿了顿。

“大将军府被抄家后不到一个时辰,渣爹就会听侯爷的吩咐,把我们和弟弟拉去庄子。

再以后,他们会以疏通关系为由将娘亲嫁妆骗尽。

侵吞娘亲的财产后对我们不管不顾,渣爹三个月后就会把柳姨娘扶正,......什么?”

听到女儿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景秋蓉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重重地跌坐到了床沿上。

夫君平阳侯世子楚炫宠妾灭妻,几乎夜夜留宿在他的小妾院里,三个小妾最得宠的就是柳姨娘,柳姨娘所出的庶长子也只比熙姐儿小几个月。

可为了避免爹娘担心,景秋蓉心里苦一贯对外也都是藏着掖着,对父母兄长更是轻描淡写,从不让他们找上门来。

外人不清楚楚炫的为人她自己却心知肚明,平阳侯和老夫人畏惧大将军府及自己长兄手上的权力,这些年才给了她正妻的体面,以后要是没有了景大将军府的依仗,这确实是平阳侯和楚炫卸磨杀驴能做得出来的事,但是对岳家落井下石,残害他的儿女是她无法容忍的。

“娘亲,快,要想外祖一家平平安安,我们和浦哥儿也不会死于非命,就得听神仙姑姑的。”

“死于非命?”

刚才女儿一句“死得很惨”,她以为是小孩子的口头话,这会听到这个“死于非命”的字眼却是内心和身体都是颤抖的,仿佛有根针深深地插进了心里,她反手紧紧地抓住了女儿的手臂,让楚春熙手上一阵吃痛,楚春熙却没有吭一声任由娘亲发泄。

“除了我们和外祖一家,没人愿意浦哥儿占着嫡位。”

是了,柳姨娘那还有两个庶子呢!

一个比浦哥儿还大,另外一个也小一岁而已,以后恐怕还会有更多。

她们出了这个门,怕是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即使楚炫和侯爷不出手,柳姨娘肯定也会想办法阻断他们回府的路,让他们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这时候景秋蓉算是彻底清醒了,完完全全清醒那种,只要涉及了家人,就突破了她内心的底线。

平时熙姐儿可不会说得出那么多又条理清楚的话,不是神仙姑姑指点还能怎么解释!

她紧紧抓住楚春熙的手终于缓了缓,但是仍然焦急地问道:“神仙姑姑~神仙姑姑怎么说?”

清醒了,神经却有点错乱,一下居然想不出个好对策,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孩子们四面楚歌,感觉到即将六亲无靠的悲凉。

“神仙姑姑说:景大将军府马上会被封府抄家,外祖一家除了十岁以下的孩童,明日流放岭南,其他事情,熙姐儿以待会再跟娘亲细说。”

“流放?

那外祖父呢?

可有事?”

娘亲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楚春熙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不想再吓她,如果娘亲这个时候被吓晕可不是好事。

“外祖父被杖责五十大板,扛着回来的。”

五十大板?

年轻人都得去半条命,六十好几的父亲如何承受得住!

景秋蓉心情沉重了起来,但是也庆幸,起码狗皇帝还有点良心没有直接灭门。

人还在就好,而现在,有些事情还来得及做。

“那~那~我们马上回去!”

纵然是从小被家里悉心教导,又做了近十年的侯府当家主母,但平时处理的都是后院的那些杂事,也是养尊处优惯了,从来都没预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景秋蓉现在脑子乱哄哄的,感觉里面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不知道是应该把浦哥儿也叫起来,还是先回娘家。

“娘亲莫急,待会她们来了,娘亲尽管讲场面话帮女儿压阵,熙姐儿自会按神仙姑姑教的来安排。”

本来可以教授娘亲让娘亲来做的,可是她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说完,紧紧地搂住娘亲的脖子,小脸也贴到了她的脸上,温暖着娘亲冰冷的心,也想让她心安。

母女两人同时看向黑漆漆的屋外,祈祷着天空不要那么快露白。

米嬷嬷和紫衣都住在院里,没一会儿就到了,嬷嬷身上的外衣还是披着的,两人头发凌乱都没有梳,听到吩咐就马上赶过来了。

一面走紫衣还一面跟米嬷嬷小声地说:“不会是小姐还是少爷病了吧?

