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初到玉浮城时,街市空无一人,两侧门店紧闭,静悄悄的,只路过两只雀儿,才能听到一点声音。
燕九以为这是一座死城,但旁侧高楼上旌旗招招,拐角搭起的矮棚下分明热气腾腾,窄小的巷弄里还挂着些将干未干的衣物,生活气息却是十足。
“莫非……是发生了何异事,才让这城一夕之间空了?”
燕九有些好奇,不过她此时管不了许多,因为她肚子饿了。
从蒙都到这儿,她走了小半个月,干粮却只备了十天,粗粗算来,她已有三日未曾进食。
矮棚下有家包子铺,包子上了笼,老板却不知去了哪儿。
燕九走过去,掀开蒸盖,蒸腾的热气扑了她一脸,等热气散去,方见十多个模样精巧的包子躺在上头。
“既然老板不在,我拿几个,不算偷吧?”
燕九如是想。
但她没能把包子送到嘴边,因为她刚伸出手,就不知从哪儿冒出数个穿着军衣,手执长枪的卫兵。
他们把她围在中间,用锋利的枪头对准她,说:“大胆狂徒,青天白日,竟敢行此偷盗之事!”
燕九手一颤,热腾腾的包子掉到地上:“各位老爷,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一个卫兵把地上的包子捡起来,拿到她面前:“人赃俱获,跟我们走一趟吧!”
另几个卫兵闻言,齐齐将长枪抵在她喉咙口。
枪头寒光凛凛,饶是盛夏日暖,亦让她胆边生寒。
卫兵们押她去的,是城中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到此处,燕九才知为何城中空空无人:只见广场边缘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上至八十老妪,下至未谙事的孩童,粗粗看来,万人不止。
“报——”押她的卫兵在人群外围喊。
人群应声而动,接着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进来——”卫兵押着她往前,人们自发退向两边,分裂出一条狭长的小道,表情十分漠然,只一个孩童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低下头去在一妇人怀中玩他的小球。
广场中央,是一巨型圆台,高三尺,长百丈,齐齐整整跪了好些人,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抱刀的刽子手。
燕九被押到他们中间,跪下去。
“犯了何事?”
那个慵懒的声音问。
先前那个卫兵把捡到的包子呈上,说:“回禀城主,此人偷了城东孙老头家的包子!”
慵懒的声音顿了一会儿,说:“既然罪证确凿,就按律行事吧!”
卫兵悉数退下,很快,燕九身边也多了个抱着大刀的刽子手。
燕九心一紧,顾不得许多,仰头大喊:“拿个包子就要赔命,你这是按的哪国律法?”
头一仰,就看清了眼前情形,慵懒声音的主人坐在石筑的案台后,着一身靛蓝锦衣,旁边站了许多人,或拿文书,或执墨笔,隔得远,都看不清模样。
燕九好生奇怪,在她的记忆里,也曾有一个喜着蓝衣的男子,身形与这人有几分相似,但终归,他是死在她的怀里。
男子开口了:“我按的,自是我玉浮城的律法!”
燕九试图争辩,男子忽然又道:“我认得你——”顿了一顿,“我把心给你了!”
燕九木在原地,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