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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云卷云舒小说

赵铁柱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贵妃再一次来看我时,我第一次对她开了口。“能不能让皇上来看看我。”我从来没求过她什么,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她是整个皇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却在我进宫第一天就屈尊降贵来看我。那是她第一次见我,我却早就见过她了,在父亲书房的画像上。我是那时候知道父亲为何专宠赵姨娘的,她们眉眼间有些相似,气质却是云泥之别。见到贵妃真容之后我总觉得,赵姨娘和她有几分相似,是对她的侮辱。开始我很怕她,觉得她是怕新进宫的我分走皇上的宠爱,想来害我。9她常常差人来给我送东西,还拨了两个得力的宫女来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对她放下防备。她来看我时有时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带着笑意静静看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我有什么好看的呢?“你很好看呐,眼睛好看,眉...

主角:云卷云舒   更新:2024-12-23 18: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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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卷云舒的女频言情小说《云卷云舒云卷云舒小说》,由网络作家“赵铁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贵妃再一次来看我时,我第一次对她开了口。“能不能让皇上来看看我。”我从来没求过她什么,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她是整个皇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却在我进宫第一天就屈尊降贵来看我。那是她第一次见我,我却早就见过她了,在父亲书房的画像上。我是那时候知道父亲为何专宠赵姨娘的,她们眉眼间有些相似,气质却是云泥之别。见到贵妃真容之后我总觉得,赵姨娘和她有几分相似,是对她的侮辱。开始我很怕她,觉得她是怕新进宫的我分走皇上的宠爱,想来害我。9她常常差人来给我送东西,还拨了两个得力的宫女来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对她放下防备。她来看我时有时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带着笑意静静看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我有什么好看的呢?“你很好看呐,眼睛好看,眉...

《云卷云舒云卷云舒小说》精彩片段

贵妃再一次来看我时,我第一次对她开了口。

“能不能让皇上来看看我。”

我从来没求过她什么,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她是整个皇宫里最受宠的妃子,却在我进宫第一天就屈尊降贵来看我。

那是她第一次见我,我却早就见过她了,在父亲书房的画像上。

我是那时候知道父亲为何专宠赵姨娘的,她们眉眼间有些相似,气质却是云泥之别。

见到贵妃真容之后我总觉得,赵姨娘和她有几分相似,是对她的侮辱。

开始我很怕她,觉得她是怕新进宫的我分走皇上的宠爱,想来害我。

9她常常差人来给我送东西,还拨了两个得力的宫女来照顾我的衣食起居。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对她放下防备。

她来看我时有时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带着笑意静静看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我有什么好看的呢?

“你很好看呐,眼睛好看,眉毛好看,嘴巴也好看。”

我是那时知道她和我娘是手帕之交的,难怪她对我那样好,以前许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拿出从父亲书房里偷出来的那幅画给她看,想告诉她,我好久以前就见过她了。

说起来父亲每日吃过晚饭之后都会独自进到书房,对着墙上的画睹物思人,我把它偷偷拿走了,不知他会不会急得跳脚。

贵妃接过那幅画卷缓缓打开,在看到一小部分时就控制不住地瞪大双眼。

“你娘的画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这是母亲画的?

我从来不知道母亲会画画。

贵妃指着那画右下角的一个“晴”字告诉我,母亲总会在画的右下角留下这个字,这是母亲的闺名。

“你娘的画风,我也不会认错。”

她兴致盎然地跑回自己宫里,然后拿来另一幅画。

她说那是她和我娘及笄那年我娘画的,画卷上两个如花年纪的女孩,一个坐着抚琴,一个倚栏吹笛。

贵妃指着两个女孩,告诉我她们分别是谁。

其实不必她说,我怎么会猜不出呢。

她说起那些陈年往事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10她告诉我,母亲从小就喜欢父亲,奈何她早先就和父亲有了婚约。

察觉到母亲的心思之后,她请求她的父亲退了婚,之后母亲顺利嫁入相府。

她也因为没了婚约,被先皇选中成了太子侧妃,彼时的太子,还是个孩童。

贵妃虚长几岁,却依旧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于是宫里盛传皇上喜欢年纪大的,妃嫔们打扮时,也尽量打扮成熟。