要不要我先去找府医过来?”

米嬷嬷脚步匆匆:“莫急,怕不是这么回事,见了夫人再说。”

如果是病了,直接让她们去请人就是了,哪里用这么遮遮掩掩:“你见过青衣那副神情?”

听米嬷嬷这么一分析,紫衣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脚步更快了,身子直接越过了米嬷嬷。

这时候,景秋蓉和楚春熙娘俩已经整理好了身上的着装,紧紧依偎着端坐在外屋的靠椅上。

小姐这个时候怎么在夫人房里?

看着也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蹊跷,实在是太蹊跷了。

楚春熙还没到跟娘亲分院的时候,小院也是从朝霞院隔出来的,距离没有几步路。

青衣取了她的衣服和鞋子过来,一起跟过来的还有楚春熙房里的大丫鬟红粉。

青衣进来就帮小姐穿衣服,紫衣也上来帮忙,看到青衣手忙脚乱的手都有点发抖,紫衣和的心都乱了,米嬷嬷的手更是攥成了团。

十四岁的红粉进来马上就“噗通”下跪,以为夫人是专门问罪的,身子有点颤抖:“夫人,今晚在小姐房值守的是绿粉,年纪小可能睡得沉了一些,直到青衣姑姑过去才发现小姐不见,怕被夫人责罚哭哭啼啼的,我让她跪在外面了,是红粉平时管教不严,请少夫人责罚。”

“红粉先回去吧。”

景秋蓉现在可没有时间理这些小事,只想着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刚才女儿跑得急,丫鬟没注意也在情理之中。

只想着现在除了自己的心腹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皇上都没下旨呢!

也不好说事情起因就是女儿做了个梦。

“娘亲,让红粉也留下!”

楚春熙说的时候很肯定,她按下娘亲指向外面的手,红粉刚刚爬起来一脸沮丧,以为夫人为这件事发怒了。

现在看小姐的话夫人没有异议,心里暗自庆幸小姐的维护,心里涌起一阵感激。

应了声:“是”,马上就退后几步站到了米嬷嬷她们的后面,恭恭敬敬又有点胆怯低垂着头。


紫衣一脸坚决:“奴婢不走!”

青衣也眼神坚定,跪着也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姑娘别赶我们,您到哪婢子就到哪。”

米嬷嬷泪眼婆娑已经垂了下来:“老奴自是不会走的,反正无儿无女,死也要死在姑娘身边。”

就连糖霜也跪了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纵然是脑子再笨,一圈走下来现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景秋蓉也不再劝,都知道她们的脾气,知道劝也是劝不走的:“只是跟着我你们怕是要受苦了,以前的荣光不再,恐怕还要担惊受怕。”

“再苦再累我们也是景家的人。”

“反正就跟定小姐了。”

看她们一个个表着忠心,又一脸决绝的模样,景秋蓉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把她们一个个扶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

光想着大将军府现在会是什么状况?

父亲杖刑之下是否还有命在?

母亲是否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她想想都后怕。

但是外面的事她得扛着,只有扛起来才对得起跟随她的人。

楚春熙却是站了起来,重新把娘亲的身子按到了凳子上,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娘亲,吃!”

“娘亲,吃!”

浦哥儿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觉得娘亲和几个仆人今天有点奇怪。

看姐姐这么说也从新抓起个大包子往娘亲的手里塞。

楚春熙:“吃!

吃了才有力气。”

浦哥儿:“吃完打仗!”

还举起了肉肉的小手掌拍向了姐姐,以为像平时那般闹着玩呢。

楚春熙自然配合着他,大手小手拍在一起:“吃完我们要打个胜仗!”

景秋蓉:“对,吃完打胜仗!”

