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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有点毒全文小说孙艳艳孙夫人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待行刑完毕,孙夫人本来想命人给宁浅予重新布置房间,不让云嬷嬷瞧见她住的那间破屋。
可云嬷嬷非要亲自帮着收拾行李,孙夫人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随着几人进去。
纵使云嬷嬷心里有谱,见到漏风漏雨的屋子,还是怔住,狠狠白了孙夫人一眼。
孙夫人赶紧心虚的低下头,倒是耿婆子,仗着见过一面云嬷嬷,试探着问道:“云嬷嬷,相府将小姐送来三年多,现在怎么想起接回去了?”
云嬷嬷不自然的,看了眼宁浅予后斜睨着耿婆子:“相府的事情,你这不相干的下人,还是少打听的好。”
耿婆子讨了没趣,只得悻悻闭嘴。
自宁府带来的值钱物件,被孙府的人悉数抢没了,云嬷嬷越看越气,又不好追究,冷笑道:“倒是一干二净,这些破烂衣裳,宁府的下人都看不上,不要也罢。”
说完,任凭孙夫人百般挽留,也执意要走。
孙夫人以为云嬷嬷是厌烦气恼,孙府对宁浅予的作为,心中不忿,才非走不可,宁浅予心里却是明明白白。
和前世一样,是为了退婚。
那时候先皇后尚在,如今的皇后还是,在宫斗夹缝中寻生存的淑妃,淑妃看好了忠勇侯府和宁相府的权势,和母亲定下了婚约,还分了一块鸳鸯玉佩作为定亲信物。
为宁浅予和二皇子司徒朗。
没想到后面情势惧下,皇后去世,淑妃成了继后,二皇子司徒朗成为太子。
蓝姿二胎难产死了不说,忠勇侯在边关,吃了败仗,生死未卜,宁浅予被送往乡下养病,婚约一事搁置。
宁浅予还有半年就满十五,嫁娶在即,宁相府的权势依旧,也算门当户对,可偏偏司徒朗,看上宁相府二小姐宁以月,所以和宁浅予的婚约,不得不退!
当时的信物还在宁浅予手里,所以要接她回去。
宁浅予上马车开始,一直沉默寡言,云嬷嬷心里不由生出些怜悯,这外祖家算是没落,母亲没了,在吃人的相府,如此怯懦良善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办。
几人从繁花县走了大半日,天色即将黑下来,到白马州才停下歇脚,住宿客栈。
在房间用完膳食,宁浅予怎么也睡不着,一人坐在窗前,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计划回去之后的路途。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外面一阵响动传来,还不等她走到窗前,窗户却被嘭的踹开,一个浑身上下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携着寒气,以闪电般的速度进来,又掩紧窗户。
回身见到宁浅予,璀璨若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你受伤了。”宁浅予敏锐的嗅到空气中的异样,已经觉察到对方的意图,往后退一步低声开口道:“杀了我,你更加逃不掉,这周围几个屋子,全是我的护卫,只要我出声,就会引来一大批人。”
黑衣人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会一眼看透他的想法,不由得微愣,看向宁浅予的眼神,也有了警惕。
这时候,外面也响起声音。
“去哪儿了,还不赶紧找!”
