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么了?”林晓关咽了咽口水,压了压愤怒,今日之事早就应该收尾才是。
只要李乔和林来向村里头的这些个人道歉,只要道歉,这件事情就会这么不了了之,与此同时,日后这李乔和林来的事情村里头再也不会有人自讨没趣上来管。
林晓关定眼瞧自己的侄女,直想从她苍白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以往面上情绪一览无余的李乔今日倒是沉得住气,以至于林晓关的眉头几乎没有松下去过。
最大的变数便是自己的这个侄女儿,林晓关心里不停念叨。
他何曾不知道自己妻子那日做的事情?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中举日后定时要有一番造诣的,读书之人最忌犯上这些事情。
王重子做的事情是没有脑子的,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是要想尽办法把这件事情盖过去这事,这也是为什么这两日他与王重子会频繁去往县城书院,无非就是想要听听自己儿子的想法。
幸而...幸而中举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怪罪于他们,否则他这么些年苦苦在这破落的小村庄里头支撑,在那些个小时从来都没有进过的农地里耕作的努力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还好...如同中举所说,一切都还好,一切都还不晚。
至于这想要为李乔出头的里长,林晓关轻哼,满是不在意,县上早就想选一个新的里长了,若不是这里长的年纪放在这里,还是有些德高望重,这差事指不定还能落在他的头上。
不过...中举说了,这事或许还真能落在他的身上。
如今紧要的是,将李乔这件事情的风声逆转,再者,今后的每一步还是得小心又小心,免不得被人抓了小辫子。
“舅舅一心将所有的事情都往侄女身上推,倒是自个儿摘得干干净净。”李乔弯弯眼,颇有些无害。
“乔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将所有的事情往你身上推?”王重子瞪大了眼睛,指尖毫不留情的对着李乔。
林晓关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不欲多说,却能够感受到他心中无奈。
“行了!”里长将手中拐杖一扔,看向林晓关夫妻两,心里直冷笑,刚刚李乔与自家舅舅说话那段时间里,里长算是琢磨出了这夫妻二人打一巴掌给几颗枣的原因了。
不就是他将要离了这里长的位子了吗?
且不说他离了会如何,就说他如今还没有离了这个位置,他们就敢当着他的面颠倒黑白,若是再过些时候他离了,只怕这二人若是得到里长的位子,新丑旧怨一并算在他的头上。
几十年来,里长管的井井有条,王重子自是也习惯了里长的威严,下意识一噎,目光看向里长。
“今日之事,抽丝剥茧,不过就是你们拿了李乔的救命药,将药还回去。”里长不动声色的瞥过众人,慢悠悠的说道。
“既然中举这孩子如此有心,在这么繁忙的学业之下还心系自家,挑灯为了你们,给你们买肉吃,那么就说明他自个儿也是有能力交得起束佣。”里长顿了顿,继而又道,“重子啊,林家村的村民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这村里头上不了学堂的孩子多了去了。”
“我也不为难你,只是见着中举如此聪慧又善解人意,我琢磨出他的另一番想法,说来还得我代表林家村向你们一家表示感谢。”里长说着就重重的鞠了一躬。
林晓关和王重子皆是一愣,却是没有打断里长接下来的话。
“中举自个儿有才,可村里头的那些个想要上学堂的孩子却是没有这才,他们哪一个是家里头交的起束佣的?都是可怜人。我身为林家村的里长,是肩负着整个村子的命运,说来,你出去去别的村瞧瞧,那个村子里头的人为了孩子能够做到这番地步?怕是整个朝也只我林家村一个。”一向镇定的里长言语里带了激动。
“晓关当初是如何来到林家村的,他与他妹妹心里有数,我不必在这将当年的陈年旧事翻出来,这些事情不重要。”
“那日因着晓关你妻子说你们家难得很,将原本要给别的孩子的钱给了你们,你们如今怕是也不需要了,晓关,还回来吧。”里长说着将手递到二人面前,将将那一番话说的是打动人心扉的。
林晓关脸一瞬间涨的通红,为何一下子就让他们将给他们的钱又交还回去?
这若是还回去不就是坐实他们欺骗里长骗钱吗?
可他们家的确是...的确是不那么乐观的啊!
可若是他不给,这就是在打中举的脸,中举是骗人的那个啊!
这这这...这可怎生是好?
王重子面上五官挤在了一起,似有一团火要从嘴里喷出。
林晓关咬咬牙,众目睽睽之下,他在权衡二者利弊,余光瞧见自己的妻子就要冲出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王重子尖叫。
‘啪!’响亮的巴掌声乍起,王重子又一次跌倒在地上,发丝散乱,两眼猩红,看着林晓关。
“娘!”林夕惊呼着扑过去,扶着王重子看这里林晓关。
“若非你生了中举,今日我就不是给你这么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了。”林晓关咬着牙,说出来的话让林夕以为听错了话。
“里长,还是我家这婆娘的错,不过我家情况的确是不乐观,虽然中举能够赚些,可到底是些毛毛雨,哪里解得了燃眉之急?”林晓关不理会王重子,看向里长又望了望李乔和林来,眼里一亮。
“您看看,林夕还要上学,这林来也要到了年纪,以我现在的能力怕是...”
“怕是有些难,所以重子说的是没有错的,这钱又怎能要....”林晓关的小心措辞被里长打断。
“此事你不用担心,林来上学堂的钱,我来出。”里长已是没有心情再与这林晓关周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