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国,永安城,秦国公府。
“逆女,我再问一次,认不认罚?”
耳边不停传来一声声质问,身子被鞭打至皮开肉绽的疼痛让秦芮兮倒吸一口冷气,睁开了眼。
她做实验的时候感染了病毒,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皱眉环顾四周,入目的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朱漆雕花门窗,张灯结彩,喜庆异常,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长廊,假山石堆砌在院中,旁边站着的是一群低着头的维诺下人。
以及,拿着马鞭又向她抽来的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
在他再次扬起手的一刻,身体先于意识,秦芮兮一侧身,从长凳上翻了下来。
“嘶——”
突然接触地面的疼痛让她下意识闷哼出声,与此同时,不属于她的记忆纷至沓来。
秦芮兮,秦国公府嫡小姐,因为庶妹秦若菱爱慕上了她心心念念的太子,记恨在心,四处散播谣言,秦若菱想要嫁给已经年过五十,当今皇帝的三弟,还是个瘸子的魏亲王。
好色的魏亲王当了真,真的送来了聘礼,今日就是大婚之日。
秦若菱是秦国公秦定最疼的小女儿,今年年尾她的母亲就会被抬为妻,以后是能嫁皇子的,怎么能去做魏亲王的王妃?
可偏偏这门亲事又难以拒绝,因为这秦定气的不行,已经接连打了秦芮兮三天的鞭子。
也就是因为如此,原主死了,秦芮兮才会在这出现。
“啪!”
马鞭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秦定见状更是恼怒,“你还敢躲!”
“爹……”一道娇俏的身影奔过来,秦芮兮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是秦若菱。
“你现在打长姐也没用,”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副怜人的姿态,“我该怎么办呀?”
“这魏亲王的花轿快要到门口了,听说他是个暴戾的,不知道打死了府上多少姬妾,我要是去了,爹你肯定再也见不到我了……”
她身着粉色的烟罗衫,梳着百花髻,珠钗花簪点缀,显然是平常受尽了宠爱。
“爹不如让人替我嫁给魏亲王,只是……”她扫了眼地上的秦芮兮,“之后爹就要去赔罪了。”
秦芮兮心中一阵冷笑。
她这妹妹,倒是打的好算盘。
谁的身份能替她嫁?当然是自己。她是嫡女,做正妃也够格。
秦定皱眉深思。
那魏亲王倒也不是真的非秦若菱不可,他只是要个美人。
那秦芮兮,很合适。
权衡利弊之下,他点头,看着秦芮兮,语气出奇温和了些,“这祸是你闯下的,就自己去承担,你就替你妹妹嫁给魏亲王吧。”
“我不会去。”
秦芮兮咬牙挤出这几个字。
她刚仔细将事情捋了捋,发现这一切都是秦若菱的阴谋,她彻底消失在秦国公府,是她的目的。
“由不得你!”
秦定怒目瞪着她,又狠狠抽了一鞭子,转向周围的下人,道,“你们几个带她去收拾一下,路上别出了差错。”
他说罢,直接甩袖离开。
秦芮兮一双眸子盯着秦定的背影,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痛呼声尽数压进嗓子里。
她一个医学研究者,为了拿到最准确的数据,亲身尝试过无数种毒物,软弱从不是她的代名词。
“长姐,”一双精致的绣鞋在她面前停下,拿捏着温柔担心的模样,“真是谢谢你了呢。”
秦若菱侧头,声音冷了下来,“离长姐出嫁还有一个时辰,快些准备。”
从此,这国公府的嫡女,就是她。
秦芮兮被抬回了听雪院,下人忙碌着替她包扎,又给她换上嫁衣。
整个过程中,秦芮兮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就会蒙上一层冷汗,更不利于愈合。
滴滴!警报警报,主人您的身体里有慢性毒素,后背伤痕最深达一点五厘米,请尽快治疗!
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让秦芮兮愣了下,这是医疗系统的声音。
它怎么会出现?
二十七世纪的科技与医学都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秦芮兮为了加快研究速度,植入了医疗系统的芯片,可以检测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可以通过自己的眼睛和在不接触他人的情况下热成像,用意识下达命令进行扫描,准确分析其病症。
她意外之余,更是愤怒。
秦家,是真的没拿秦芮兮当女儿。
慢性毒药?是怕她活的太长?
只可惜,如今他们不能如愿了。
因为,她来了。
“吱呀——”
房门被推开,喜婆穿着深红色的衣裳,欢欢喜喜道,“魏亲王的仪仗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新娘子快出来吧。”
秦芮兮无力反抗,任由着两个丫鬟将自己扶出了门。
秦国公府外,锣鼓喧天,围观的民众乌泱泱一片,显然都是来看敢嫁给魏亲王的秦国公府家的小姐。
魏亲王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五十岁的脸上肥肉横生,满脸红光,催促道,“本王的王妃还没出来?”
红色的仪仗从秦国公府门口一直延伸至街尾,下足了表面功夫。
秦定赶忙向着府里瞧,见到凤冠霞帔的秦芮兮,暗暗松了口气,“魏亲王,小女这不就来了?”
“好好好。”魏亲王浑浊的眼睛里亮出猥琐的光来。
这会,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浮了上来,秦芮兮盯着脚上的大红喜鞋,步子都走不稳。
她勉强坐上了花轿,能模糊听到外面人的唏嘘声。
也难免让人感慨,魏亲王的年纪,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能当她爷爷了。
“呵——”她嘴角溢出冷笑。
她现在身不由己,日后有机会,定要将这些痛苦加倍奉还给秦国公府这些人。
她是不想做魏亲王的王妃,可她势单力薄,除非死了,否则没办法。
但她是个惜命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想着的时候,外面骤然传来一阵尖叫,将她的晕眩都硬生生逼退了几分。
“魏亲王好像死了!”
“这可是大喜的日子啊,新娘子把魏亲王克死了!”
不远处一间茶楼之上,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眯起凤眸,冷冷地看着混乱的迎亲场面。
竹帘轻动,他的身边站了一个人,“主子,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