可看贵妃的脸,却只像是双十年华。

言行举止,更是如少女一般灵动活泼,并不像是和母亲同岁的人。

母亲的脸也耐老,看上去二十来岁,但神态上,却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妇。

“那时你父亲还不是丞相呢,只有个虚衔,若不是你外公帮忙,他这辈子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可惜啊,你娘福薄,没能多做几天丞相夫人。

不过人这一辈子,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似乎也不错。”

说到这时,她皱着的眉毛又舒展开来。

她久居深宫,并不知道母亲的境况,我也无意和她说,让她难过。

“你父亲真是糊涂,怎么把你也送进来了?

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摸摸我的头,满眼怜爱。

“要是缺什么,就和我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说完,她又捋顺刚刚被她摸乱的我的头发。

她的玩心似乎被勾起来了,把我的头当成了什么玩意儿,一会弄乱,一会捋顺。

好一会她才停手。

“云舒,我给你梳一个我新学的发髻吧。”

发髻很好看,但并不适合我。

“有些老气。”

她自己评价道。

11贵妃走后两个时辰皇上就来了。

那时天刚刚黑,他就站在庭院里没有进屋,似乎没有要久留的意思。

“还知道找贵妃引荐,早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

怎么?

也想分一份恩宠?”

我上前两步跪伏在他面前,手里捧起一封密信。

“臣女有东西要给皇上。”

很快我听到信封被撕开,信被展开的声音,之后是一阵静默。

这封密信是父亲和成王勾结,意图谋反的证据,更是我的投名状。

成王不是第一次密会父亲了,但父亲一再犹豫。

他不是犹豫要不要帮成王篡位,而是犹豫自己要不要篡位。

他已经是位极人臣,就算成王上位,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他现在想要的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皇上看完信之后,轻飘飘地把它甩开。

那信擦过我的头顶落在我面前。

“你可知构陷忠良是何罪?”

皇上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这信确实是我伪造的,父亲和成王来往的密函,看完就烧了,怎会给人留下把柄?

我从小善书法,模仿父亲的字迹几乎能有十成像。

就算是他自己,恐怕也难以分辨。

“这信是不是真迹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相信这是真迹。”

我依旧低垂着头。

“也是,丞相千金亲自检举丞相,谁会不信呢?

就算是朕,也难免被蒙蔽。”

皇上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12我抬起头,这位少年君王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深沉。

“你手中可有丞相和大将军来往的证据?”

比起成王,大将军确实和父亲来往更为频繁。

父亲和成王只是虚与委蛇,和大将军才是真正的谋事。

“皇上可明日派人来取,不过臣女想要一样东西。”

“说,除了后位,朕都可以许给你。”

我微微颔首,“臣女要一份大将军的手迹,方能成书。”

皇上有些意外,“倒是朕疏忽了,那事成之后呢?

朕可不信你无欲无求。”

我知道,要是我什么也不要,他反倒不安。

只有我有所求,他才会放心,把这当成一场明明白白的交易。

“我要相府所有人的生杀予夺之权,包括我父亲的。”

皇上更是意外,却还是答应了我。

“依你所言。”

皇上刚走一炷香的时间,大将军的折子就被送来了。

我虽没有仿过大将军的字迹,写出来却也有九分像。

皇上很满意,问我想要什么位份。

“不急,能为皇上效力,是臣女的荣幸。”

再有一个月,大将军就要出征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皇上会选在他走后对父亲下手。

其间贵妃又来过几次,只是说些琐事,再不提我的母亲。

我知道她是怕触及我的伤心事。

在她身上,我找到了母亲的感觉,我喜欢和她待在一处。

有时她懒得出门,也会差人来叫去陪她。

我要是去了,她往往会让我留寝。

有次皇上也去了,她为了和我同宿,竟借故把皇上赶走了。

13后宫女人都期盼的恩宠,竟被她弃之如敝屣。

“你不爱皇上吗?”

我问她。

她摇摇头。

我又问:“那你爱谁?”