看着懂事的一双儿女,景秋蓉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咬了一大口包子,但是却只是口若嚼蜡,嚼了几口勉勉强强吞了下去。

楚春熙不再理她,自己吃了个满饱,吃饭大过天,吃饱了才有力气抗争。

然后忙着去看嬷嬷和姑姑们收拾的东西是不是齐全,有哪些是应该往空间里放的。

浦哥儿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路跳腾得欢,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嘴巴也不消停,可就是不长心眼,也没注意到东西一件件在姐姐面前消失。

最后,除了娘亲和弟弟的衣服被褥多留了些,还有嬷嬷和姑姑们自己的包裹都没有动,其他的都一股脑塞进了空间。

果然没出她们所料,没过半个时辰,院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和嘈杂声,然后就知道有不少人进来了,连婆子一声通传都没有。

“景氏!”

景秋蓉刚刚还听米嬷嬷的劝,勉强吃了几口,躺床上微眯一下眼睛养养神,顺便理清一点事情。

她听到动静才假装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又扶了扶一点都没凌乱的发鬓,才面对来势汹汹的侯老夫人老柳氏和楚炫。

往日里一想搜刮她的好东西,就和颜悦色叫着自己“秋蓉”、“好儿媳”的老柳氏果真脸变得够快,现在冷冰冰进门就喊她“景氏”,那声音阴冷的很,换的是完全一副面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或是被她骗了钱的卖菜婆子。

而随之进来的楚炫,缩在后头假装一脸悲切,可惜后头还带着个幸灾乐祸,摆着已经不再纤细的腰肢的柳姨娘,最后面还跟着几个粗壮的奴仆婆子,一看就是来者不逊,气势汹汹。

那个道貌岸然,平时满嘴都是孝道伦理、四书五经的侯爷公公,果然还知道要点脸面,没有亲自过来。

楚春熙注意到柳姨娘的脸上已经微微有点泛红,想来是药粉已经开始起了点作用。

“你们怎么来了?”

景秋蓉看着气势汹汹进来一群人,没有用尊称,但是脸上还堆着笑容,似乎没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却是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那母子二人,眼光对视后相互点了点头,一看就知道早就有了谋算,正如神仙姑姑预料那般,来了就没好事。

如果不是女儿提前预知,都不知道他们是黄鼠狼来给鸡拜年。

两个孩子都在,浦哥儿被楚春熙紧紧搂着,也没有站起来行礼,浦哥儿都没见过祖母和父亲同时在母亲院里出现,所以眼神怔怔地看着他们。

本来挣扎着想下来,但是姐姐却把他搂得很紧,再看看姐姐一言不发也浑身不动,浦哥儿有点不知所措,楚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柳老太婆平时讲规矩惯了,那里又过这种礼遇,不由生气大骂:“景氏,你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景秋蓉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想来他们是有样学样了,没准是看到你们没经通传直闯进来,被吓愣了呢!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婆母见谅。”

“熙儿,你带浦哥儿先出去!”

楚炫的话没有一丝温度,更不说上前来抱一抱被祖母的话吓得有点愣怔的浦哥儿,一贯的冷情面对景秋蓉和一对儿女,语气里明显带着怒意,他被景秋蓉阴阳怪气的语气内涵到了。

景秋荣不吭声,两个孩子也没有动,有点担心浦哥儿的情绪,楚春熙觉得还是先把他抱出去好,省得伤害他那幼小的心灵:“米嬷嬷,劳烦把浦哥儿抱出去!

熙姐儿也好几天没见到爹爹,想他想得紧。”

这话让楚炫愣了愣,平时女儿对他似乎没有那么亲近,这会是忽然转了性吗?

想主动向他示好?

不过他极少迈进朝霞院确实是真的,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女,她若懂事侯府也少不了那几口饭。

他并未注意楚春熙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的那一丝嘲讽。

米嬷嬷从小姐手里接过浦哥儿,同样没说话也没行礼径直就走了出去。

但是出门就把浦哥儿塞到了紫衣的手上,然后依然回转身进门,也不过来靠近他们,像鹌鹑一样垂手站在门口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耳朵却戒备地支愣起来,担心她们家姑娘受了委屈。

“怎么?