“好像是这附近,怎么就不见了。”
“还不挨个进屋看看,分头去找。”
“趁着他受伤,赶紧了结。”
黑衣人不假思索,拉着宁浅予一滚,两人便双双倒在床上,他那一拉,也将宁浅予肩头的衣裳悉数拉下。
明晃晃的肩头,雪白旖旎,映着胸前红色的亵衣,瞬间暴露在外,宁浅予只觉得一阵凉意,下意识的就要拉好衣裳。
黑衣人将头微微一偏,躲开曼妙的景色,却钳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假装我们是夫妻,帮我。”
两人现在正是一个很羞涩的姿势,宁浅予跨坐在黑衣人身上,她知道他的意思,想要反抗,偏偏黑衣人的手中,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凉凉的抵在宁浅予的后腰。
“我……”宁浅予在心里盘算着,能否趁着他受伤,一下子挣脱束缚,但黑衣人的功夫明显不弱,她要是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重生不易,还有一干仇人等着她,眼下明哲保身要紧。
宁浅予点点头,配合着轻哼娇吟几声。
正在这时,门嘭的一声被踢开。
“是夫人来了?”宁浅予假装一声惊呼,像是受惊的小鹿,拉起棉被,将床上的二人盖住,从微弱的烛光,投在墙上的影子都能看出被下的人,在瑟瑟发抖。
“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黑衣人?”闯进来的人看见一闪而过的春色,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问道。
“没,没有。”宁浅予躲在被子里,带着颤音闷声闷气的回答。
“真的?”外面的人根本不信,就要走上前来。
宁浅予这才发着抖,将身上的被子挪开一点,只露出张惊恐羞涩的小脸,还有小半瘦削的肩头,上面是一个红紫色的暧昧痕迹,紧张的道:“我,我真没有,被子里的是我家大公子,我只是个丫鬟……”
来人见宁浅予满脸不正常的绯红,还有他们进门之前,屋子里隐约愉悦的低吟,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且,宁浅予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结合进门时的那句惊慌的夫人,来人只当被下的公子,睡了小丫鬟,不好意思露头。
来人秘密行事,又是他乡,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继续。”另一人不怀好意的笑道:“真是重口,这么小的丫头,都没长开,还能下得去手。”
宁浅予的脸色更红,将头一低,深深的埋在黑衣人的脖颈里。
被子因为她的动作豁开了些,宁浅予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散落下来,正好盖住黑衣人的脸,外面的人,只能见到男子的发型,的确和刚才的黑衣人不一样,也没有为难,就离开了。
确定他们两人已经走远,黑衣人才收回匕首,不好意思的盯着帷帐:“多谢姑娘。”
宁浅予赶紧起身,将衣服套好。
黑衣人套在头上的黑布是取下来了,可下面还有雕着竹叶的银色面具,紧紧贴在脸上,将他眼睛以下的半张脸都盖住,见不到原来的面貌。
唯独那双眼,宁浅予只觉得熟悉无比,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见过。
“这是报酬。”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丢到宁浅予的怀里,想依旧从窗户潜走,刚起身,却“嘶”的一声,又坐回床上。
显然,是身上伤口的缘故。
刚才两人离得近,她早就敏锐嗅出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香气,不过他一身黑,见不到血迹,不知道究竟伤势如何罢了。
而屋内又燃着安神的熏香,是云嬷嬷特意为了宁浅予能好眠点上的,故而刚才黑衣人没有觉察出异样。
宁浅予捏了捏手里,黑衣人丢过来凉凉的玉牌,同样是雕着竹叶。
竹公子!
北云国,锦都。
刑部死牢角落,趴着一个浑身血迹,披头散发的女子,饶是被酷刑折磨的奄奄一息,嘴里还是断续念着:“皇上,臣妾冤枉……”
“吱呀。”
随着死牢门推开,一个婉转的女声响起:“姐姐,妹妹看你来了。”
来人扭动着水蛇腰,一身锦衣华服,刚进门,就用帕子捂住口鼻,一双飞入云鬓的丹凤眼,看着蜷缩在地的女子,眼角眉梢,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宁浅予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抓紧身下的稻草,指甲陷入肉里,也浑然未觉,眼里迸发浓浓的恨意,只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是你,宁以月,都是你!是你故意流产陷害我!”
“是你害死后宫妃嫔的孩子,也是你,散播流言,故意让皇上误会,让我的鸿琅,背上野种骂名!”
宁浅予双眼欲喷出火来,一字一句的控诉着,巨大的悔意涌上心头。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轻信宁以月,听了宁以月的谗言,引狼入室,效仿娥皇女英,飞燕合德,和亲妹妹共侍一夫。
“是我又怎样?”宁以月拿下帕子,柔媚绝色的脸上,爬满嫉恨,几步上前,重重的扇在宁浅予脸上:“相府嫡长女,也有今天!”
宁浅予身上到处是伤,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的美貌,不过一双眼睛依旧是水盈灵动,看的宁以月一股火气涌上来。
两巴掌似不解恨,又拿起烧红的三角铁,端直的朝宁浅予脸上烫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紧接着,滚烫的烙铁,又落在宁浅予的背,肩,腿……
原就臭气熏天的死牢,伴着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出一阵诡异的焦糊味。
宁浅予痛的满地打滚,汗水混着血水,将身下的稻草染红一片,她粗哑着嗓子,疾言厉色道:“我要将一切告诉皇上,他会为我讨回公道!”