“难道一个女子来到世上,就必须爱上一个男子,才得圆满吗?”

“若不是家里逼迫,我倒是愿意一辈子孤身一人,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是个极洒脱的女子,让我想起那个爱穿红衣的女人。

她们和母亲一点也不一样,母亲要是学得她们半分,这一生也不会这样凄苦了。

“你呢?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也摇头。

“那就好。”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不像你娘就好,你是没看到你娘当年为了一个男人茶饭不思的模样。

要不是我察觉到她的心思,那我就嫁给你父亲了,这样她岂不是要一辈子郁郁寡欢。”

贵妃笑着,眼角却沁出几滴泪来。

看我低头不语,她以为我是想起母亲难过。

“不提了不提了,我们说点高兴的事吧。”

她和我讲她前一阵养的兔子下了一窝崽,小兔子十分可爱,想必烤了味道也是十分鲜美的。

那天晚上她和我说的最后一件事是,我进宫好久了,问我想要什么位份,她去求求皇上。

进宫就一定得要位份吗?

我闭着眼睛佯装睡着了,她帮我掖了下被子,长叹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好久,弄得我也心烦意乱睡不着。

我刚想和她说点什么,又听到旁边传来均匀地呼吸声。

14大将军出征的前一天晚上,皇上就急不可耐地找到了我。

他口述,我手书,我们配合默契得好像天生就该一起造假。

写完后,我们商量着一遍遍地改,改完新的,就把前一封信函烧掉。

等到天大亮,皇上看着手边五六张纸,露出意味深长地笑。

我以为他会把信拿走,但他把它们留在了我这。

“三日后我会宴请群臣,届时丞相也会来,你做好准备。”

原来他还想让我帮他演一出大戏。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了,殿内歌舞升平,美艳的胡姬在宫殿正中献舞。

我是在这时不合时宜地走进去跪下的。

一部分人震惊地看着我,另一部分人则忙着推杯换盏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直到皇上发问。

“昭仪这是做什么?”

昭仪是前天皇上才临时给我的位份,因为太仓促,我现在还是没有封号。

我想起那天皇上告诉我,他也曾问过父亲,给我怎样一个位份合适。

只要父亲开口,让我一下子升到妃位也不是不行。

可父亲对此漠不关心。

“小女能侍奉皇上已是无上荣光,没有位份也无妨。”

原来是父亲的话让皇上查了我的境况,皇上才把我扔在一旁的。

“臣妾要检举丞相大人意图谋逆,罪不容诛。”

此话一出。

满座哗然。

一个杯子应声碎在我身侧,皇上的声音像是怒极。

“你可知构陷忠良是何罪?”

他又重复了一次那天的话。

“臣妾有证据,这是在丞相大人书房中找到的。”

我将一沓信高高举过头顶,身子却伏得更低了。

15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拿走那一沓信递给皇上。

皇上一一看过,眉头越皱越紧。

看完后他把信给了小太监,让他拿给父亲。

父亲只看完一张,便冷冷看向我,把信函全数扔到地上。

“臣冤枉。”

他把这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之后一言不发。

“朕定会还丞相一个清白,只是水落石出之前,不得不委屈丞相了。”

父亲抬眼看向皇上,似乎一眼就把他看穿了。

父亲被收押后,朝堂一下子变了天。

和他交好的大人们,有的极力摆脱和他的关系,有的干脆称病不出。

父亲被关押的第三天,皇上给了我一壶酒。

他说只要我让父亲喝了那壶酒,他就相信我的忠心。

“皇上从前答应过我的事,可还作数?”

“自然,只是丞相的命不能留。”

我原本也没打算要留下父亲的命。

到监狱时,父亲正躺在一堆枯草之中。

他稍稍抬眼,看到我华贵的裙角时,才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拍掉头上的枯草。

“爹爹,您受苦了。”

我假惺惺地凑近牢房围栏。

他眼里满是不屑,“我真是生了一个卖父求荣的好女儿。”

“唉,以前苦日子过够了,抓到机会可不得奋力往上爬么?”