连我这婆母进门都不配坐张凳子了?”


楚春熙和娘亲站到威严的大石狮子旁,心照不宣地双双回头伫立了一会儿,三舅舅再没有跟出来,而是快步转头回去了。

景大将军府这份寂静应该很快就被打破,可怕的马蹄哒哒声似乎已经由远及近,震得她们脑疼欲裂。

不是她们自己太过心急而产生的错觉,而是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太阳微微升起,眼前这座肃穆的府邸如此的熟悉。

前世,抄家前他们是没机会进入大将军府的,再后来被抄家也一步都没能再回来,这一切源于楚炫的欺骗和侯府的落井下石。

琉璃瓦,朱漆门。

以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感觉那么遥远,也就一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景秋蓉恨不得将自己幻化成佛:幸亏有神仙姑姑,幸亏女儿忽然通了仙界,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

楚春熙也在心里默念:景大将军府,我们还会回来的。

而且不会太久!

......两刻钟后,景大将军府被四皇子胥子义带来的一众禁军围了个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不留。

四皇子一进府就叫嚣着:“给我看严实了,一只苍蝇都不给飞出去!”

最高的台阶上,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太监李德旺,站到被押着聚在一团的景氏主子下人,捏着嗓子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彻查,景大将军府景永诚勾结外贼,私吞粮草,伙同军中将领做出多件谋反之事,通敌卖国事实确凿,惹得众怒。

当今圣上仁慈,念在景家先辈忠心报国,免去景家死罪,现抄收景家所有财物,奴仆全部发卖,景家全族流放岭南......”果然和女儿回来报信的消息一点不差,景老夫人强撑着身体,挺直腰杆,苍老有力的声音却铿锵有力:“皇上,冤枉啊!

我家太爷为大东朝征战北疆,护百姓四十多载,死于凌云之战,死无全尸。

想我夫君子承父业,亦征战守疆三十余年,得诏回京归来时伤痕累累,现在也天天忍受寒痛之苦。

我家大儿、二儿都是十三四岁跟随父征战,满门忠义。

大儿更是未满十八就使计谋逼退敌军,保住边疆五城,避免蒙蛮长驱直入,至今仍然在西疆兢兢业业,三年未归;二儿连年征战,战果累累,后来却被奸人所害,至今死不见尸。

三儿满腹经纶,才华出众,也是忠心耿耿辅佐帝王,鞠躬尽瘁。

敢问四皇子和李公公,这一切都抵不过奸臣的谗言只言片语?

没想到我景家世代忠诚,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句句悲切声声断肠,老夫人身姿挺拔,身后站着自家三个儿媳和最小的儿子,加上后面的一众景家后人,无论老少皆是一脸坚定,但却感觉到了全身悲凉。

皇上这是卸磨杀驴啊!

李德旺浑然没听到老夫人的申述,脸上一点表情都不带,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掐着尖细的嗓音极其刺耳,假惺惺地道:“老夫人莫要为难咱家,对错皆由皇上定夺,已有定论,来人啊!

无论男女给我全部搜身。”

一声令下,一众禁军瞬间把景家众人团团围住,逼得前面的女眷纷纷退后了几步,站定后更是怒目而视。

全部搜身?

他们一个婆子官婢都不带就想给女眷搜身,这是景家最后一点脸面都不给吗?