“说你蠢笨像猪,都是抬举。”宁以月痛快耻笑道:“到了现在,还不明白,皇上才不在意,你罪名真假与否,甚至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
“他在意的,是能顺利除去你这个,贤名在外,霸占着皇后之位的丑妇!”
宁浅予闻言,眸子剧烈收缩,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紧跟着一口鲜血喷出,晕死过去。
她出生之后,母亲蓝姿就身体不适,由此,她几乎是跟着,各种上门的大夫身边长大的,打小就熟悉了各种药材,便也因此与医结缘。
后来司徒逸身体不好,她担心太医照料不周,亲自试药炼药。
甚至担心有人害他,千辛万苦,花了巨大的代价,求神医薛凡收她为徒,没日没夜的苦学,毒药和医药研究透彻。
硬是凭着自己敏锐的嗅觉和刻苦,练就出一身,和薛凡不相上下的好医术,贤名远扬。
没人知道那时候她吃了多少苦头,才有出神入化的医术!
没想到,这也成了她殒命的理由!
但宁以月并没有就此放过,命侍卫拿泡了辣椒的开水,泼在她身上,嘲笑一声:“不是神医吗,怎么这般娇弱。”
宁浅予已经被各种酷刑,折磨的伤口外翻,腿和胳膊,全被打折,身上被烙铁烫的血肉模糊。
碰到辣椒开水,伤上加伤,很快就起了一层血燎泡,痛入骨髓。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疼的浑身颤抖,低声抽气,艰难的开口:“为什么!”
一双涂满蔻丹的纤纤玉手,将宁浅予额前一缕散发拨开:“我的好姐姐,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你一门心思爱慕的皇上,需要你相府嫡长女,忠勇侯外孙女的身份,才娶你,你又恰好会医术,替他笼络人心。”
“可惜,随军做军医那几年,边关凄苦,你身上布满疤痕,还有和七贤王的流言,他不止一次,和我亲热的时候,说每每与你肌肤之亲,都恶心作呕,恨不得戳瞎自己……”
“原来,竟是如此,如此。”宁浅予喃喃的念着,为司徒逸做过的那些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打转。
这些字更是如利刃,将她的人,她的一腔真情,割成了碎片。
“那生你养你的宁相府呢,何错之有?”宁浅予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是巨大的悲恸,就像是心,被活活扯开了道口子:“百十口无辜之人,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全部被绞杀!”
“他们该死!”宁以月眼底,恨意翻滚:“我本是相府嫡女,你一回来,就成了嫡长女,抢走相府属于我的宠爱,什么都是你的,包括我最爱的男子,甚至最尊贵的后位。”
“偏偏相府所有人都觉得,是你应得的,叫我怎能不恨!”
这些话,让宁浅予几欲起身,脸却被侍卫死按在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听我说完再激动。”宁以月娇笑一声,声音宛如黄鹂般清脆,说出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忠勇公和世子,之所以在那场战斗中惨死,也是皇上授意断了粮草,功高盖主,哪个君王留得?”
“还有前太子鸿琅,是个野种,活活取完心头血,为我儿治病以后,皇上已经下令大卸八块,拖到乱葬岗喂野狗去了。”
“哦,忘了说,还有一岁出头的鸿誓,粉嫩的我都下不去手,最后溺亡之时,还口齿不清,惊慌的咿呀叫我馨母妃。”
外祖父,舅舅,还有一双儿子,宁浅予听着那些熟悉的名字,痛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和心里的伤比起来,身上那些痛,倒显得不算什么。
“不过。”宁以月欣赏着她脸上的痛楚,脸上的笑意更甚,站起身俯身睨着地上人:“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他说,诞育皇长子的,只能是我!”
过往种种疑问,终于都有了答案,却是以这种凄惨的方式。
一瞬间,对皇上执着不问后果的爱,化作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着滔天的恨意,将心底的希望彻底湮灭。
她声音沙哑低沉,剧烈挣扎着想要起身扑向宁以月,却动弹不得,眼里含着无尽的不甘和仇恨,死死望着艳丽明媚的人:“宁以月,司徒逸,你们恶事做尽,不得好死!”
