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代姒傅希和的其他类型小说《纵有春风,怎敌她风情万种代姒傅希和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白玉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结束后,代姒听沈临渊讲了会儿戏曲表演方面的门道,便去庭院里和师姐师兄们聊了会儿天。奚星伶原想和代姒聊聊她那丧偶式婚姻的事,忽然手机电话响了。是她那嫁到傅家的二姐奚幸徊。“星伶,你中午来的时候,记得把我发给你的东西带过来。”奚幸徊在电话那头道。奚星伶点开消息看了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急不缓地道:“我现在在沈老师家里,没空回家取。”“你在临渊家?”奚幸徊闻之了然,过了一会儿,忽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姒姒跟傅希和是不是也在那儿?”奚星伶知道奚幸徊没事就会在她婆婆的苑里品茗聊天,而她婆婆就是顾黛容,不难想,这话必然是帮顾黛容问的。“在是在……”奚星伶瞅了眼正在与人聊天的代姒,“但只有一个在,另一个不在。”奚幸徊“啊”了一声,少顷,又问:...
《纵有春风,怎敌她风情万种代姒傅希和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结束后,代姒听沈临渊讲了会儿戏曲表演方面的门道,便去庭院里和师姐师兄们聊了会儿天。
奚星伶原想和代姒聊聊她那丧偶式婚姻的事,忽然手机电话响了。
是她那嫁到傅家的二姐奚幸徊。
“星伶,你中午来的时候,记得把我发给你的东西带过来。”奚幸徊在电话那头道。
奚星伶点开消息看了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急不缓地道:“我现在在沈老师家里,没空回家取。”
“你在临渊家?”奚幸徊闻之了然,过了一会儿,忽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姒姒跟傅希和是不是也在那儿?”
奚星伶知道奚幸徊没事就会在她婆婆的苑里品茗聊天,而她婆婆就是顾黛容,不难想,这话必然是帮顾黛容问的。
“在是在……”奚星伶瞅了眼正在与人聊天的代姒,“但只有一个在,另一个不在。”
奚幸徊“啊”了一声,少顷,又问:“是傅希和不在?你有听到姒姒说他不在的原因么?”
奚星伶想到代姒开始说那话时看着地板委屈的样子,不禁一股仗义之气浮上心头。
她撇了下嘴,阴阳怪气地复述:“嗬,他~忙~着~陪~别~人~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一道女声愤愤不平的传来——“渣男!渣男啊!”
*
彼端,傅希和正坐在办公室内看合同。
平常很快便能处理完的公务,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做做停停。
小姑娘发消息问他,想不想要个宝宝。
“想要……”傅希和鬼使神差地自言自语。
倏尔,他回过神,赶紧纠正,“不能要。”
程雾台正巧进来,颔了下首,恭敬道:“该出发了。”
傅希和看了眼腕表,正要起身结束公务,桌面上的手机提示祖母打来电话。
“祖母。”
程雾台见状,颔了下首出去回避。
“你今儿是不是没陪姒姒去你姑姑那儿?”顾黛容的声调就是她的脾气。
傅希和听着这剑拔弩张的问罪腔调,黑眸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情绪地“嗯”了一声。
“你以前都会陪她去的!”顾黛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被傅家爷宠了快一辈子,是位性情中人,最见不得这种事。
顾黛容义愤填膺地道:“我告诉你傅希和,女孩儿最不喜欢落差感,你今天不陪她,明天是不是什么事都不依着她了?你娶她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疼她、宠她,不是为了看她伤心难过,她是你的太太,你不陪她反倒去陪别人?”
被骂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家里那位娇贵的小公主又误会什么了,突然和祖母告这种状。
有些棘手。
“我陪谁了?”傅希和矜平燥释地问。
“你还反问我?你陪谁难道会让人知道?你要是真让她查出来你在外面有莺莺燕燕,我可直说了,你必须净身出户!至于外面那些小东西,你祖母我正巧没地方使力气和手段!”顾黛容气得火冒三丈,声音越说越大,傅希和把电话拿下来,换了只手接。
熟悉的背锅感扑面而来,傅希和以为代姒又和之前一样,为了激他而导了一出戏。
傅希和眼风扫过腕表,时间不算早了,气定神闲地敷衍:“我等会儿去接她,会和她解释清楚。”
“嗯~这还差不多。”顾黛容满意地挂了电话。
程雾台和津渡交涉完中午的饭局事务便去忙了,后者见傅希和出来,立刻展现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傅希和径直路过,看都没看一眼。
事实上,从小玩到大的世家子弟中,也有不少人为了她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但那些事还算不上让她怔愣。
但她着实没想到,向来稳重自持的傅希和,竟然会为了她做出换主宾的举动!
主宾是一场饭局中最重要、最尊贵的客人,受到席中所有人的注意和尊重,也是坐在主人身旁,最受主人尊敬的客人。
傅希和最尊敬的座上宾,从别人变成了她。
“你……”
“我?”
“不是……”
“那是?”
“哎呀……”
“又怎么?”
男人见她磨磨蹭蹭有话不说,想到上次她也是这样,便微微弯腰,催促道:“想亲就快亲。”
代姒:“?”
代姒的思绪从凌乱中抽离,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原来的主宾是谁?”
傅希和见她没有想亲的意思,挺直腰身,盯着她不说话,有些不满。
津渡见状,恭敬地回应道:“夫人,是沈大公子沈识琛。”
代姒目瞪口呆。
相当于傅希和把另一个“傅希和”撵开了,把她请了上去。
几秒后,她凑近男人,明知顾问:“你是不是就想要我坐你身边?”