“景家世代忠良,立下赫赫战功,为大庆朝子民敬仰,岂容尔等欺辱。”

景老夫人一步都没有退,字字如铁,还是趋身向前如老鹰一般,伸出双手想要护住后面的小辈,让那些毫无章法,想直接上来拉人的官兵产生了些许惧意,手脚都停顿了一下,纷纷把目光重新转向了台阶上的那两个人。

“抄家流放可是皇上下的旨,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老夫人不要为难奴才,免得大家都难堪。”

这明显带着尖锐的夹子音已经有点恼怒,这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时看见景老将军都是点头哈腰的,现在脸上冷冰冰的不留一丝情面,更是在四皇子身边站得笔直,一副谄媚狗奴才样。

四皇子更是昂起他那高傲的头颅,环顾四周又佞了一眼站在景老夫人身旁的景长宁,一脸的不屑:“本殿下奉皇命对景大将军府封府抄家,如有违抗格杀勿论,赶紧的,搜。”

那表情和挥手的动作,像是和景家结了几辈子的仇,恨不得把下面黑压压的一众景家主子和下人全部宰杀。

这就是不识时务的结果,这几年威逼利诱都没让大将军府站到他这一边,早都想狠狠的给个教训他们了。

现在临门这一脚他怎么能放过?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宁可把他毁了,也不留后患。

台阶下站在最前面的景家老少妇孺,没有发出一丝哭泣声,就连幼小的孩童被抱在怀里,被安抚后也只是眨巴着一双双无辜的大眼睛,趴在女眷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如同面对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不是凶神恶煞。

反倒是后面的一众下人,已经有很多慌乱地发出了呜咽,声音极其隐忍,最后以点带面,发出了一阵呜呜声,却声不出府。

也有不少下人跟着景家众人的气势,捏紧着拳头一声不吭,紧紧跟在主子后头,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样和平时抄家流放时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完全不同的景象,让四皇子怒意腾腾升起,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将她们的衣服全部扒了,身上戴的金钗银环全部卸了,孩童也不要放过。”

听到这话又有几个急着表功的官兵率先冲了上来,跃跃欲试,猥琐的眼睛恨不得马上把这些平时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锦衣贵女的衣裳全部扒光,把前面的女眷和孩童都吓了一跳,这时才有两个被抱在怀中的孩子吓得大哭出声,几排人连忙往后快速退去,有的跌在地上都没来得及站起来,衣服几乎就被禁军触碰到了。


前院渣爹和侯爷的书房,楚春熙进去逛了一圈,表面上书房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想陷害景大将军府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这么重要的证据肯定就在前院,十有八九就在他们俩的书房里。

弹劾外祖父,平阳侯府是助纣为虐,甚至还有同党,证据肯定不是放在明处。

楚春熙每个犄角旮旯都认真观察,就连四面的墙壁都敲击了一遍,没想到真的被她发现墙壁上挂的一幅仕女图后面有一道夹层和暗格,在里面找到三大箱金银财宝和一箱书籍孤本,至于其他值钱东西的还是不少的,孤本就是有银子都难求,有的可是价值连城的,赚了赚了赚到了。

太好了,以后这些财富都是自己的了。

钱来钱来通通地来,四面八方全都来,铺天盖地全都来。

大手一挥,全部收进空间里。

她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一句:“狼心狗肺的,有这些好东西不变卖,还天天算计娘亲。”

暗格里还藏有大叠的书信,有的已经很陈旧了,不管有用没用她全部“收收收。”

来不及翻看的统统都先收入空间,即使是废纸篓里的一张张碎纸片都没有放过,兴许这些东西以后能够成为外祖父翻盘的证据!

至于那些为数不多但是精美锋利的匕首宝剑,光看镶嵌的宝石,就算中看不中用她也一件都没有留下,通通收走,流放路上用得上,卖了也值一点银子。

临走的时候,看到渣爹的砚台上还留有磨了未干的墨汁,想想蘸墨大笔一挥,往书柜靠墙的那面题了一首反诗,然后又按原样恢复。

待到天时地利人和,也让渣爹和那个狗侯爷祖父,好好喝一壶。

再收完大库房那都不及她娘亲嫁妆十分之一的财物,她都有点嫌弃,这侯府的人芯子真的烂掉了,吃着喝着她娘亲的血却不知感恩,偏还生出这种险恶之心,这个血海深仇换她帮景大将军府来报,不然她就白白重来这一世了。

今世不报,誓不为人,死老鼠烂臭虫,好好等着吧!