“不劳姐姐费心,你死后,我们一个为帝,一个为后,在你绑着宁相府和忠勇公一百多口人命,打下来的江山里,会快活百年的。”
宁以月的心情,并没受到诅咒的影响,声音反而因着愉悦和兴奋,陡然拔高:“皇上有令,叛国余孽宁浅予,残害皇嗣妃嫔,与人苟且,秽乱后宫,德行尽失,将她剜去双目,剁去四肢,丢去乱葬岗。”
宁以月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人,掸去锦袍上的一点浮尘,笑意狰狞可怖:“姐姐,让你和鸿琅,在乱葬岗团聚,妹妹仁至义尽了。”
“轰隆。”一声炸雷响起。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瞬间昏暗如墨色,狂风如野兽般肆虐。
随即,瓢泼大雨席卷整个北云国,似乎在为无辜惨死的人哭泣。
宁浅予残破的身躯,被随意丢在乱葬岗的白骨之中,她已经痛到麻木,血水混着狂风暴雨,流进她双眼的血窟窿。
唯有心中无限喷薄的恨意,支撑着最后一口气。
“司徒逸,宁以月,你们杀我双儿,害宁府上下百十口人冤死,更不惜残害忠勇侯一家,来生来世,就算化作厉鬼,我也要报这笔血海深仇!”
随着最后一声,宛如来自地狱恶鬼的嘶吼,宁浅予化作一缕冤魂,随着狂风散去。
……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来,能有这玉牌的,只可能是前世,名震江湖的杀手组织,竹影门的头领!
江湖皆知,竹公子一个玉牌,相当于一个承诺,这玉牌可是价值连城的!
宁浅予突然改变主意,带着一丝狡黠道:“公子身上带着伤,我索性做一回好人,替你包扎了。”
面具下看不见黑衣公子的表情,但那双眼,倒是明显生了警惕:“刚才你还想反抗,现在怎么突然这么想?”
“看上去价值不菲,既然你这么大方。”宁浅予扬起手中的玉:“我也不好太小气,让你欠我个人情也是不错的。”
“你会医术?”黑衣公子皱眉问道。
他这才仔细的打量宁浅予。
一身月牙白暗纹小袄,外面罩着一件浅蓝色绣腊梅的褙子,尤是穿着厚厚的冬衣,依旧是形销骨立,脸色苍白,一双酒窝荡漾,葡萄似的大眼,不是绝色倾城,倒也灵美动人。
年纪不大,但却有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老成,尤其是那双眼,似乎一眼就能将人洞穿。
“我的医术不高,但治疗你身上伤口,绰绰有余。”宁浅予又道:“还在犹豫,你可是中了毒,影响内力的那种。”
她前世为了给司徒逸挣下好名声,随军做军医,在前线和卿凤国交战一年有余,什么大伤小伤都见过,医术而言,她是一把好手。
只不过……那些没日没夜的潜心研究,亲自试药,不过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刚才紧张,精力都放在来人身上,身上的伤口疼痛与否,都是浑然未觉,这会一动,黑衣公子就觉得后背钻心的疼,的确不方便逃命。
只能先道:“你先看吧。”
“将你背上的衣裳脱下来。”宁浅予转身拿了烛台,道:“背上的伤对着我就行。”
当烛台靠近宽广有力的后背,看到他的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原以为,只是刀剑伤,最多刀剑上涂了毒药,但他背上,连插着一排针,可能是因为刚才躺下的原因,针头几乎完全没入,只有一点黑色的头露出来。
她刚才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就是这针上发出来的。
“怎么了?”黑衣公子察觉出她的异样,微微侧过身,问道。
“是七星针,针上有种叫蝶宁花的东西。”宁浅予低声道:“我这没有解药,蝶宁花中毒十二个时辰,会叫人功力尽失,你需要尽快找到解药。”
“蝶宁花?”黑衣公子满是疑问:“我从未听过这种药。”
宁浅予苦笑一下,蝶宁花的生长条件苛刻,是靠着北方,卿凤国特有的,北云国估计只有靠着卿凤国的云池附近有。
她也是前世随军征战卿凤国的时候,司徒逸被人暗算,才凑巧知道罢了。
“可有解药?”黑衣公子剑眉微蹙。
宁浅予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一副方子,道:“七星针配合蝶宁花,药效大增,你最好在六个时辰之内,找到这些药,再用雪莲作为引子。”
黑衣公子接过纸笺,字迹娟秀却不失大气,和她的人一样。
“你是认真的?”可方子上写的,却叫人大吃一惊。
不说后边的几种,这前面五种,蟾蜍,蛇,蜘蛛,蝎子,壁虎尾,就够叫人心惊胆战。
“这不是五毒?”
