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他抚着我的鬓发温柔又缱绻。
阿鸢,等我回来。
我在府中日日想他,念他,等他。
却等来爹爹战死沙场,程凌凯旋,不日扶棺回京的消息。
爹爹的死让陛下将战功都弥补在程凌身上。
他成了镇北将军,爹爹留下的旧部和魏武军也被编入了镇北军。
从此,世上再无魏武军。
程凌为我爹爹披麻戴孝,在葬礼上恸哭不止,几次险些晕厥,人人都夸镇北将军真性情。
忠君爱国,知恩图报,爱妻如命。
那时的我也这般认为。
可葬礼后,他却将我囚在将军府。
一日,两日,三日。
日复一日。
他赶走了我所有的仆从,对外宣称我因魏武侯战亡悲痛成疾。
他说厌恶我,讨厌我高高在上的施舍。
他说:许鸢,你和你那个死了的爹一样的可恶,摆着一副施舍的嘴脸,却妄想拿捏我。
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就该尝尝坠入地狱,狠狠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他说:许鸢,你以为我真的爱慕你吗?
不过是逢场作戏,也就你这个蠢货好骗。
天命神女?
呵,我就是要夺了你的运道!
程凌是个疯子。
他折辱我,践踏我。
他拔了我的舌,挑断我手脚筋,拇指粗的弯钩穿过我的琵琶骨,将我像牲口一样栓在地牢里。
地牢暗无天日,不知人间几许。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那个老道。
他单手掐诀点燃几张符纸,将我收进一口枯井之内。
井口镇着符箓,我逃不开。
只听到老道说:此锁魂井可囚生魂百年不入轮回,贫道已助将军窃得神女运道,如今将军身居高位,可莫要忘了答应贫道之事。
程凌的声音桀骜又张狂,语气中透露着欢喜:本将军定不忘道长恩情。
他果然和那些世家公子不一样。
他们只想娶我联姻,而程凌要的却是我的命!
将军府连夜铺满红绸,程凌声势浩大的将我这个罪臣之女抬进了将军府。
我被婢女换上喜服,披上新皮再嫁未亡人。
程凌推门而入,一把掐住我的下颌。
他眸色阴冷,左右打量着我:是有几分像她。
可惜,眼睛太媚,不似她明艳大气。
将军……说的是谁?
我装作不懂,怯生生的问他。
程凌却并未回我的话,他只是玩味的看着我:你可知如何取悦男子。
叶弗擅琴。
窗下恰巧放着一把琴,不知是程凌的试探,还是……妾为将军抚琴吧。
我红着脸,在窗边弹响凤求凰。
你这女娘当真是谄媚。
程凌一把抓住我抚琴的手,琴弦应声而断。
他说,叶府可是本将军亲自带人抄的,你爹也是我亲手抓的。
如今你爹马上要人头落地了,你竟还有心思勾引本将军!
父亲犯了错,将军只是奉命行事,妾怎会怪将军,更何况,妾的命是将军救的,自是向着将军的。
从前,程凌总说最厌烦女子娇娇柔柔,可直到我被囚地牢才知晓,他最爱江南女子温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