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档子事情,恐怕老太太心中也不好受。顾铭飞思来想去,总觉着那伙人是冲自己来的。只是知晓沈茜樰同他亲近,打蛇打七寸罢了。
顾铭飞惦记着沈茜樰的伤势,心心念念间,脚步不自觉加快,管家跟在后面,差点追赶不上。
果然,才刚踏进院子,就看见老夫人贴身侍女春兰左右踱步,瞧着神色十分焦灼。
“二少爷!您总算来了!”春兰赶紧上前,见到顾铭飞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顾铭飞愈加疑惑,紧接着绕过春兰进了屋子。
春兰这副模样像极了沈茜樰出事时秋雪的反应,顾铭飞心中忐忑,总觉着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忠武侯在宫中处理要事,唯有王氏钱氏两人陪在老夫人身边。
钱氏虽说不是大房的夫人,身份地位自然轮不上与王氏平起平坐。可她倒是聪明,一来懂得与王氏打好关系,二来平日里有事无事便陪着老夫人,自然在一众女眷中显得出挑。
望见顾铭飞进来,钱氏不自觉翻了个白眼。
自从顾铭飞的爹娘相继去世,而顾铭飞也生了怪病,钱氏就未有再将顾铭飞放在眼里。近些日子他又进到皇宫当差,府中下人怕忠武侯怪罪,才对二房好了许多。
“铭飞,不是婶娘说你,这侯府出事,你怎能眼睛只盯着你夫人呢?奶奶受了惊吓你可是半点也没管。”钱氏一来就教训了顾铭飞一顿。
顾铭飞微微皱眉。他不知钱氏可是知道,两人虽然一同遭遇刺客,但老夫人除了惊吓,其余未有受到半点伤害,反而沈茜樰手臂受伤,看得顾铭飞好生心疼。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顾铭飞没有搭理钱氏的话,转而望向王氏。他与钱氏算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些年,钱氏那嘴如何的碎,顾铭飞心里跟明镜似的。
当务之急是弄明白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顾铭飞甚至不屑于同钱氏争论。
“老夫人刚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叫我们去带你来,说是有重要事情与你商讨。我问了好几回,她都不愿意告诉,只得将你请过来,看能不能探出究竟。”王氏端庄大方,虽也不见得她做事有多磊落,可至少比不得钱氏花花肠子多。
毕竟王氏乃是同辈女眷中的正房,顾铭飞有什么事情能够商量的都与王氏商量了。
“她可是受到了惊吓?”顾铭飞微微皱眉。
想到自己来时,空地上打斗得激烈,顾铭飞倒是能够想象当时帮手未来得及出现,老夫人和沈茜樰受到多大惊吓。
正是如此,顾铭飞才觉着万分愧疚。倘若自己再细心一些,便也不至于让沈茜樰冒这么大的危险。
“应当是吧。”王氏无奈扫了一眼老夫人。“她不光嘴里念叨你,手上那玉观音的手链也是时时刻刻拿着,但已经断成一半,我实在想不通老夫人为何要扔。”
顾铭飞还没来时,王氏钱氏已经照顾老夫人好一会儿。可惜老夫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迫不及待催促顾铭飞快些来。
王氏钱氏左一句右一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顾铭飞。
“奶奶。”
顾铭飞走到老夫人身旁,打算搀扶她躺好。结果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动声色拒绝了顾铭飞。
“铭飞啊,我这身子没问题。”老夫人对顾铭飞说道,随后又忙不迭叹了好几声气。
“那您可是还在担心?”顾铭飞语气温和,想要套出老夫人的话来。总不能无缘无故醒来催促着要见到他,总归是有原因的才对。“您放心,那些个刺客已经解决,现下侯府安全得很,您就安安心心调养好身子,去静安寺的事情之后再说也不迟。”
许是父母双亡后,顾铭飞性子比原先更要孤僻,近些年在府中也极少与人相处。像这般细心宽慰老夫人,顾铭飞从前想也未有想到。
果然有了沈茜樰之后,好些事情就犹如过眼云烟,过去了便就过去了。
“我今日歇息的时候,梦见观音,说沈茜樰是穷凶恶极之人,想要侯府再别出现事端,唯一的法子就是将沈茜樰送走。”老夫人眉头越皱越深,说起沈茜樰来,不知她为何有如此大的怨气。
“奶奶,您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方子,梦里梦见的事情怎能当真呢?”顾铭飞觉着荒谬是真,但也晓得老夫人一向吃斋念佛,最是信这些鬼神之道。
他自然不觉着沈茜樰会祸害了侯府,不过叫老夫人相信,恐怕是要比登天还难。
“平日里菩萨怎会进人梦里?而且你也见着了,侯府出的这些个事情可不都是沈茜樰来了之后发生的。难不成我还要错怪她?”老夫人倔强极了,任顾铭飞怎样说也不听。
“而且我醒来发现,我这观音像上沾染了血迹,恐怕就是沈茜樰的。”老夫人紧紧攥着碎成两半的玉观音像,深信不疑这便是老天爷指示。
“奶奶,您别要多想了。”顾铭飞也不知如何劝阻老夫人,恐怕一时半会说些什么她也不会听。
“要不然您先好好休息,待到您身子好些了再说?”顾铭飞试探,想要拖延一些时日。
“有沈茜樰在,我这身子如何好得了?”老夫人反问,好似下定了决心,必要将沈茜樰赶紧送出侯府,她才好安心。
顾铭飞紧紧抿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倘若他执意不听老夫人的话,顾铭飞怕的是她将此事告诉给忠武侯,待到那时这件事情便就变得十分棘手。可他也万万不能将沈茜樰赶走,顾铭飞舍不得,更是不愿。
分明沈茜樰根本没什么错,不是吗?
“铭飞,你就听老夫人的话,不过休了一个女子罢了,大不了日后多娶几个姑娘,总比她在尽添麻烦的好。”钱氏见顾铭飞犹犹豫豫,索性帮老夫人说话,一来报了自己原先被沈茜樰反过来算计的仇,二来也能在老夫人面前争得一番好印象。
“不行。”顾铭飞嫌恶的皱紧了眉头。“樰儿何其无辜,她也是受害之人,怎的大家要把过错尽数推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