傅希和看她一眼,淡淡掀唇,“饭局,你不坐我身边,难道还坐别人身边?”
代姒矜怛地瞥他一眼:“可你明明可以把我安排在副手位。”
那样也是他的身边,而且换副手位总比换主宾位好,他怎么就偏偏要换主宾?
心思只差一秒被拆穿,傅希和不动声色,脉络清晰的手摸了下无名指的婚戒。
津渡立刻微笑着道:“先生的饭局,您要来,席上最尊贵的主宾当然得是您。”
傅希和微垂眼眸,朝她绅士伸手,嗓音惯常低哑,“可以走了吗?我娇贵的傅太太。”
代姒唇角微勾,漾着潋滟明媚的笑意,伸手轻搭在男人手心。
另一端,主殿中式包厢的古典屏风后,家世显赫的贵公子们惬意的聊着天。
“傅希和怎么还没来?”
“他去接太太了,来晚点正常。”
“我小叔说傅家的人都爱让人等。”
“你又不是第一天等他了,还不习惯啊。”
“等哪天换他来等人,才是最值得拿出来说的。”
代姒挽着傅希和的胳膊走到雕花大门前。
两人的般配是任何一个单身者看了都艳羡的。
一个西装革履,颀身玉立,深邃克制,充满贵族气息;一个旗袍美人,削肩细腰,娇艳欲滴,有着见之忘俗的气质。
从颜值到性格,哪哪都般配。
就连身高差都透着性张力。
真是让人嫉妒。
正处在单身中的几位少爷,眸中一致划过一丝郁闷。
明明都是好朋友,怎么傅希和就能找到个心里有自己的小姑娘结婚?
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净让他一个人接走了……
“希和,你终于来了。”
有位少爷提声道,其他人也相继打起了招呼。
“大哥、大嫂。”
“大公子、大夫人。”
“宋六千金,好久不见啊。”
“总算能跟宋六妹妹一起吃顿饭了。”
“小丫头又变漂亮了。”
……
一共九人,涉及商、政、军三界,都是彼此熟知的世家子弟。
代姒跟随傅希和走到座位旁,正要入座,眼风扫到了副主宾位的宋墨丞。
大哥竟然也在。
代姒正想开口叫他,却见他身旁竟然没有准大嫂陈惊赋的身影。
“大哥,你怎么没带嫂子来?”代姒好奇问。
谁料,此话一出,宋墨丞笑容渐渐敛下,众人的嘴角却都抑制不住地上扬。
傅希和正慢条斯理地脱外套,闻言,淡哂,“他被甩了。”
“……”宋墨丞掀起眼帘盯向傅希和,射出的眼神看起来比被他抢了价值几百亿的项目还气。
代姒一听到江星冉的名字就想起来上次她在群里说自己去湘西了解湘西赶尸的事。
江星冉是四大世家之一江氏的子弟,因为热爱非遗与民俗文化,所以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制作这些方面的内容,目前全网加起来约三千万粉丝,为非遗与民俗文化带来不小的影响。
代姒道:“她怎么样啦?”
周盎然道:“她这几天在锻炼力气,每天要用竹竿抬着缸爬楼梯,手上生茧了,但她觉得值得。”
代姒有些好奇:“真的……有湘西赶尸吗?”
周盎然十分肯定:“有,但你别感到害怕,那是以前战乱年代,在外战死的人要落叶归根,我们的祖国如今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少不了他们的力量,而赶尸匠只是带他们回家,照现在的说法就是摆渡人。”
代姒嘟囔道:“听你这么说确实不害怕了……”
周盎然笑道:“再说了,橘子洲这边还有毛主席雕像呢,想想就有安全感啊。”
和周盎然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代姒挂断电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奇心驱使下,她点开了一本写湘西赶尸的小说。
没看一会儿代姒就后悔了,小说毕竟是小说,把内容恐怖化了,让人感觉像是在看恐怖片。
代姒吓得没再敢继续看下去,窝在被子里打开几个爱国视频来看。
过了一会儿,她又裹了裹被子,掏出手机紧张地给傅希和发了几条消息。
代姒:子晤,你睡了吗?
代姒:我睡不着。
代姒:我有点害怕。
对面没回消息。
几秒后,代姒又发了一条。
你能过来陪我吗?
对面还是没反应。
正当她准备就这么开着灯入睡时,“咔”的一声,房门打开,傅希和穿着睡衣走了进来。
代姒看到男人睡衣微微敞开,八块腹肌就这么明晃晃露了出来,看着满是性张力……
而男人径直走来,掀开被子往床上一坐,还不耐烦地问了一句:“满意了吧?”
代姒:“???”
满意什么?
他不会以为她是叫他来哄睡的吧……
傅希和靠坐在床头,腹部的肌肉更加显眼,代姒的姿势正好是半趴在床上,一偏头就正对着那晃眼勾人的腹肌,要不是他刚刚那不耐烦的语气,她都以为这男人是在蓄意诱惑她了……
代姒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子晤,你怎么还不躺下来呀?”
