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冷不丁传来顾铭飞低沉温柔的说话声,沈茜樰仿若心跳跟着漏了半拍。
她正要掀开被子起身,就又被顾铭飞拉入怀中,一只手紧紧搂在沈茜樰腰间,恨不得将沈茜樰嵌进自己身子里。
顾铭飞迷迷糊糊睁开双眸,月色微恍,沈茜樰与顾铭飞四目相对。
不得不说,倘若不是顾铭飞身上病症扯了后腿,他该是如何一个绝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月色下,沈茜樰被顾铭飞美色迷得挪不开眼睛。
“外面风大,我担心夫君着凉,想要起身将窗子合上罢了。”沈茜樰轻笑,一阵暖意涌入胸口。
顾铭飞当真操心极了她,若不然本是酣然入睡的时辰,他又怎会因着怀中人儿稍稍动了下就被惊醒。
明明自己动作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啊。沈茜樰有些懊恼打扰到顾铭飞休息。
“是有些冷。”顾铭飞顿了顿,严肃附和道。
“那你就抱我紧些,我身子暖和。”
听到此话,沈茜樰顿时羞红了脸颊。
“你可是一直在想昨日发生的事情?”顾铭飞何等聪明,怎会猜不出沈茜樰在想些什么。
两人虽说新婚不久,可经历的事情却是一点不比老夫老妻少。沈茜樰明面上性子倔强不屈,实则再怎样也是个小姑娘,天生的心思细腻。先不说别的,单是小雪咬舌自尽,恐怕都能让她缓上好一会儿。
顾铭飞问完觉着不够,微微低头吻了一下沈茜樰的额头。
“小雪与她母亲一生忠于公主,死后却都不得善终,甚至连个悼念的人也没有,实在是令人心疼。”沈茜樰无奈叹气。她只觉得陪同顾铭飞遇到了好些事情,再加上自身遭遇,惊觉“好人有好报”不过天大的笑话。
好人,未必那睡在腾龙殿中的人,就能称作好人吗?
可他凭何过得称心如意,反倒是顾铭飞,接连失去爹娘,虽说仍是住在侯府,被人尊称一声三少爷,又莫名拖得个累赘身子,现如今在众人眼里活得宛如废物,暗里没几个瞧得上眼。
想到这里,沈茜樰不由得心疼起顾铭飞,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寻了个最踏实的姿势。
“嗯……”
顾铭飞在脑海里琢磨了半晌怎样规劝沈茜樰莫要多想,却不料说出口的只有一声闷哼。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沈茜樰一惊,连忙抬头望向顾铭飞。
那双杏眸瞪得浑圆,目光满是担忧。
“不是。”顾铭飞淡淡回应。
“到底怎么了?”沈茜樰哪放心得下顾铭飞,他身体里的毒尚未解开,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几个时辰前才遭遇刺客,难保不准顾铭飞受到惊吓牵扯到了那毒。
“夫君体谅樰儿白日辛劳,今夜便就不折腾你了。”顾铭飞似笑非笑,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话语中掺杂了些许狡黠。
沈茜樰又不是傻子,顾铭飞说到这个份上未必她还听不出来意思。待到反应过来,沈茜樰将头埋进顾铭飞的胸膛,闷着一句话也不说了。
总算让沈茜樰安心睡去,虽说自己忍着辛苦了些,可听见怀里可人儿时不时传出的娇酣声音,顾铭飞便也开心了。
一夜好眠。
细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下了三四天。
自忠武侯回来后,王氏钱氏为了在侯爷面前留下好印象,也不像之前那样多事,后院那些个女眷的关系明显看起来好了许多。她们要装样子,自然不会来招惹沈茜樰,沈茜樰乐得自在,整日看看话本子消磨时间,其余时候便常与顾铭飞腻在一起。
左右日后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不如踏踏实实过好眼下。彼时沈茜樰坐在屋门口,被书中内容惹得咯咯直笑,要不是后面靠墙,她恨不得笑得整个人都仰了过去。
“少夫人。”秋桃人未见着,声音就先传进了沈茜樰的耳畔。
沈茜樰抬眸,这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一抹藕粉身影匆匆迈进院子大门,秋桃顾不得地上水渍沾得鞋底裙角到处都是,忙不迭将手中书信交到沈茜樰的手里。
“这是皇宫中传来的,奴婢见夫人们好似都有,担心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情。”秋桃气喘吁吁,说话半天挪不明白。
沈茜樰一头雾水,秋桃说完一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将信封拆开。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倒是最后面提的名号令沈茜樰起了兴趣。
“元贵妃。”沈茜樰自言自语道。
皇上年少登基,直至今日稳坐龙椅,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后宫之主的位子一直搁置,京城权贵茶余饭后没少议论,这位置最后会落得那个名门小姐手里。
其中被人看做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当数元贵妃。
元贵妃自皇上登基,便是第一批进到后宫的秀女,短短几年功夫成了贵妃,要说没点本事自是无人会信。况且沈茜樰听说,元贵妃家世平平无奇,至少与京中旁的千金小姐相比,只能算是勉强凑合。
沈茜樰还听说,元贵妃的父亲年轻时做过半年沈家幕僚,与她生母有过交集。
攥着信纸的手顿了顿,秋桃仍然叽叽喳喳,可沈茜樰却是半点未有听得进去。
“少夫人?小姐?”秋桃伸手在沈茜樰面前挥了挥。
“我在。”沈茜樰反应过来,对秋桃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你别担心,没有什么事情,前些日子皇上派人在边匈寻了好些奇花异草搬到御花园,元贵妃这是想要邀请京中贵女去皇宫赏花。”
沈茜樰轻笑,一边小心翼翼将信纸原封不动收好。
“难怪奴婢见府里别的女眷都有。”秋桃恍然大悟般点头。“那您是去还是不去?”
从前在沈府的时候,沈茜樰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皇宫是什么地方,林夫人怎可能让沈茜樰去。没想到现下嫁到侯府,这宫里的局可是络绎不绝,赶都赶不赢了。
“去,为什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