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不凡突然严肃道:“李大人,先领我二人去县衙大牢,今日午时前禁卫军首领袁通必须押往我神捕门。”
“这么快就要进京?”冒牌货李县令有点儿吃惊。
“还不是因为你李大人,皇上才要我与赵大人合力查办一桩被尘封几十年的灭门惨案。”
“这办大案子就得要您铁神捕出面。您看都直接绕开按察司了。”
“不让按察司彻查,那是因为皇上特别重视!据说,陆家庄灭门惨案当年禁卫军也有参与,所以得从这个袁通查起。”
“袁通在大牢安然无恙,二位大人还是先去方源客栈吧!铁大人,令妹也在那呢。”
铁不凡道:“李大人,这方家与我们铁家也算是世交,我妹妹与文轩兄的婚姻都是双方长辈一手包办的,所以不必见外。如今本官要案在身,这方源客栈就甭去了,待见了袁通心里踏实了,咱们就在县衙随便吃饱便可。”
“大人有所不知,眼下这方源客栈易主了。”
“易主?是不是关天云?”
“原来大人猜到了。”
“这渠水县除了关家,谁还有能力接手方家的方源客栈!”
“报……大人!聚财钱庄闹出人命了……”一衙差突然气喘吁吁飞跑到县令身旁。
“怎么又出人命了!”县令一脸的烦恼,又是无奈。
“你渠水县经常出人命吗?”赵信鄙视道。
冒牌县令尴尬道:“赵大人想必也知道渠水县当下境况,而我也是初次上任……”
李忘却在一旁呸呸呸个不停,暗自怄气道:“冒牌货还假装那么认真!看你不原形毕露!”
“聚财钱庄是关家与朝廷管理的吧?”铁不凡道。
冒牌县令一声感叹道:“如今归关家了,他们发行了金券,也就是渠水县范围内使用的银票。老百姓的真金白银存入钱庄,便可以获取更多的金券,用这些金券可以在渠水县消费购物,做买卖。但是出了渠水县这金券就是一张废纸。老百姓认为真金白银实在,所以要求与关家兑换,用金券兑换金银。可这进了宝库的真家伙岂有拿出来的道理。整个渠水县的经济早已被方、关两家控制,包括粮食、食盐、各类杂货、丝绸、药铺、客栈等等。所以他们的金券才会顺利发行,赚取真金白银,尽管物价高涨。现在,老百姓醒悟了,要换回真金白银,关家的人自然是不肯吧!这不就引起了争执,最后捅出了人命。”
“这关家也太目无王法了吧!眼里根本就没有朝廷!他们还做起了土皇帝!”铁不凡义愤填膺。
“李大人,这治理不好渠水县您可是要提着脑袋卸任的!”赵信道。
“除了关家的明目张胆,还有方家的暗藏杀机。我这小小七品知县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那是你李大人的事!眼下还是火速带我们去大牢提人。”赵信又催促道。
“……”
突然,一骑快马冲进城。
马上之人,头戴盔身穿甲,腰系刀,手里挥舞着长鞭,嘴里喊道:“怀亲王府张将军到!”