我摇摇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把毒酒端上来。

“我这个做女儿的,原本该给爹爹养老送终,可我现在身在宫中,很多事身不由己。

为您养老是不行了,送终倒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他大概没想到我竟想亲自送他走,情绪总算是激烈了一点。

“孽障,你竟如此阴毒。”

16“父亲当年对付把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岳父时,也没手软啊。

这大概就叫,虎父……无犬女。”

我并非不知道外公和舅舅是怎么死的,母亲也正是因为接连遭受打击,身体才一日不如一日的。

再者若不是父亲苛待母亲,赵姨娘也不敢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若不是父亲纵容赵姨娘,我娘不会那么早死。

这些仇,我都一笔笔记在心里。

“那是他该死,若不是他以权势相逼,她怎么会与我退婚?”

原来父亲一直以为,贵妃退亲是被外公逼迫的缘故。

说不定他还以为母亲也掺和了,否则他何以如此憎恶母亲。

“你当年不过是靠祖上的荫蔽混了个闲差,凭什么觉得自己比得上当初的太子,如今的圣上。”

父亲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于我用权势地位来玷污他所谓的爱情。

我看着只想发笑,或许我该给他下一剂猛药。

“贵妃娘娘同我说过,她年少时无意间遇到太子,一见倾心,从此茶饭不思,这才让她父亲退了和您的婚事。”

“你胡说!”

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他站起大步走过来,却因为步子迈得太大,被脚下的铁链缚住狠狠摔倒在地。

“父亲被退婚后曾去找过贵妃娘娘,娘娘当时可有半分不舍?

我是不是胡说,父亲当真不知道吗?”

他颓唐地伏在地上,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这些年来他一直自欺欺人,突然被我说破,他自然是难以接受。

17“父亲若是肯自己喝下这杯毒酒,相府中其他人还能留得一条命。

若是要借我之手,那可就难说了。”

我先是将杯里的酒倒在地上,又把壶递给他。

父亲慢慢伸出手,将那些酒一饮而尽。

之后我带着另一壶酒回了相府。

我进门时院子里跪满了人,平日里最爱出风头的赵姨娘,却缩在最后头。

我走近她时,她的儿子从嘴里伸出沾满口水的手指,拉住我的裙角。

“好看……好看……”那孩子含糊不清地夸赞着。

赵姨娘当年得偿所愿,一举得男。

但她也没能风光多久,没几年大家就发现,这孩子似乎不大聪明。

那时赵姨娘还不相信,谁要敢说一句,她就掌人家嘴。

茯苓便是第一个被掌嘴的。

可过了几年,这事也瞒不住了。

为了巩固地位,她使出各种手段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娘娘万福金安。”

这是赵姨娘第一次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倒是有些不适应。

“娘娘,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她只知父亲被皇上请进宫里了,却不知道他为何迟迟不归。

“快了。”

父亲很快就会回来,到时我也会找一张草席裹好他的尸体。

“娘娘,您如今富贵了,可否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为您弟弟谋个职位,让他为朝廷效力。”

我笑了,一个傻子要如何为朝廷效力?

赵姨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他……他只是……”她不知道如何为自己七八岁了,还说不清话的傻儿子辩驳,我也懒得听她多说。

18“这是圣上赐的御酒,尝尝吧。”

赵姨娘赶紧谢恩,赔着笑脸喝了。

“这酒味道如何?”

“御赐的酒,自然是好的,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赵姨娘抹抹嘴,眼睛还盯着那酒壶,看上去是意犹未尽啊。

看来她这儿子不聪明,是随了她。

“还要?”

赵姨娘点点头,在这府中多年,她那股子小家子气还是没改。

“那便喝吧,这一壶都是你的。”

赵姨娘有些受宠若惊,又喝了一杯后还不忘为她那傻儿子也讨一杯。

“小孩子喝酒伤身。”

稚子无辜,我也不想对他痛下杀手。

赵姨娘连连称是。

我看向伏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茯苓。

“你一向对赵姨娘忠心耿耿,本宫便赐你殉主吧。”

茯苓吓得瘫倒在地上。

赵姨娘后知后觉,使劲扣着喉咙催吐。

还真让她吐出来了,不过我身后三个小太监拉住她,又把大半壶都灌下去了。

赵姨娘挣扎时,她的儿子就在旁边拍手笑。

“行了。”

多少要给茯苓留一点吧。

“小姐饶命啊!