傅希和微垂眼眸,语气平静如常:“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客房。”
他的眼睫很长很密,半垂眼帘时,灯光透过长睫照进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代姒看着男人的眼睛,乖巧地应了一声:“哦……”
傅希和把灯关了。
眼前忽然变黑,就会让人感到静谧,呼吸声便会被放大。代姒静悄悄地听着男人平缓匀和的呼吸,轻缓地翻了个身躺好,准备入睡。
过了一会儿,她害怕他的腹部进了风会着凉,便把手伸到男人那边,拉着被子轻轻往上提。
哪想,刚要缩回手时,男人温热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代姒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忽然,男人的手掌顺着她的手背轻轻移到她的指尖,肌肤之间的摩擦带来丝丝痒意,有种不经意间勾人的暧昧。
“你的手很凉。”
男人温沉哑音打破宁静。
也许是他这样握着她的手,显得太暧昧了,代姒脸颊簌然发烫,“可能是被吓的,刚刚又没盖好被子,所以……”
她的声音如蚊吟,越说越小,越说脸颊越烫。
早上七点,代姒洗漱好开门准备下楼,有小官儿从傅希和睡的客房里正端出一个烟灰缸,她匆匆掠了一眼,看见里面的烟头数量后,眯了眯眼。
以她看小说的经验,这一定是傅希和用来灭身体里的火气的。
她笑眯眯地走到膳厅,把雾秾等人支退出去后,凑到傅希和耳边,轻声道:“子晤,你就承认吧,你喜欢我。”
傅希和闻言抬了下眼帘,淡定地睨她一眼,没说什么。
都失控地吻了她那么多次,也没什么好瞒的。
她知道他喜欢她没关系。
只要她不喜欢他就好。
代姒抱着手臂,娇气地甩了一下漂亮的头发,唇角微勾,娇矜地道:“也是,我这么漂亮迷人,你会动心也正常,亏我之前还差点不自信了,还好我坚信自己的魅力。”
傅希和慢条斯理地剥了颗水煮鸡蛋,放到代姒碗里,语气冷静如常:“把蛋吃了,等会儿我送你去姑姑那儿。”
代姒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凑近男人,眼睛弯弯的,笑盈盈地道:“那我们现在算是两情相悦咯~”
傅希和闻之色变,眉心紧蹙着问:“什么两情相悦?”
代姒娇羞一笑:“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俩可不就是两情相悦么。”
傅希和把筷子放到筷架上,眸色深沉地问:“你确定你喜欢我?”
代姒看他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有些懵然,“当然确定啊,我说了那么多年的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么?”
傅希和薄唇微抿,不语。
代姒笑吟吟:“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嫁给你的呀。”
傅希和听了这话不仅没笑,反而眼底浮现了一层怒意,“你不是说,你是为了气那些人,才非要嫁给我的?”
就是因为她是这么说的,他才敢娶她。
为什么现在又改口?
倘若早知道是这样,他怎么可能把她的一生都托付给他这么个随时命丧雪山的人?
他要是这次在雪山上回不来,她要怎么办?
代姒拧着细眉,如堕云雾,但旋即她笑着解释道:“子晤,我以前确实说过那样的话,但是我也不傻,怎么可能为了气一些不相干的人就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不喜欢的人呢?我当然是因为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才想嫁给你呀~”
“够了!”傅希和呵斥道。
他宁愿她是为了气人才嫁给他,如此,他要是死了,她也不会伤心难过,不会像他一样十几年活在失去爱的人的痛苦里。
代姒从来没被他这么凶过,突然这么一下,忍不住撅着嘴委屈道:“你不相信就不相信,我证明给你看不就好了,这么凶做什么……”
眼看她眼里的泪珠就要落下来,傅希和忍不住心软。
他凝视着她,须臾后,温声引导:“你那是错觉,不是真的喜欢。”
代姒看了看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甜甜一笑:“你是不是想让我说出我喜欢你什么呀?”
她把碗里的鸡蛋拿出来咬了一口,眉开眼笑地道:“你看,你这些年对我那么温柔,又那么会照顾我,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傅希和眉心依然紧锁,固执地问:“你不是喜欢霸道的?”
代姒差点噎到,拍了拍胸脯,连忙说:“那还不是因为以前你对我霸道又强势,所以我才说自己喜欢霸道的啊!”
傅希和眉心压得更低了些。
代姒一边吃着蛋,一边羞羞答答地说:“其实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傅希和气得阖上眼,揉了揉眉心,不想说话。
代姒觉得让傅希和陪她在西藏待一个星期不太现实,所以就提出要待三天。
傅希和答应了,但却让津渡打了一通电话。
代姒的心情被这通电话弄得很差,蹲在雪地里一声不吭地玩着雪,身后响起脚步声时,她才闷闷不乐地站起来:“你通知我家里人干什么啊?他们又不在乎我的死活。”
傅希和看她一眼,朝津渡道:“手帕。”
津渡意会,把傅希和的手帕递给代姒。
代姒气呼呼地接过手帕,开始擦手上的水。
傅希和道:“来之前正好碰到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你就算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的安危,也得让在乎你的人放下悬着的心吧。”
代姒擦着手一顿,小声嘀咕:“竟然一口气说了三十八个字……”
她细细地擦着手,傅希和也耐着性子等她。
这张帕子是蚕丝材质,上面有京绣绣的杏花,和津渡的掐丝珐琅胸针上的杏花一致,这是代表傅希和的一种标志。
世家子弟太多,跟随的人也就更多,这种标志能一眼认出是谁的人。
代姒看着这朵杏花就想起了在宋家的日子,她也有一种专属于她的标志,宋氏的和傅氏的不太一样,傅氏子弟用花朵植物,宋氏则用中国传统纹样,她的是月亮纹。
傅希和看代姒在走神,抬手看了眼腕表,雪花正好落在腕表上,他用指腹轻轻抹掉,顺便推了下推挡。
沁人心脾的“当”声传来,代姒回神。
那时候她心大,匆匆扫了眼男人手腕上两千多万的百达翡丽Sky Moon Tourbillon 5002,以为他喜欢的是百达翡丽的腕表,所以几年后她拍下了那只1.25亿的三问腕表送给他。
其实她不知道,他喜欢的只是Sky Moon这个系列,收藏了一匣柜的腕表,只因为每只腕表上都有颗小月亮。
·
傅希和公务安排妥当后就开始陪着代姒游玩西藏。
京洛和西藏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热闹繁华,一个纯净美好。
在那里的三日,是代姒能记一辈子的三日。
第一天早上,代姒站在酒店的窗前远眺,遥看庄严古老的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她忽然心血来潮打电话给雾秾。
如果不是她发现代姒不见了,急急忙忙去找人时碰见了傅希和,傅希和也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下代姒。
雾秾在电话里担心得都哭了,代姒安慰好她后,说:“我记得国内第一的藏服品牌是宋氏的?你让人从他们那儿送两套藏袍过来。”
宋氏往上数到明清时期,是为宫廷贵族制作非遗工艺品和表演非遗艺术的,到了后来的十几世纪末,一边培养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一边组建属于宋氏自己的团队,然后再靠这些团队创立奢侈品品牌。
至于他们培养的所有闻名遐迩的团队,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工艺类,一类是曲艺类。
工艺类有四大名绣、四大名锦、景泰蓝、等各种技艺项目团队。
曲艺类则是各地戏曲与民间艺术类的社团,代姒所在的京剧团也有靠宋氏的扶持与庇佑。
再贵的非遗品到了宋氏也只是一句话的事,雾秾欣喜应道:“好的小姐,我现在就安排!”