“正是。”宁浅予点点头:“要不是五毒为主,配上别的药材,根本压制不住身体里的蝶宁花毒。”
“以毒攻毒?”黑衣公子像是明白了,又带着疑问:“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方子?”
“一个故人恰好中过蝶宁花的毒。”宁浅予的眼神,落寞中带着恨意。
前世,司徒逸中了这种毒,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解药,而司徒逸后来,借此伤为由,回到了锦都……
哼,宁浅予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过,这件事,倒也让她医术长进。
只是此刻,宁浅予手头,只有晚上去买新衣裳之时,顺便在药铺里买的一些常用药材,回相府备用,这一世,她不会傻到一点防备也没有。
先将七星针全部先拔出来,再把旁边深可见骨的伤口包扎好,没有纱布,她只好将在镇子上买的,雪白的新中衣绞了充当。
她买了几种药,混合起来,药效倒还可以,不大一会,黑衣公子就觉得没那么疼,也打算离开,那些人随时可能回来。
“姑娘的口音,不是这里的,你是锦都人?”
“是。”宁浅予猜到他是竹公子,巴不得将身份告诉他,将来在锦都,也好多一重保障。
果然,黑衣公子道:“客栈院子里的马车是你的?”
宁浅予轻轻点头,那马车虽比不上八角宫车,可的的确确也是豪华,外面都是御寒的狐皮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人家的东西。
马车的四角,还垂着楠木雕刻的坠子,上面是个宁字。
“你是宁相府的人?”
黑衣人四下打量,回想着。
右相宁长远,有四个女儿他是知道的,而且还在宁老太君的寿诞宴会上见过,可眼前的女子,并不是他见过的样子。
“宁浅予正是小女闺名。”宁浅予也不隐瞒,道:“公子,若是我开的方子,有什么问题,大可去相府找我。”
“好。”黑衣公子深深看了眼宁浅予,带着不明意味的情绪,起身离去。
在距离客栈两条街的后巷。
“七爷。”一个同样身着黑色衣裳的人跪着,急忙迎上前道:“追风有罪,护主不利,害主子受伤,自请责罚。”
七爷正是当今七皇子,司徒森!
“在外面,叫我竹公子。”司徒森眉头微皱:“也怪不得你,这次来人的,太过于狡猾,竟然用暗器,想必刚才陡然遇见的大雾,也是有猫腻的。”
说着,将方子递给追风:“在三个时辰内,将东西寻过来。”
追风接过,大惊失色:“这么多毒物,您用来干什么?”
“我中了蝶宁花的毒,这是解药。”司徒森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想到那个神秘的姑娘,感觉身上还沾着她若有若无的淡香。
尤其是那对大大的酒窝,一颦一笑,说话都像是盛满馥郁的佳酿,叫人沉溺其中。
“您中毒了!”追风一双眼紧张的四下打量司徒森:“七,竹公子,乐颜也来了,要不,叫她先帮您看看吧。”
“不用,先按方子去做。”司徒森眼里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喜,道:“你什么时候,对我的决定也开始干预了。”
……
“轰隆。”雷声再次响彻北云国。
距锦都千里之外的繁花县,孙府后院。
“宁浅予这回又是装的吧。”孙艳艳眼底闪过戏谑:“来人,去端两盆冰水过来。”
“小姐。”丫鬟春香似乎有所顾忌:“听说宁相府,这几日就会派人来接回去,毕竟是相府的大小姐,还是算了吧。”
“什么大小姐不大小姐的,你没看送来都四年,也没人接回去?”孙艳艳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不屑的道:“姨母一定会缠住宁相,打消这想法的。”
说着,便接过盆,尽数将水泼向床上昏迷的人。
冰水兜头淋下。
“啊。”宁浅予一个激灵,惊叫一声,仿佛回到大雨滂沱的乱葬岗,连呼吸都哽住,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看,我就说她是装的,和她娘一样,病秧子货。”孙艳艳讽刺着,将盆朝着旁边一丢。
宁浅予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似有千斤重的双眼。
入眼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张牙舞爪的看着自己:“喂,宁浅予,别装了,赶紧起来干活。”
宁浅予刚醒,头痛欲裂,胸口闷痛,尤其是鼻腔里灌了水,火辣辣的疼,像是撒了辣椒粉一般。
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喋喋不休的小姑娘,不是孙府大小姐孙艳艳吗?