看在茯苓以前照顾小姐和夫人那么多年的份上,小姐就饶了奴婢吧。”

她跪趴着行至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你不说我也记着呢,那些年你和赵姨娘暗中勾结,没少往我娘药里多加东西吧。”

我娘走的那天,管家告诉我,大夫说早在那以前,我娘就被毒药伤了根本,所以才会连一场小小的风寒都经受不住。

除了那药以外,我们的吃食都是一样的。

19茯苓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发抖。

毒酒递到她前头她也不敢接,只能再麻烦那三个太监了。

当夜大理寺传来了父亲自尽的消息。

皇上对外宣称,父亲谋逆实属无稽之谈。

只有这样,丞相府满门才能留得命在,皇上也才能实现对我的承诺。

当然,这只是次要的。

更重要的是他怕大将军不敢回来,他还准备瓮中捉鳖呢。

过了几天皇上才来找我,同样带了一壶酒。

他惋惜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朕是想把你留在后宫的,只是我深知你的心计,留这样一个人在枕边风险总归是很大。”

我知晓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喝下了一杯酒。

构陷丞相,即便我贵为昭仪,也难逃一死。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在这世间我已没有什么遗憾了,那我的生命延续下去,意义也不大了。

看着我喝完酒他摆摆手。

“出宫去吧,别死在宫里,脏了这紫禁城。”

他派了两个小太监送我,其中一个是他身边的贴身太监。

大概是想待我死了挖个地方把我埋了,省得吓到别人吧,还挺贴心的。

我出宫时,只拿了入宫时拿的一个沉香木匣子。

那匣子是入宫时父亲给我的,里头是母亲剩下的一点嫁妆,都是珠宝首饰。

至于其他的,当年为了帮父亲升官,都拿去打点了。

父亲当时说,我拿了这些,便和相府没什么关系了。

虽说我要死了,富贵于我如浮云,但这些东西我还是想带走。

到时候埋在我坟里,下辈子我才不愁钱花。

民间似乎是有这个说法的。

20到了城外,马车突然停了。

我探出头往外看,周围是一片荒野,看起来确实很适合竖起一座坟茔。

“奴才们只能送您到这了。”

皇上的贴身太监微微拱手。

“你们再等一会,等我毒发了挖个坑把我埋了再走吧,我给你们钱。”

我不想暴尸荒野,也不想被活埋,只好利诱他们。

那小太监笑了。

“您不会死,马车里有皇上为您准备的盘缠,可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皇上说,祝您前程似锦。”

小太监说完走了。

我不用死了?

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阴霾都被扫除,我仿佛得到了新生。

我连忙在马车里找了起来。

那些东西并不难找,就在座椅底下。

那是一整箱金子,晃得我睁不开眼。

不愧是皇上,真是大手笔。

我清点着那箱金子的数量时,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

是贵妃。

想着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觉得该给她留点念想,就想着把那一箱珠宝留给她。

贵妃挑了一个白玉镯子,给我留了一箱银子,血亏。

“要是我同你一般年岁,现在我就撂下一切跑了。

只可惜,人无再少年啊。”

我知她是在说笑,迎合着怂恿她和我一起走。

“罢了罢了,老了,跑不动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很快马车外小太监开始催促,贵妃不得不回宫了。

我跳下马车送她,很快她的马车消失在荒原之中。

此一别,便是山高路远,相见两难了。

我想起两句诗。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伤感之情不觉油然而生。

但当我看着眼前的美景时,又觉得豁然开朗。

我头顶是苍穹万里,脚下是荒原无际。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听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是该去看看的。


我第一次进宫时,父亲送我一个沉香木匣。

他告诉我,里头装的是我母亲入府时的嫁妆。

把这个拿走,从此我和相府就再无瓜葛了。

我第一次出宫时,给父亲带了一壶陈年花雕。

“我这个做女儿的,原本该给爹爹养老送终,可我现在身在宫中,许多事身不由己。

为您养老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送终倒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1今天是父亲大婚的日子。