没多久,代姒穿着一身大红色藏袍兴致盎然的去找傅希和。
门一开——
“傅希和,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藏袍,你快把衣服脱了换上。”
清澈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过道里,四周守着的人像是看牛犊一样的看着代姒。
……因为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敢一大早就直呼傅大公子的大名还命令他做事,是疯了么?!
代姒察觉到这些异样的眼光后,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尴尬地眨巴了下眼,对着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大老虎怯声怯气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大老虎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藏服。
“嗯。”
嗯?!!
其他人面上没表情,但内心都震惊地咆哮了起来。
代姒连忙转头给了那些把她视作牛犊的人一个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们看到了吗?他答应了,你们才是小丑!你们都是小丑!哼!”
其他人:……牛。
代姒矜怛地收回眼神,把手里的藏服递出去。
傅希和接过藏服时,指腹轻轻触碰到了她的手心。
代姒倏地抬眸,看着男人不动声色的样子,她心道:“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这可是你不小心碰到的,以后提起来可别说是我想故意吃你豆腐!”
酒店离大昭寺很近,一行人穿过八廓街来到了神圣古老的大昭寺门口。
长得好看到哪儿都容易引人瞩目,这个时节拉萨本就人潮汹涌,一路上不少羡慕的目光投向两人。
代姒每每想起,觉得好笑又觉得愧疚。
她想,傅希和是不爱人多的地方的,以前听说他去寺庙敬香拜佛,都会提前让寺庙闭寺一天,这下她的临时起意可真是苦了他了。
可这男人为什么还依着她呢?
代姒自己问自己,然后又自己回答了一个“不知道”。
大昭寺的喇嘛有一百多位,由寺庙委员会民主管理。
寺管会的主任格拉大喇嘛亲自请他们进的寺庙,管理财务的喇嘛也出来了,说是有事要与傅希和商榷。
代姒听了后,虽然男人没说她要避开,但她还是主动去禅院外看雪景去了。
这个点,神堂佛殿的香灯早就被点亮,寺院的喇嘛或者在照看佛像疏导香客,或者在帮助信徒献佛灯。
代姒从一位喇嘛那里要了一个转经筒。
她就这么拿着转经筒,看着迎风飘摇的经幡开始放空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与傅希和商榷事宜的喇嘛开门出来了,代姒与这位喇嘛互相行了礼后,推门而进。
屋内暖和如春,香炉里的藏香在窗棂透进的光下弥漫散发出颗粒感,桌子上的酥油茶还冒着烟。
穿着藏服的傅希和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份唐卡卷轴画,阳光柔和地打在他的眼睫和鼻梁上,他看起来像是孤独疏离的神。
“傅希和,你这看的不是唐卡对么?”代姒走到男人身边坐下,看着他手里的卷轴发出疑惑。
傅希和“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伸手把一旁盛着藏族零食的篮子推到了代姒面前。
代姒眼睛倏地放大,被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
篮子里有奶贝、糌粑和洛酥糕,看起来很好吃。
她准备伸手拿吃的,但想到自己但凡吃东西不吃完嘴就很难停下来的毛病,便“啪”的一下打在了准备拿吃的那只手上。
可这时耳畔传来傅希和的声音:“尝试着把这些吃完,吃不下不用硬撑,这些可以养胃。”
代姒心想,他都这么下命令了,不吃肯定不行,于是大摇大摆伸手拿了个奶贝吃了起来。
傅希和把那碗还冒着烟的酥油茶推到代姒面前。
代姒看碗边缘没有喝过的痕迹,明白这是要给她喝,于是灿然一笑说了声“谢谢”,端起酥油茶就赶紧喝了一口。
她吃的开心,边上男人还在看那份她看不懂的卷轴,这份卷轴上面画了一些建筑设计手稿,有文字有设计图,还有一些专业的衡量数据。
她没接触过这些,看得一知半解,本想开口问,却看到男人眉心轻蹙,似乎看得十分认真。
她蓦地一愣,心道:“他该不会是嫌我话多,所以拿吃的堵住我的嘴吧?!”