“你装什么。”孙艳艳见人怔怔的发呆,上前狠狠推了一把:“后院还有一堆衣服,等着你洗呢。”
这似曾相识的一下,将宁浅予彻底推清醒。
她没死!
不但没死,还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宁浅予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
前世一腔真心扑在司徒逸身上,对他和宁以月的话深信不疑,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自己含恨惨死。
想必是老天,也不忍心看她遭受这么大的苦难,赐她重活一世。
这一世……
宁浅予脸上的笑容带着阴霾,眼中流出恨意满满的凶光:怎么也要叫前世害过她的人,也尝尝众叛亲离,被人利用,失去所有的滋味!
孙艳艳见惯了宁浅予的老老实实,未经世事的天真,猛地见到她脸上变幻莫测,似乎带着狠意,心中有些发怵,但想到宁浅予,不过是被相府丢弃的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喂,装傻充楞,难不成,落了回水,还能失忆了?”
眼前的事情,早就经历过一遍,前世,宁浅予被泼了水,衣裳都没换,还结着冰碴子,就被孙夫人以吓到小姐的理由,命人打的皮开肉绽。
不过今生……
宁浅予没有答话,翻身下地,也不管身上的狼狈,径直拎起还在滴水的杯子,面无表情道:“你干的?”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孙艳艳到底是欺负她惯了,一双手叉在腰间,张扬狂傲:“喂,宁浅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还敢在我面前装大?”
“我没忘。”宁浅予扯开嘴角,嘲讽的表情一闪而过:“我是宁丞相府的嫡长女,你是繁花县县丞之女。”
话说完,也不等孙艳艳有所反应,突然夺过春香手中的另一盆水,对着孙艳艳劈头淋下:“这是还给你的。”
孙艳艳一直觉得,因为姨母孙倩如,是宁相府如今的大夫人,所以她身份比寻常人都要贵重。
也因为这关系,在府中,对前来养病避祸的宁浅予各种碾压磋磨,偏偏前世的宁浅予,就是个脾气好,性子单纯,任人揉圆搓扁的角色。
宁浅予都被压制了四年,这一下奋起反抗,倒叫孙艳艳愣在原地。
“竟然敢对小姐动手,活腻歪了。”一旁伺候的耿婆子率先反应过来,边用兔毛斗篷围住湿透的孙艳艳,边指着宁浅予的鼻子骂道:“还不绑了这贱人。”
孙艳艳到底是个孩子,遇到比她更狠的,只能嚎哭起来:“反了反了,快去找母亲为我报仇。”
宁浅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反抗,任由两个婆子将她捆了,押着走向孙夫人的院子。
孙艳艳哭着鼻子,身上尽湿,紧紧拽着斗篷,在后头边走边哆嗦道:“母亲不是说,不管怎么欺负,她也会受着,怎么这会……”
说着,看了眼今日刚穿上,却被浇湿透的团绒百花戏蝶夹袄,心中不忿,上前两脚踹向宁浅予。
宁浅予早有警觉,虽然被捆着,但双脚自由,听到动静,本能的侧身,装作不小心,反之一脚踹在孙艳艳的屁股上。
孙艳艳不防备她会反击,这脚使了全力,惯性加上宁浅予的那脚,以狗吃屎的姿势,飞速的一头扑向廊下的猫儿刺盆栽。
“啊……”孙艳艳惨叫起来,胡乱扑腾着乱叫:“快,快拉我起来,我的脸……”
猫儿刺十月开始,就会结出大团红彤彤的果子,为了好看,廊下的猫儿刺盆栽摆了一溜,孙艳艳这一扑,扑倒了三盆,几乎是整个人都架在猫儿刺上。
又是一阵慌乱,待孙艳艳被拉上来的时候,只要是露出来的皮肤,全部都被刮的鲜血淋漓。
原本如花似玉的脸,全部是血口子,看着十分骇人。
尤其是左脸上的一道,应该是掉下去直接戳中的,深可见骨,就算是好了,只怕也要留疤。
“你!”孙艳艳刚想开骂,一张口,被脸上的伤扯得直掉眼泪,只能死死盯着宁浅予,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她。
宁浅予眼中的挑衅闪过,毫不客气的迎上:“你自己不好好走路,摔倒关我什么事?”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耿婆子狐疑的看了眼,和平日不一样的宁浅予,满是横肉的脸一沉:“赶紧去夫人那边,叫大夫!”