他大概是爱极了那个女人,才会不顾礼仪,许她一个妾室穿正红色入门。

一件衣服,让我的母亲颜面扫地。

可她不得不坐在那,乖乖等着那女人来敬茶。

父亲不让那女人行跪拜礼,说她有腿疾。

可那女人前几日当街踢打下人的时候,一双腿有力得很,哪里像是有腿疾的样子。

母亲知父亲有心偏袒她,却也不好说什么,端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可当滚烫的茶水倾倒,泼了她一身时,她的脸色终于还是变了。

母亲站起忍着烫伤擦拭衣服,父亲却斥她人前失仪,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那女人见状低垂着眼,可怜巴巴道:“姐姐就算不愿吃我的茶,也不必如此啊。”

父亲没说什么,只是朝母亲冷哼一声。

我知道父亲看到了是姨娘故意打翻茶盏的,更知道他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我猜母亲也知道,所以才会没有一句辩驳。

一场闹剧过后,宾客们都散了去吃席,母亲却把自己一个人锁到了屋子里。

我去敲门,母亲只当是下人唤她用膳,没有开门。

“娘,是我。”

片刻后,门应声而开。

“云舒怎么来了?

府中这么热闹,怎么不去找你的玩伴。”

我那时虽然年幼,却也知道外头的热闹不属于我。

她摸摸我的头,把我拉进屋里。

“娘,你饿吗?”

“不饿,娘刚刚用过膳。”

她骗我,我在她屋前玩了好一会,自然是知道她从大堂回来后就没打开过这扇门的。

我从怀里掏出给她拿的饼。

“娘,吃饼,云舒尝过了,可好吃了。”

母亲看着我手里的小圆饼,神色更是落寞。

那块饼一直被摆在桌上,后头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喜饼。

2赵姨娘进门之后,我和娘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在这相府,宠妾灭妻本是常态。

但以前那些姨娘都是大家闺秀,虽然知道母亲不受宠,但也以礼相待,没有一个像赵姨娘这般刻薄的。

听说赵姨娘出身勾栏,从良前一双玉臂千人枕。

父亲便是她的恩客之一,床笫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竟不顾相府清誉,纳了她一个妓子为妾。

她来之前,我和母亲从未缺衣少食。

她来之后,母亲的月俸没了,每月两身的新衣裳没了,吃食也变成了残羹冷炙。

后来差人问了,这才知道是被赵姨娘半道劫走了。

赵姨娘不像是青楼出来的,倒像是开山卖路的。

她这强盗做派,只敢对着母亲,在父亲面前,她永远是娇滴滴的,嘴张不大,腿迈不开,说句话总含糊不清,像是蚊子。

而她之所以敢对着母亲横眉冷眼,不仅仅是因为母亲不受宠,还因为母亲的家族已经败落。

她出身低贱,所以靠着欺辱别人,把别人踩在脚下,来抬高自己。

缺衣少食我们还能忍耐,可冬日里少不了木炭。

母亲没想到,连几块木炭,赵姨娘也不肯给我们。

赵姨娘入府的第三个冬天,京都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母亲恰好害了一场大病,起不来身,一直躺在床上喊冷。

我只能自己去找府里的管家要木炭。

管家摇摇头,“碳都被各位夫人分走了,现在多一块也没有啊。”

“我们没有分到。”

管家指指赵姨娘院子的方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3我心下了然,径直往那里去了,路上碰上茯苓。

“你来这做什么?”

茯苓本是母亲身边唯一的丫头,是跟着母亲一起进府的。

后来看赵姨娘得势,就攀高枝去了。

我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茯苓伸手拉住我,她力气可真大,我感觉我的手要被扯下来了。

“小蹄子,听说你娘就要病死了,你不守着她,来这里寻什么晦气?”