这、这还有没有一点青梅竹马之间的尊重了!
代姒气得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奶贝,然后端着酥油茶和零食篮跑到了一旁坐去了。
傅希和听到动静,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透着疑惑。
代姒吃着奶贝一顿,灵动杏眼眨也不眨就娇矜地道:“看什么看,我可懂事着呢!”
傅希和紧闭的唇阖动了下,敛回了目光。
代姒吃东西时忽然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她细嫩地手指推开半掩着的窗,细碎的雪花随着寒风卷进来,她摸了摸被吹凉的脸颊,却因为眼前一亮的景色忘记了呼吸。
周围是连绵的雪山与蓝天白云,金碧辉煌的大昭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寺内香火缭绕,信徒虔诚跪拜,围绕大昭寺的五彩经幡,带着祁愿飘荡在高原之上。
代姒感觉心灵瞬间被净化了,不禁感叹:“坐在这儿看风景可真是比在外面好太多了。”
身后,傅希和唇角微微上扬。
代姒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欣赏美景,不知不觉中,傅希和面前已经摊开了许多卷轴。
代姒走到傅希和面前,道:“我吃完了,你看完了没?”
傅希和道:“还吃么?”
代姒揉揉肚子,道:“吃饱了。”
傅希和闻言起身,道:“走吧。”
代姒看着桌上铺开的卷轴,满眼疑惑:“你看完了?”
傅希和步履未停地往外走,应道:“很早以前就看完了。”
代姒倏地一顿,一头雾水。
既然很早以前就看过了,那刚刚是在看什么?
代姒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拿起桌上放的转经筒跟在了傅希和后面。
谁知一开门,格拉大喇嘛正巧路过。
代姒跟着傅希和与喇嘛互相行礼后,格拉喇嘛看了一眼那桌上的卷轴,慈祥地问:“贵客心中的痛苦消散了么?”
傅希和回眸看了一眼那些卷轴,目光深邃,似在想什么。
代姒听不懂这是在指什么,便摇了摇手里的转经筒。
傅希和问道:“怎样才能化解那些痛苦?”
格拉喇嘛看着阳光下的转经筒,明亮而慈祥的眼神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他微笑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心如莲花不住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大喇嘛打的机锋,大概的意思是:一个人要化解内心的痛苦,就要放下心里的执念,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代姒不知道傅希和有没有了悟,反正她听进去了。
出了寺庙以后,代姒和傅希和重新走在八廓街上,她看着投来的艳羡目光,再一次觉得委屈了这位矜贵的大少爷。
她心中疑惑。大少爷又是答应陪她在西藏玩,又是答应陪她来人这么多的地方,这么顺着她的意思,难道……
难道是把她当作抑郁症患者了么?!
她看网上说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是很顺着精神病患者的意思的,据说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到刺激,这样慢慢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
傅希和不会是看她想自杀,以为她得了抑郁症吧……
代姒一边走一边抬眸,思忖地打量着傅希和。
一会儿后,她倚近男人,悄摸道:“傅希和,我告诉你一个事,其实我没有抑郁症。”
傅希和低垂眼眸看着代姒,眸中透着不明所以。
代姒以为他是不信,就一脸认真地道:“你一定会觉得有精神病的人一定不会说自己有病,但是我确实没精神病。”
小姑娘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她的眉眼清正又有着少女的艳,透着东方美人的柔美。
傅希和眸光波澜一瞬,道:“没人觉得你有病。”然后走了。
“……”代姒语塞,有些欲哭无泪,这两天经历的尴尬莫过于此。
藏区旅行的第二天,一早代姒听周边游客说拉萨有藏戏表演,内心有点小雀跃。
代姒找到正在和手底下人商讨事宜的傅希和,那些人见她来了,自觉的退下了。
傅希和有条不紊地调整着手上的黑皮手套,抬眼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代姒明显感觉到傅希和气场里的冷意消减了几分,和面对那些人有很大区别。
也正因此,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边上,然后一副有事要商量地模样,轻声细语地叫了一声:“傅希和。”
傅希和侧了侧首。
代姒循循善诱道:“我记得我六岁那年不开心,你就让人去拿枣泥糕给我吃,傅家正好在办堂会,你就带我去你家听京剧,还说要是我还不开心,你就带我出去玩,总之......那时候你比现在话多,比现在爱笑。”
她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傅希和,以为他肯定会回一句“是么,原来我以前是那样”,或者回一句“我现在话很少很不爱笑么”。
但她没想到,傅希和直接了当地道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可以直说,我不会拒绝。”
代姒简直不敢相信,漾着水汽的大眼浅循一圈,试探道:“我想去看藏戏,想去逛街,你愿意陪我去吗?”
傅希和道:“可以。”
代姒眼前一亮,嘴角上扬,惊喜得直接站了起来,欢呼道:“傅希和你也太好说话了!”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听了这话:“.......”
一个问:“好说话么?”
