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回门的时间。
慕淮之推脱朝政繁忙,并没有陪我回娘家。
等待我的是南雪凌百般嘲讽:“妹妹在府中是一等一的才貌双全,到了宫中,怕是要倒数了吧。”
她从小嫉妒我的容貌,这是暗喻我不受太子喜爱,连回门这种大事都可以忽视。
我并不恼怒,微微一笑:“姐姐在三皇子府邸过得不好吗,怎的看着瘦了许多?”
她愣了愣,气急败坏的说:“我自然是思念祖母,想念家人,思虑过度罢了。
反倒是你,没心肝的脸倒圆了不少!”
“真的么?”
我歪头看她,“昨夜我梦见姐姐遍体鳞伤,要不让妹妹亲眼看看,也好让妹妹放心。”
说着,我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想要一探究竟。
她惊慌失措,奋力甩开我,又借口前厅要开席了,便慌慌张张的离去。
我盯着她的背影,她走路有点倾斜,就连宽大的衣服都遮掩不住,定是一侧身体受伤所致。
想必慕简之手下不会留情。
“不就是个王妃吗,论地位与姑娘你相差甚远,她竟然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月如跺了跺脚。
“不必理她,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我淡然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书信已然送到,老刘头说会恭候姑娘。”
“那好,我们先去赴宴!”
我神清气爽的向前厅走去。
宴席上,慕简之就像前世一般,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他现在地位不稳,仍旧需要父亲的帮扶,好成就他的一番丰功伟业。
祖母、父亲对他满意极了。
宴席结束,母亲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想要与我闲话家常。
我推脱东宫还有事情要料理,急匆匆的离开了家。
如今整个南府仿佛被架在炭上灼烧,我哪里有心情闲谈?
想到前世家族的遭遇,我百爪挠心,夜不能寐。
马车出了相府,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直至走到巷子尽头的宅子前才停下。
月如敲门,立时门便打开了,开门的妇人低声道:“老刘头就在房中等着姑娘。”
等到马车驶入宅子,我弯腰下了马车。
一道身影从房中跑出来,向我行礼:“南姑娘安康!”
我扶起老刘头,说起来,他与外祖交好,也算得上是长辈了,因此我尊称他一声‘刘叔’。
二十年前,外祖被太医署指派去战场搜寻、治疗受伤的兵士,他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首间,扒拉出了奄奄一息的老刘头。
所有人都说老刘头不行了,外祖偏不信,靠着过硬的医术,将老刘头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两人从此成为莫逆之交。
“姑娘,你想要什么东西,仓库都有样品,我这带你去。”
老刘头说。
他离开军营后,开了家铁器铺子。
明着是做打造铁器的生意,暗地里也会接一些打造兵器的私活。
我问,“刘叔,最近生意可还好?”
“过得去,多亏了你外祖一家照应着。”
老刘头笑得憨厚。
我也笑:“以前外祖总说,是刘叔为人宽厚,信誉又好,回头客才多呢。”
“不过,”老刘头蹙了蹙眉,“最近小老儿接到个十万两银子的兵器订单,也不知是谁家的。”
“可是突厥?”
边境部落间免不了你争我抢,部落头目常常会带着银子来京购买兵器。
他摇头:“周边部落也没见打仗,怎的...”我心一沉,但凡是官府来下订单,必定告知是何地的。
就算是周遭部落间的争斗,老刘头也会查得很清楚。
如此神秘的一笔订单,只有一种可能....皇家!
前世,先帝突发风疾,朝廷一度混乱。
原本慕淮之可以名正言顺的理政,却苦于朝廷无人支持,出来为他讲话。
反而是慕简之,众位老臣对他连连称赞,说他机敏能干,是国之栋梁,堪当重用。
一时,权力尽数落在了他的手中。
直到后来,我才得知,是慕简之养了一批禁军,在先帝抱恙之时,其舅父将朝中老臣的家眷尽数关了禁闭,逼迫臣子们为他进言。
不久,先帝薨逝,慕简之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慕淮之则成了堂前傀儡。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微微颤栗。
难道慕简之要动手了?
我仔细想了想,前世慕简之逼宫是在8月,如今才7月初,况且如今皇帝身子康健,并不是好时机,他怎会出手?
“到了!”
老刘头打开仓库门,里面堆满了各式兵器。
我眸光微闪:“刘叔,这些兵器就是那笔订单?”
“是!”
我示意月如取出银票,数了十万两递给老刘头。
银子我有的是,成婚时我的十里红妆,可羡煞了京中的名门淑女。
“姑娘,你这是?”
“刘叔,没有主的兵器造不得。”
我严肃的说,“收下银票吧,这些兵器我自会派人取走。”
以防万一,我要先把兵器拿到手。
为了防止慕简之逼宫,我不许老刘头为他打造兵器,最好是告老还乡先躲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