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指甲陷进掌心,却还是让我无法从绝望中脱身。
负面情绪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进我的毛孔里,无法剔除。
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我不断擦拭泪水,嗓音沙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我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就像一个失修的机器,只剩下本能不断重复。
肖乐双手捧着我的脸,替我擦拭眼泪。
只是他的手很冰,总是无法自控的颤抖。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冷漠的话。
“答应我,别做傻事。
以后好好生活,我们放过彼此。”
反扑的悲伤情绪将我淹没,现在的我就像是漂浮在海面的人。
越挣扎沉得越深,迷茫无措让我愣在原地,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可我也明白,如今十年的感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怎么抓也是徒劳无功。
只是我有些恍惚,我记得当年我被后妈赶出家门的时候。
蹲在脏乱的巷子里,提着被划破的书包,漫无目的穿梭在高架桥上。
不知不觉走到了桥边,看着汹涌的江水,和一旁垂钓的人。
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鱼一样,一生流离失所,无非就是不停往前游。
或是中途被钓起迎接死亡,还不如,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别让别人掌握能操控我命运的鱼竿。
当我身体慢慢前倾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我。
肖乐摸着我的脸,用纸巾小心翼翼擦拭我的眼泪。
“答应我,别做傻事,以后好好生活,还有我在你身边。”
同样的动作,相似的话,只是差了几个字,却已经物是人非。
我和肖乐青梅竹马,每次写作业都能看到在房间里背诵英语单词的肖乐。
他是院子里的留守儿童,而我是家里人憎恶的赔钱货。
我和他,从槐树下一起互相陪伴,到一起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
十年守护,十年相爱,没想到有一天,打败我们的不是生活,而是新鲜感。
肖乐转身离开,身体却摇摇欲坠,我下意识搀扶住他,却被推开。
即使这样,我还是忍不住担忧。
“你怎么了?”
肖乐转过头,面色苍白。
“我晕血,你忘了吗?”
我看向针头因为我的动作导致回血,可我记得,肖乐他很早就克服了。
我们三年前遭遇车祸,我浑身鲜血,被卡在驾驶座。
最晕血的他,却硬是忍住眩晕和恐慌,一点点将我拉出车内。
跪在马路中间求有人能停车救救我,我醒来后,他的额头都是青紫淤伤。
我不知道他求了多少人,才能等到一个人停留。
也许,爱的时候能克服万难。
不爱了,连他身体本能都开始恢复对我的抗拒。
我看向桌上的苹果,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苹果。
我告诉过肖乐,我母亲临死前想吃苹果,让我出去买。
可等我回来,苹果是坏的,母亲也走了。
我改掉了紧急联系人,看向肖乐朋友圈,却只出现两条横线。
心脏猛地颤动,就像是一记闷锤,让我不得不认清现实。
我忍不住笑,眼泪却滑过嘴角。
我就像是洋葱一样,一片片被剥落。
直到一无所有,只剩一地狼藉。
十年的回忆,那么多照片只需要一键屏蔽,就好像抹去了十年我存在的痕迹。
我独自办理出院,缴费处查了一下。
“你的费用已经缴纳了,刚开单就缴费了。”
我愣神,下意识想到肖乐。
明明他没有第一时间赶来,不可能会替我缴费。
直到闺蜜雪云跑过来,她赶紧绕着我仔细检查打断了我的思绪。
“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我攥着缴费单,看向雪云。
“是肖乐叫你来的吗?什么时候?”
雪云眼神躲避,随后开口说道:“他就是说自己不一定能来,让我过来照顾你。
然后我就第一时间替你缴费,后来说我停车停错车位了,我就出去了。”
心底的侥幸和执着像藤蔓一样爬上心头,却又被现实狠狠剪断。
感受到阳光的暖意,我才终于回过神。
我回到原来求平安符的寺院准备还愿。
以及,解开挂在那树上写着我和肖乐两人名字的姻缘木牌。
雪云却一直阻拦,“安安你别去了,过去就过去了,估计早都掉了。”
我没有听雪云的,有些事,得亲自做个了结。
我走到树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手里正拿着木牌。
站在原地许久,始终没有动。
抬头看和我四目相对瞬间,肖乐走过来,将一对木牌扔进垃圾桶。
我呼吸急促,喉头发紧,心脏快要被捏碎。
“过期的木牌,就该被处理掉。”
肖乐说完转身就准备走,我叫住他,用尽最后力气问他。
“你在医院时,口袋里的红绳,是不是,我的平安符?
你是不是,在现场......”
我话还没说完,肖乐就取出红绳,果然是我的平安符。
可下一秒,肖乐按下打火机,平安符与红绳被烧成灰烬。
一缕头发燃着火苗,轻飘飘落下。
他声音冷漠,“医院交给我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想抢过平安符,却感受到手背滚烫的湿润。
我抬起头,肖乐的鼻子里,正不断滴落着温热的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