另一个答:“这玩意儿卡颜。”
这边代姒像个小孩似的欢呼了会儿,忽然心思一动,停下了声音,缓缓弯下身。
傅希和听代姒的笑声停止了下来,下意识抬眸。
谁知,下一秒女孩的脸尽在眼前。
咫尺之间的距离,那双熠熠的大眼和秾丽的脸庞,让傅希和心尖一颤。
“说真的,你现在话很少也不爱笑,这样不好。”小姑娘声音轻柔细腻,话尾还带着一点娇俏的尾音,听着像是想要他改改的意思,但又不是在要求,像是在撒娇。
但说完这句话,代姒就直起了腰身,笑盈盈地离开了,看上去什么都没想,刚才的话只是简单的一句提醒似的。
傅希和收回目光,微偏头睇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人。
两个人立刻收回张得大大的嘴巴,把刚才的震惊咽了下去。
每年年后这段时日,有许多藏戏团在拉萨演出,大昭寺附近有一个宗角禄康公园,车程大概十分钟就可以到,代姒本能地上了傅希和的车。
路上,代姒一边看风景,一边兴奋的说话,一会儿感叹藏区风景太美了,一会儿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就要分享给傅希和。
吓得开车的津渡时不时的就瞄一眼车镜,生怕后面那位不高兴。
代姒叫半天发现边上人没反应,就伸手去摇他:“傅希和,你快看那个,你快看呀,错过了就没了!”
傅希和正在闭目养神,被吵醒后倦惫地掀起眼帘,代姒一转头就对上了他略微发红的目光。
然后,车内陷入了死水般的沉默。
正在开车的津渡:“......”
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下,好了吧?
代姒察觉出傅希和似乎昨晚没睡好,被她摇醒后心情非常不好,她支支吾吾地准备道歉,却听男人问了一句:“哪个?”
正在开车的津渡:“???”
这不正常,这真的不正常。
代姒指了指窗外,兴致索然地道:“已经超过了......”
傅希和听了重新阖上眼,继续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发火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目的地到了,代姒和傅希和下车,津渡和藏戏团的东家提前交涉过,所以他们去了就有好位置看表演。
藏戏大多数都是在露天表演,比京剧早几百年诞生,能在表演中看到演员令戴面具,歌舞跳跃,或狮或虎,依次献技,弹琵琶、奏大天鼓,酣歌曼舞,尽情欢娱。
看戏时,代姒格外安静,这种认真是从她第一次在傅家看堂会戏时就有的。
其实宋家也常办堂会,那会儿一有堂会戏,长辈们都在听戏,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聚在一起玩玩,只顾着欢愉,没注意听戏这回事。
六岁那年,她被傅希和牵着手带进傅家的大戏楼,傅氏的长辈们看见她,又是拉她到跟前摸头捏脸,又是给她糖果糕点的。
后来傅希和的太奶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她坐到椅子上后,又特意看了眼傅希和要坐哪儿去,见他坐在自己边上,便把手里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拆开一颗放到嘴里,然后剩下的都给了傅希和。
傅希和说:“你吃。”
她立刻双手一抱,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傅希和便说:“那给我吧。”
他把糖都接过去拆开一颗放到嘴里,她才开心地撇过头去看戏。
代姒第一眼就觉得演员头上戴的那些闪呼呼的凤冠好漂亮,她当时听不懂词儿,但心里就觉得好听,所以后来每次家里的堂会戏她都不会缺席,每次往哪儿一坐,就像是入禅了似的,一门心思都在戏曲上。
当时的同龄小孩有的粉明星,有的粉科学家,有的粉艺术家;代姒粉的就是戏曲艺术家——以沈临渊为首的当代四大名旦。
有一次,她放学回家路上,特意让司机掉头去傅家,听说傅希和去拜访老师了要晚点回来,她就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肚子都饿了,傅希和才回来。
一看见她撑着脸蛋坐在沙发上一副郁闷的样子,傅希和立刻加快步伐到她跟前,道:“你有事可以打电话跟我说。”
代姒道:“我怕电话里你不答应。”
傅希和问:“什么事我会不答应?”
代姒走到他边上,小声商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份沈临渊大师的签名?”
沈临渊并非原名而是艺名,原为四大家族沈氏的子弟,因为一些缘故自小在傅氏长大,所以与傅氏上下情谊深厚,与傅希和能算作表姑侄的关系,但因是看着傅希和长大的,所以也同亲姑侄没差。
傅希和看代姒一眼,道:“可以,姑姑过阵子会来,我到时问她要。不过——”
代姒道:“不过什么?”
傅希和翻找出来一本新的簪花小楷字帖,放到代姒面前,道:“什么时候练完,我就什么给。”
代姒看着字帖就觉得手酸,她幼时最不喜欢练字,家里给她请的是西泠印社的名家琼阙老师,每次一讲书法之道,她心思就会飘到十里外,只有老师在想家时,偶尔讲起一两件“湖心亭看雪”、“钱塘湖春行”的趣事,她才会全神贯注。
代姒不情不愿:“能不能换一个啊?”
傅希和道:“不行。”
代姒泪崩。为此,她怄气怄得整整一个星期没跟傅希和说话。
过往如云烟。代姒看着眼前的藏戏,想起小时候那些事,忽地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边上的傅希和十指合十交叉,从容温雅地放在身前,日光城的暖风吹来,携带者女孩身上清淡的香气,悄悄钻入他的鼻尖。
藏戏结束后,代姒听游客说附近有家店名为“膨松措”的藏毯店铺,她想:既然在西藏旅游,自然要带点西藏的东西回京洛,所以决定去逛逛这家店。
一到地方,各式各样的藏毯图案映入眼帘,有虎纹的、龙凤纹的、神话传说纹的,等等。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藏毯足以让他们叹为观止,但代姒对藏毯的熟悉度不是一般的高,毕竟宋家用的就是藏毯。
因为藏毯是世界三大名毯第一的地毯。代姒听家里从事宫毯修复工作的长辈说:明清时期,宋氏就曾有子弟常年驻于藏区,因为那时皇宫里的地毯用的都是藏毯,所以宋氏在当时就培养了宫毯匠人,时至今日依旧可以在故宫里看到辉煌大气的藏毯,而宋家用的地毯也都是宫毯级别的藏毯。
代姒环顾了一下这家店,发现这家店的藏毯很正,并且还有古董藏毯,不过这些都没有她想要的,直到上了二楼,她一眼就看上了一张薄毯。
这张薄毯和寻常的藏毯风格不太一样,上面只有排版整齐的杏花纹,看上去却很古朴大气。
代姒指着薄毯道:“这张好好看啊。”
傅希和闻言刚要朝津渡抬手,代姒忽然歪头一笑,道:“我能单独跟津渡说两句话吗?”