等到楚春熙快速跑出大门,娘亲已经在车上等着了,马车旁就是傻傻站着的傻丫。

小姑娘不知道傻愣愣地在想着什么,昨天还被骂着洗衣扫地不给饭吃,今天天没亮怎么就被提溜给了小姐呢?

不知道娘亲刚刚和傻丫说过什么,看到小姐傻丫就马上过来搀扶上车,自己也跳上去后才在窄小的空间里跪下行了个礼。

傻丫受宠若惊,像是得了她们什么大恩惠似的,还恭敬地叫她:“小主子”。

“还是叫小姐吧,跟着我以后会吃苦,你可愿意?”

楚春熙认真地看着大块头黝黑的脸庞,还冒着点傻气的姑娘,其实她年龄也才十三岁,只是生得有点老相又五大三粗,傻丫五岁就被哥嫂卖进侯府,那时候瘦瘦小小的还黑,进府一直不得重用,也是个可怜人。

经过了前世,知道傻丫是忠心的,还是想给她自愿选择的权利,但是到底要吃什么苦,没有经历也没办法向她轻易言说。

“~~傻丫~~不怕苦。”

傻丫恨不得千恩万谢,再苦还能苦得过五岁前嫂子的磋磨,还能苦得过侯府嬷嬷们的鞭子?

还能苦过没有东西吃肚子的绞痛?

果然如前世一般,傻丫说不出华丽的字眼,而且说话和反应总是慢半拍,以前都没得近过主子的身,现在“受宠”更是怯生生的,和她的大块头形象极其违和。

景秋蓉轻轻地搂过女儿的腰身,帮她又问了一句傻丫:“即使小姐离开侯府,你也愿意跟着吗?”

傻丫吃惊地抬起了头,半天没有说话,就在她们以为傻丫会拒绝的时候,她忽然再高高抬起头,然后又快速在窄窄的车厢里匍匐了下去:“~~小姐若是出嫁,婢子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做个煮饭嬷嬷,洗衣扫地带孩子都可以的,~~婢子吃得苦。”

本来有点伤感心里又万分焦急的母女俩,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还煮饭嬷嬷,糊弄我们不知道你几岁呢?

“不需要你煮饭带孩子,只要保护好小姐,做好小姐吩咐的事就行。”

还是停顿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傻丫兴奋地点了点头,眼睛亮闪闪地又继续磕头,磕得车板子嘣嘣响:“这个~~傻丫能做,婢子~~婢子被~~天打雷劈也不能让小姐有事。”

看夫人和小姐对她忍着笑,她也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笑意,居然让人觉得有点小可爱。

“以后没做错事,别老这么跪着,除了傻丫你可有名字?”

景秋蓉问,也忍不住对傻丫产生了点好感,听她说话和笨拙的动作就知道是个憨厚老实人,女儿点的人肯定也是过了神仙姑姑眼的,应该都不差。

以后要跟在女儿身边的人,也不能总“傻丫傻丫”地叫,实在是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傻丫有点难过地摇了摇头,想了想,没有避讳地回答:“~~婢子从小就傻乎乎的,脑子不太灵光,嫂子说这个名字最配。”

那就是进府后也没有赐过名。

“傻人有傻福,再说你也不傻,只是人实诚而已,以后还是叫糖霜吧!”

刚刚爬起来,没有坐定的傻丫听小姐这么一说,又是愣了一下,老半天又想跪下,被楚春熙扶了一把,才嘴巴蠕动了一下,说:“~~糖霜,奴婢知道,是甜的!”

然后再没有然后了。

“对,糖霜以后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一定会幸福的。”

“以后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

以后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

傻丫重复着楚春熙说的这句话,一下陷入了沉思,慢慢的脸上又露出了点笑靥,已经开始憧憬甜甜蜜蜜的日子了。

还~~真的是一副傻丫,但是傻得可爱。

母女二人也不再理她,任由她自己左手揉着右手,右手搓着左手,望着车棚子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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