孙艳艳连路都走不了,被人抬着,又冷又痛,哎哟哎哟鬼哭狼嚎了一路,好不狼狈。
宁浅予在心里冷笑一声。
孙艳艳算是命大,她这会刚重生,十四岁的年纪,身子却和孙艳艳相差不多,又很虚弱,力道和准度还是欠了些。
要放在前世,踹准了她腿上的穴位,孙艳艳就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还哪里能出声嚷嚷。
孙府前厅,孙夫人早就听到了消息,阴沉着脸坐在大堂,见到满脸惨状的孙艳艳,从椅子上弹起来,飞的跑过去。
“艳艳,怎么成这样子了?”孙夫人又是发怒,又是心疼:“还不赶紧叫大夫?”
耿婆子看了眼宁浅予,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一遍。
孙夫人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我们孙府白吃白喝的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宁浅予正沉浸前世的事情当中,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落寞,眼中无光,可不是和从前那胆小单纯的样子,丝毫不差?
孙夫人还只当她是从前,可以任人拿捏,眼中的愤怒鄙夷,以及狠毒,毫不掩饰:“伤了孙家大小姐,宁浅予,你胆子真是不小,来人,家法伺候。”
追风离去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赶过来。
“回去吧。”司徒森看着众人:“此番失败,有关人全部回去领罚。”
竹影门遍布北云国,没人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大,他们是杀手组织,却又有自己的规矩。
无辜百姓不杀,忠心好官不杀,所以这些年,竹影门叱咤江湖,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次连追风都亲自出马,要杀的人,至关重要。
但,竹影门失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不仅如此,他们自己还被别人算计,司徒森才误打误撞,遇见了宁浅予。
而宁浅予在他离开之后,手里一直捏着竹叶冰玉,暗暗有了打算。
这一夜,找司徒森的人,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人,倒是叫云嬷嬷担心一晚上。
天刚亮就急急慌慌的拍门问询。
“大小姐昨晚上受惊吓了吧。”
宁浅予睡眼惺忪,手还轻轻揉着眼,一副娇憨的样子:“云嬷嬷,这么早,怎么了?”
“昨晚不少人进房间,问什么黑衣人什么的,也在大小姐屋子里来了吧。”云嬷嬷现在还是一脸的后怕,狐疑道:“我听到小姐屋子有人出声。”
“哦,你说这个。”宁浅予淡然的道:“是来了两个人,问有没有黑衣人,他们巡视一圈,见没有异常,就走了。”
云嬷嬷脸上有一丝羞愧的表情,道:“不过后来,没听到什么动静,想必是没事,我就没有前来问询,这地方留不得,咱们还是赶紧回锦都。”
昨晚上,云嬷嬷原是想出来看的,但黑衣人语气凶狠,犹豫再三,到底是没有出去看,这会面对宁浅予,怎么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直随着老太君在相府,是老太君跟前的红人,后宅的明争暗斗见过不少,这样会涉及打打杀杀的场面,闻所未闻。
更主要的,是怕宁浅予有什么损失。
几人即日启程,紧赶慢赶,还是在第三日早上才到相府。
进府却一点也不顺利。
“云嬷嬷。”守门的护卫,知道云嬷嬷的身份,低声道:“上面有吩咐,说小姐当时出去,是因为体弱有疾,这番回来,也是……”
后边的话,声音放的很低,在云嬷嬷跟前耳语,最后一句,倒是故意的抬高:“上面的吩咐,几位还是从侧门进去吧。”
宁浅予抬头,望着大门口鎏金牌匾上,巨大的宁府二字,心里叹了一声,这一世,终究是得不到片刻安稳了。
前一世,她是按照吩咐,灰溜溜的从侧门进来,为此,被锦都的名流千金,嘲笑了很久。
“大小姐,您看……”她是主子,云嬷嬷上前,征求着她的意思。
老太君年事已高,孙倩如在其身边滴水不漏,后宅大权,全在孙倩如手里,上面的意思,上面除了孙倩如,没人会下这样的命令。
“父亲可在?”宁浅予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道。
守门的两个护卫面面相觑,稍微瘦点上前道:“相爷上朝去了。”
“等着吧。”宁浅予轻飘飘的丢下三个字,道。
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守卫,再度对视一眼。
云嬷嬷也愣住了,宁浅予的意思,是要等相爷回来,那事情不就闹大了吗?