我忍着痛拼命挣扎,可我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她。

好在我们脚下有积雪,茯苓不小心滑倒。

她把我也拽倒了,我的头砸在茯苓肚子上,她疼得嗷嗷直叫,自然也就松开我的手了。

我就趁这个空当跑开了,茯苓缓过来之后在我身后大声咒骂。

我并不理会,直直往前跑。

因为跑得太快,也因为脚下雪滑,我在转角处遇到赵姨娘时收不住脚,把她撞倒了。

赵姨娘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伸出手拧住了我的耳朵。

她的手刚刚还捧着手炉呢,暖烘烘的,但拧起人来像是铁钳。

我现在怀疑她以前不仅做过强盗,多半还是杀手,否则她看我的眼神何以充满杀意。

“小贱蹄子!

敢跑我院里来撒野,看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她放开我的耳朵,开始扯我的头发,直到看到我父亲朝这里走来。

她双腿跪起来,移动速度却丝毫不比站直时慢。

看到父亲时我不知道是碰到了救星,还是撞见了鬼厉。

赵姨娘的手紧紧抱着父亲的腿,声泪俱下。

“夫君,这小贱蹄子要杀了奴家。”

4她的话让我心惊胆战,父亲的目光更是让我充满寒意。

茯苓是在这时跑过来的,很显然,她听到了赵姨娘刚刚的哭喊。

“奴婢可以作证,小姐她就是冲着要赵姨娘命来的。”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惹得父亲怒气更盛。

“去拿鞭子来。”

父亲吩咐茯苓,茯苓偷笑着跑去了,路上又摔了一跤。

可她把鞭子拿回来时,还是笑靥如花。

这笑和当初听赵姨娘说要抬她做父亲的通房丫鬟时何其相似。

可惜赵姨娘只是哄着她玩,茯苓夸下海口,最后却成了相府的笑柄。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赵姨娘鞍前马后,想来这两人确实是臭味相投的。

父亲整整抽了我二十鞭,又罚我在雪地里跪到天黑。

赵姨娘不许我留在那,说我的血会脏了她的地。

也不让我跪在外头,怕我损了相府的形象。

我只能自己走着去门口靠里的位置跪着。

我的四肢很快被冻得没了知觉,心里却一直挂念着还在病榻上的母亲。

管家路过时,我求他去看看我娘。

他点了点头,然后离去。

我的脑袋很快变得昏昏沉沉,倒下去的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我其实只睡了几个时辰就醒了。

我醒来的时候,管家竟然在旁边。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去看看夫人吧。”

我以为母亲病得更严重了,赶紧跑了过去。

但只要一动我的身上就哪哪都疼,只能缓步走去。

我看到母亲时,她的脸和唇色比我离开时还要苍白。

她静静躺在床上,我不敢出声,怕吵醒她。

可管家告诉我:“夫人她去了。”

5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来面对母亲的离开,我浑身都软软地没有力气,脑袋嗡嗡叫,我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

在这原本应该悲痛的时刻,我表现得不知所措且麻木。

直到黄昏父亲才姗姗来迟,他只是看了一眼母亲就离开了,临走前说了一句:“拖出去埋了。”

母亲的尸身只被草席一裹就被抬出去了,相爷谪妻甚至没有一副像样的棺椁。

眼泪终于喷涌而出,我的灵魂似乎回到了身体里。

我哭喊着追出去,但赵姨娘让茯苓抱住了我,我狠狠地在茯苓手上咬了一口,她吃痛松开,但很快又有两个家丁摁住了我。

赵姨娘在我嘴里塞了五块手帕,之后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可惜了这上好的苏绣。”

她看着我一边冷笑一边惋惜,接着也走了。

茯苓依旧守在这,等赵姨娘走远了,她这才取出我口中的手帕抖了抖。

“洗洗还能用呢。”

拿走手帕后她不忘扇我一耳光,以报刚刚我咬她的仇。

接近天黑那两个家丁才走,可我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寻母亲的踪迹了,只能在门口乱转。

我不知道他们把母亲埋去了哪,只知道那一天我没了母亲,也没了父亲。

“小姐节哀。”

管家道了一句。

节哀?

有什么好节哀的呢?