街上的行人都很自觉站立在两边,腾出一条宽敞的道出来。此时,铁不凡、赵信与县衙一众仍旧原地不动,只是转身正对着那驾马而来的将士。
“何人挡道?没听到我喊话吗?”骑马将士霸恶道。
“大胆!朝廷二品大员在此你敢吆喝!”两名青衣捕快纵身跃起,飞脚踹出。那马上的将士一声惨叫,摔落在地,脸裹满灰尘。
没过多久,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地出现大队人马,是怀亲王朱融的亲兵,大约有两百多人。领头的不光有怀亲王府的张士诚将军,还有吴老三。
李忘眼前闪亮,精神大振,所期盼的终于到了,吴老三最终还是从怀亲王那里借到兵了。但此刻李忘不急着显摆自己的身份,而是趁乱跑离现场,要在铁不凡、赵信之前进入县衙大牢。估计铁不凡他们此刻是别想脱身了,遇上了怀亲王府的张士诚,还被那冒牌货县令缠着处理关家聚财钱庄纠纷一事。
李忘一个劲儿地往县衙大牢飞跑。
当他再次回到县衙大牢,眼前一幕使他惊呆。那些狱卒,衙差还有牢头王大潭统统横躺在地上。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身上也没有伤口,而这些人反正就躺着不醒。他们是喝毒药了?还是蒙汗药?李忘只做简单直接的猜想,也忘记了要用手试探他们有没有呼吸。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人身上,而是袁通。他扑到囚禁袁通的牢房,发现牢门是敞开的,而这家伙也躺在席子上一动不动。
“喂!起来,别装死!”李忘连推几把袁通身体。
推踹喊扯各种方法都用了,这家伙就是没有半点儿反应。伸出两根手指在鼻孔边试探,完了!原来没有了呼吸,但体温仍有,说明刚死不久。李忘早就预料到了,凶手要对前朝禁卫军赶尽杀绝,但是他恨自己还是来迟一步。几十年前的事在今天死灰复燃,这前朝禁卫军究竟种下什么样的血海深仇?凶手到底是谁?李忘仔细勘察现场,找不到丝毫打斗或纠缠挣扎的痕迹。他再踅身至牢头王大潭身边,用手指试探出他还有呼吸,接着又试探其他狱卒,都有呼吸,由此可见他们是被凶手迷倒了。那么可想而知,袁通是被迷昏后遭到杀害的。想到此,李忘开始在袁通身上寻找伤口。不出所料,在袁通的发丝中隐藏着一把匕首,是直接刺进天灵盖的。匕首没有什么特别标记,是大街小巷上随处可买的普通匕首,所以无法从它身上查出凶手的蛛丝马迹。最后,李忘只有一声叹息。但是他不甘心就此离去,前朝禁卫军不可能只有袁通、方长风二人!一定还有散落在其他地方的。该如何寻找呢?李忘一时间没有了方向感,坐在袁通的尸体旁黯然神伤。他在想,想一个引蛇出洞的对策!
突然,牢头王大潭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趔趔趄趄走到李忘身边,拔出刀朝他脑袋一刀砍下。
说时迟,那时快。咔嚓一声,在王大潭刀还没有砍在李忘脑袋上的时候,床榻瞬间塌陷。李忘连同袁通的尸体滚倒在散开的床架中,被干草席子盖住了。王大潭并没有就此罢手,趁势而上,准备快刀斩乱麻。谁知道李忘突然朝天踹起一脚,本就晕乎乎的王大潭被踹翻在地。李忘本想扑上去一把掐死他,不料脚被什么东西绊住走不开。他立刻蹲下用手摸索,原来是脚踏进了死者的衣袖。他随手一刨,死者袁通那几乎僵硬的手便甩掉了,然后一封书信从长袖中掉落,信封淡黄。还没有趁王大潭发觉,李忘就将那封书信收入自己囊中。他知道这封信非常重要,一定是袁通的秘密所在。
此时,其他狱卒、衙差接二连三醒来。
王大潭想尽快了结李忘的性命,于是爬起来,再次持刀而上。
忽然,嗖一声。一把飞刀从王大潭眼前闪过。像一道闪光。他顿时吓懵了。
“大胆!这是要杀人灭口吗?”说话之人正是铁不凡,刚刚也是他飞刀阻止王大潭对李忘进行砍杀的。以名震天下的神捕铁不凡,他的身手,刚才要杀王大潭,那闪过的刀早就带走了他脑袋。那是铁不凡手下留情了。
紧接着,冲进一大批人马。有冒牌货渠水县令、刑部侍郎赵信、怀亲王府张士诚将军、吴老三、神捕门青衣捕快、怀亲王府将士无数。
吴老三第一个冲上前去搀扶李忘,并道:“李大……”
“大什么大!”
“你啊!”
“我什么我!”
“大人……”
“是小人!”李忘一把握住吴老三的嘴,还不停使眼色, 就是不想让他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他需要那位假县令穿针引线。
“喂!小子,怎么又是你?”铁不凡死盯着李忘道。
“我是牢犯。”李忘道。
“牢犯怎么会被绑在城外的白杨树上?”
“他们准备把老子活活给饿死。”
“你犯了什么案子?非得要折磨死你!”
“这你得去问问神捕门你那两个手下!估计这会儿他们在铁大小姐身边。”
“我神捕门只办朝廷大案,这没你的事,走开!”铁不凡没将李忘放在眼里,只管招呼那假县令,让他带自己见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