事实上,孙倩如,巴不得她直接闹着进去,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治理她,不闹,就得夹着尾巴从后门进去。
两者都是下马威。
孙倩如看重名声,右相最注重的就是面子,每个人的性子,可都算计的一清二楚。
“这……”胖点的守卫犹豫一会,才道:“大小姐还是不要为难我们。”
宁浅予轻笑一声,不谙世事的样子,道:“你这是哪里话,分明是你们要为难我,我不过是出去三四年,回来竟不知锦都变了规矩。”
“从来只知道姨娘庶小姐要走侧门,却不知大小姐得从后门走,我得等着,请教父亲,这是个什么理。”
“我们也是听人吩咐办事。”瘦守卫变了脸色,这大小姐离开太久,怕是不知道府中已经变了天,带着不耐烦道:“相爷回来得中午,外边怪冷的,还是从后门先进去吧。”
宁浅予依旧是一副天真的样子:“是挺冷的,那叫管家出来吧。”
胖点的会察言观色,赶紧回身请管家。
这大小姐,分明是莽撞不懂事,他们两个守卫,犯不着惹事,交给八面玲珑的管家正好。
管家没过一会,就出来了。
“大小姐。”管家叫了一声,却连眼皮子都没抬:“您从侧门进,可是上面的吩咐,天寒地冻,老太君还等着呢,犯不着在这为难我们下人。”
“少拿祖母说事,我今天倒要问问,吩咐是父亲定下的,还是祖母定下的。”宁浅予做出一副任性的样子,似乎不把,弄明白,就不罢休。
管家闻言,才仔细瞧了眼她,还是老样子,瘦瘦巴巴,大小姐又能如何,二小姐马上就是太子妃,犯不着为此得罪大夫人。
“大小姐,您得看清楚形势。”管家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劝道:“要是您给相府带来晦气,相爷又该将你送走了。”
“形势?晦气?管家现在是连主子都开始教训了。”宁浅予冷眼望着:“原来上边的意思,就是管家的意思。”
“这怎么是我的意思。”管家不急不缓问道。
他可没将这丫头放在眼里。
天气很冷,赶了几天路,人都累了,宁浅予没打算和管家一直纠缠。
她瞧着管家肥头大耳的样子,眼底尽是鄙夷,走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私吞店铺田庄收入的事,大夫人还不知道吧。”
管家大骇,后退两步,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管家替相府收店铺田庄的租金,账目可是他一手经管,每年都会贪近一小半的银子,其中还有不少的油水,这是前世她即将出嫁的时候,被查出来的,想必现在,已经开始贪了。
宁浅予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朗笑一声:“管家年纪大,耳朵也背,那我就大声说一遍……”
“别,别。”大冬天的,管家突然满头是汗,急忙阻止道:“我听清了,是下人不尊礼数,老太君那等急了,您还是先进去吧。”
三言两语,就将不好相与的管家治住了,云嬷嬷抬头看着走在前边的宁浅予,心中一怔。
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总是有一丝怪异。
宁浅予知道所有人的心思和弱点,出手就可以将人一击毙命,但!她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些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人。
慢慢折磨,看着猎物以为是希望,却是绝望,恰如死牢里,从抱有希望到渐渐绝望,那过程,才是最好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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