津渡闻言迷茫地看过来,傅希和犹疑了两秒,最后点了下头,代姒见状立刻把津渡拉到一边小角落。
津渡看代姒鬼鬼祟祟的,就问:“姒姒小姐,你要说什么啊?”
代姒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能不能问你借点钱啊?”
此话一出,津渡惊呼道:“你要问我借钱?!”
“你小声点啊!”代姒说着朝津渡手臂打了一巴掌,但为时已晚,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什么情况?”
代姒闻声闭眼,她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由于藏毯工期大多是在一个月左右,所以好的藏毯都是五位数起步,如果是古董藏毯那就是六位数起步,要是以前,别说一张藏毯了,她把整家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但现在她连一块钱也拿不出来。
代姒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上雪山之前,把钱都还给宋家了,就留了一点来西藏的钱,登山前,用手机把最后一点钱捐给公益活动了,现在一分也没有……”
然后早上给雾秾打电话的时候她又忘了这事,早知道津渡是个大漏勺,她就应该先给雾秾打电话的。
傅希和听了没说什么,而是抬手朝津渡示意了一下。
津渡付完款后,代姒凑到傅希和身边,说了声“谢谢”,却听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生疏了许多。”
代姒措不及防地抬眸,疑惑的“啊”了一声。
只听傅希和道:“没什么。”
然后一行人回了酒店。
当晚用餐前,程特助程雾台和津渡在一旁对接公务事宜,结束后正巧看到代姒跟着傅希和去用餐,两人忽然就琢磨了起来。
程雾台看着两人背影,神色凝重地嘀咕:“你觉得宋六千金知道先生只和她这么一个女孩一起吃过饭么?”
正把一颗碧根果杏仁塞嘴里的津渡闻言一愣,“啥?”
程雾台觉得他反应慢半拍,索性也懒得解释,自顾自地说:“听说宋六千金性子天真纯粹,应该根本不会思考这种事。”
津渡蹙眉看过去,掏了一颗碧根果放他面前,“我看你整天神色凝重的,是不是心情不好?吃点好吃的,心情会好一点。”
程雾台睨他一眼,“你自己吃吧,正好可以补补你的脑子。”
津渡听了立刻收回了碧根果,白他一眼,无语道:“虽然你身份和其他特助不太一样,但你现在还只是特助,等级又没我高,我没脑子我等级比你高?”
程雾台闭了闭眼,不想说话。
室内,代姒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都有些蠢蠢欲动了,偷瞄了一眼傅希和,发现他已经擦完手把热毛巾放下了,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时很斯文,坐姿端庄,一看就是仪态极好的大家闺秀,但却不死板,嘴角上扬,眼里放着光,让人看着这菜都香了不少。
傅希和吃菜量很小,还有食不言的习惯,所以他用餐时,程雾台和津渡常常觉得氛围压抑,但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两天他和代姒一起吃饭,不仅破了食不言的习惯,还少见的多吃了一些菜,看起来胃口很不错,一时间程雾台和津渡都有些不习惯,不禁面面相觑。
代姒吃着吃着,忽然就道:“傅希和,虽然我现在没有去死的想法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还是弄不明白。”
傅希和放下筷子,道:“什么问题?”
“就是,救人是好事,但是救一个不想活的人,也可能不会收到感恩,也可能会收到仇恨。”代姒说着小心翼翼觑他一眼,“你说万一我就恨你了,你岂不是还不如不救我的好?”
这个问题似乎是问到了傅希和感兴趣的点上,他道:“仇恨是对一个人的惩罚,对我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除非你有能力解决我。”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像是在回答代姒,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那时候代姒只理解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她想,这话确实是傅希和这样的强者才会说出来的,毕竟他们所在的家族,本就是树大招风,但不管哪个道上的,见着了都会躲,这也是世家的强大所在。
代姒点了点头,持起酒杯尝了一口红酒,却突然蹙眉道:“这酒的单宁好高,好涩啊。”
昨天晚上虽然也有红酒,但她没喝,今天是心情不错,所以心血来潮尝了一口,本想看看亚洲第一的干红酒庄的酒味道如何,却没想到她的胃口喝不惯这个味道。
“你不喜欢单宁高的红酒?”傅希和微微挑起一只眉,眸光透着端详。毕竟他身边爱喝红酒的宋氏子弟都喜欢这一款。
代姒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下嘴角,道:“我不喜欢苦涩的味道,我喜欢甜的,最好一辈子什么事都甜甜的。”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一想到这,代姒的眸光倏然就黯淡下来,身上的明媚也消减了许多。
灯光照在她深而立体五官上,那双雾眼含着横波,有一种很朦胧、很脆弱的感觉。
傅希和凝视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代姒怅然地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了,你很喜欢杏花?”