母亲走了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深知她早就厌倦了这炼狱一般的相府。

我也是,但我不能随她去。

6这个冬天我也算是有得有失。

我失去的是至亲,得到的是一身伤痕和一手冻伤,或许远不止这些。

父亲也一样,他失去的是一个不讨喜的夫人,得到的是一个孩子。

就在母亲离开那天晚上,赵姨娘被号出喜脉。

赵姨娘知道后又是欣喜,又是后怕,因此她又找了我好几次麻烦。

不过她似乎慢慢忘记了相府有我这号人了,只致力于利用孩子争宠。

不过以她的身份,相府夫人的位置又怎么能留给她?

她临盆前我父亲续了弦,他的新夫人是个赵姨娘不敢惹的狠角色。

她是振南大将军的女儿,从小跟随将军南征北战,一手大刀耍得虎虎生风,赵姨娘一次看到她练武,脚都软了,到处说她不像个女人。

她是个极具个性的女子,和我爹只做了半月夫妻便和离了。

走前她没忘记狠狠揍了她一向看不惯的赵姨娘一顿。

许多年后,我依旧忘不了她穿一身红衣耍拳的模样。

大将军亲自登门道歉,父亲顺坡下驴求娶他的另一个女儿。

但大将军没有答应,两个月后他的那个女儿被送进宫了。

几乎所有权臣都会有个女儿被送进宫。

皇上想借此表示对臣子们的倚重,臣子们也愿意借女儿的光让皇上更器重自己。

那些后妃们看上去个个光鲜亮丽,却也不过是棋盘上一枚棋子。

父亲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意图,许是他已经权倾朝野,不需要耍这种手段了。

又或许是因为我是他唯一适龄的女儿,他知道我就算入了宫,也不会为他所用。

总之不会是因为不舍得我。

7我及笄两年后,父亲还是没把我许给别人。

来求亲的不少,可都被父亲拒绝了。

外人都以为父亲这是想多留我几年,只有我和府里的人知道,他是想留我一辈子。

我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攀附一个比父亲更有权势的人。

有权势的人多,比父亲更有权势的却只有那一人。

我终于在父亲的寿宴上见到了他。

进不了内厅,见不到他的面,我便吹笛诱他来见我。

笛声悠扬,我笃定我的猎物会上钩。

早听说当今圣上精通音律,我的笛子又尽得母亲真传。

身后传来拍手声,我佯装受惊到躲到假山后头。

假山外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此曲只应天上有,竟不知相府中有这样的妙人。”

“皇上谬赞了。”

皇上都这样说了,父亲本该顺势把我当物件一般送出去,怎料他却装起了傻。

“丞相这是不肯割爱?”

谁也没想到皇上会步步紧逼,父亲沉默了片刻,当然还是答应了。

没过几天,我被送进了宫里。

可一连过了一个月,也不见皇上来看我一眼,也没给我封号。

这时我知道了,比起音律,皇上更爱下棋。

原本我以为我已经是能与他对弈之人,现在看来,我还在棋盘上。

在宫里的日子自然是比相府舒服。

别的不说,至少吃食是好多了。

我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脸,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原来我以为我和母亲长得不像,现在看到,倒是有几分她的神韵。

宫里那么多女人,若不主动争取,我恐怕是没有出头的那天了。

只是我既没有得到宠幸,又没有封号,宫里的太监都很势利,我没有钱打点,他们自然不会帮我。

无法掌握皇上的行踪,我便很难制造缘分。

入宫半年后,我才第一次见到皇上。

8不是他特意来看我的,只是凑巧碰上。

“你那个宫里的?”

他用纸扇挑起我的下巴,举止轻浮,像个登徒子。

“回皇上,臣妾……”刚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样自称不妥当,毕竟我的身份现在还不明不白。

“臣女住春融轩。”

皇上想了半天,才记起我是谁。

“哦,原来是相府千金,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皇上调侃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看来他挺忌惮我父亲,将我弄进宫来,并非欣赏我的笛艺,而是另有所图。

后来我才知道,他想留我在宫里掣肘父亲,却没想到,我这个相府嫡长女,在父亲眼里是命同草芥。

于是我成了弃子,被扔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如果不耍些小心机,我的宿命恐怕就是守着一个小院,老死在这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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