傅希和微微挑眉,然后温雅淡笑一声,点了下头。
“你竟然笑了?”代姒眸光里透着惊喜,“你可终于有点烟火气了。”
傅希和没说话,依旧静静地凝视着她。
代姒又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虽然杏花很美,但果实又酸又涩。”她看着傅希和的眼睛,声音柔和,虽然她的话并没说完,但这话也就只能点到为止,自行意会其中意思。
傅希和嘴角依旧噙着不轻不重的笑,说了句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话:“你说杏花美,有机会我带你看杏花。”
代姒有些意外:“你竟然要带我看杏花?”
傅希和点头重复:“嗯,带你看杏花。”
“那...去哪儿看呢?”
“去,深林人不知。”
“深林人不知?”
“嗯,深林人不知。”
一旁的程雾台似是听出了什么,神色又凝重了起来,但更多的是意外。而津渡,也渐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翌日,也是旅行的最后一日,代姒起得有点晚,不过傅希和有一点很好,不会催她,耐心方面就像他的情绪一样稳定。
代姒醒来以后随便吃了点东西,看到外面蓝天白云,又正巧想起今日是农历的十五号,每逢月中都能看到满月,加上天气不错,所以她决定去纳木错湖畔露营赏月。
纳木错距离拉萨市中心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纳木错以后,傅希和的人开始搭帐篷,来这附近的不止他们,还有一些自驾游的游客,所以还挺热闹。
冬日里的纳木错可以完全用冰天雪地来形容,天色未暗之前,连绵的雪山上有缥缈的流云,风拂过湖面带来独属于藏区的檀香,万山寂静广阔,经幡随风飘扬,日光洒下来时,这片雪域高原成了有神迹的圣地。
站在风中的代姒,耳上戴了一对琉璃耳环,风一吹来,藏袍上的白色羊毛被拂动,就和四周的经幡一样漂亮。
夜色渐渐浓郁,夜空中的银河渐渐显现,代姒从其他女游客的帐篷里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忽然看到附近有篝火,她走过去后,发现傅希和正坐在一旁抬眼看星河。
篝火冉冉,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代姒坐在火堆前怡然自得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傅希和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脸上。
她以为他是在看向她身后,便低了些头想让他看得更方便,但她一动他的视线也跟着挪动。
代姒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脸,并没有感觉自己脸上有东西。
于是她拿出手机,道:“这儿的夜空好美啊,拍张照纪念纪念。”然后打开手机相机,点开了前置照了照脸。
她看了看,发现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禁心想今天的傅希和真是奇怪,她脸上又没东西,气色还挺不错的,他一直盯着是做什么?
代姒带着疑惑放下手机,忽然想到兜里还藏着东西,便掏了出来。
她拿着一朵格桑花灵动地走到傅希和身边坐下,伸手把花递到他面前,露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送你的!”
傅希和凝眸看着花,代姒嘿嘿笑道:“有一个女游客带来的,她送给了我,我......借花献佛。”
篝火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瞳仁就像水草一样湿漉漉,眉眼间那点顾盼与悸动,就像迂回荡漾的柔和月光。
傅希和接过花,代姒继续烤着火,忽然余光就看见傅希和在盯着她的耳垂看。
“怎么了?”说着,她下意识地抬手要去碰耳朵。
忽然,他握住了她的手腕,道:“耳环要掉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代姒心倏地停了一拍。
低沉尾音随着风卷进她的耳蜗,她还没来及反应,就感觉耳垂被温暖地指腹轻轻捏了一下。
短短一瞬后,傅希和松开了她的手,耳上余温转瞬即逝。
她懵懵地下意识伸手碰了下耳垂,自顾呢喃:“奇怪,从来不会松的……”
却听那道压着颗粒感的沉音再次回应:“风吹的。”
代姒闻言,转头看了看篝火和远处的经幡,陷入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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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
耳畔传来雾秾模模糊糊的声音,代姒缓缓睁开眼后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
代姒哑然失笑,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昨儿听其他小官儿说,他们家小姐心事多,白天犯困,晚上又睡不着,睁开眼的时候困得不行,闭上眼又精神了。”雾秾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能睡得着就是福气,您这点别人都羡慕不来。”
代姒一边下车一边道:“子晤看着也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他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雾秾打趣道:“夫人现在是三句不离先生了。”
代姒甜甜一笑不做辩解,然后兴致盎然地进了她的杏园。
用过晚饭后,代姒坐在前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旺仔牛奶,一边喝奶一边蹙着眉琢磨事情。
雾秾见她有心事,走过来温声询问:“夫人在想先生的事?”
代姒咬着吸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你说会有用吗?”
雾秾垂眸思忖须臾,道:“夫人也说了,先生现在性子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代姒琢磨得头疼,抱着手臂,不开心道:“是啊,子晤这性子怎么老是变呢?我五六岁的时候,他明朗谦和;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寡言少语;我十八九岁的时候,他高冷强势;现在呢,古板无趣,阴郁压抑,简直让他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雾秾看着代姒苦恼的样子,想了想,道:“恐怕是有心结没打开,一直搁置在心里,所以越来越痛苦,也不愿意与人说。”
代姒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有这个感觉,但是傅希和不和她说,她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且心结这个东西,不是一厢情愿帮别人就是好事,也得看看对方想不想让人帮他,否则就是再次揭开对方的伤疤了。
脑瓜子不够用。代姒揉了揉脸蛋,起身干脆地道:“不想了!洗漱睡觉去!”
决定了不胡思乱想,代姒立刻就往楼上走,一点也不拖延,但还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雾秾的声音。
“夫人,津渡那边说先生明天过来!”
代姒倏地折了回来,“真的?!”
雾秾指了指手机消息,“是真的,明天十点到。”
代姒脸上立刻明媚了起来,喜滋滋地捧着脸道:“看来真的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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