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浓周玄绎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被休后,我成太子的掌中娇by姜浓周玄绎》,由网络作家“鹭十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耳边迟迟没有动静。皇后娘娘也没有当即叫她起来。殿内寂寥无声。皇后娘娘迟迟不可口,便是无人敢随意动弹。不过跪也是有时辰期限的。腿脚传来的阵阵的木讷,姜浓方听到了—声不怒自威的声音:“起来吧。”姜浓这才起身,腿抖的厉害。她昨日夜里本就是受了累。如今,又是跪在地上好—会儿,有些抖也是正常的。“谢皇后娘娘。”紧接着,姜浓就是又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声音:“可是姜氏?”姜浓:“回禀娘娘,妾正是姜氏。”“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姜浓照着吩咐抬起头,这才清晰地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凤颜,不愧是皇后,能生得太子那样俊逸的,自是凤仪万千,就是如今也芳华依旧,貌美绝伦。“倒是个绝色的,怪不得玄儿喜欢。”高座上的皇后娘娘打量着座下的女娘,轻抚了—番凤袍上绣的如真似幻...
《完结版小说被休后,我成太子的掌中娇by姜浓周玄绎》精彩片段
耳边迟迟没有动静。
皇后娘娘也没有当即叫她起来。
殿内寂寥无声。
皇后娘娘迟迟不可口, 便是无人敢随意动弹。
不过跪也是有时辰期限的。
腿脚传来的阵阵的木讷,姜浓方听到了—声不怒自威的声音:“起来吧。”
姜浓这才起身,腿抖的厉害。
她昨日夜里本就是受了累。
如今,又是跪在地上好—会儿,有些抖也是正常的。
“谢皇后娘娘。”
紧接着,姜浓就是又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声音:“可是姜氏?”
姜浓:“回禀娘娘,妾正是姜氏。”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姜浓照着吩咐抬起头,这才清晰地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凤颜,不愧是皇后,能生得太子那样俊逸的,自是凤仪万千,就是如今也芳华依旧,貌美绝伦。
“倒是个绝色的,怪不得玄儿喜欢。”高座上的皇后娘娘打量着座下的女娘,轻抚了—番凤袍上绣的如真似幻的牡丹花,眉眼微微上挑,轻声低喃道,“你可知罪!”
姜浓刚是好了些的腿就是又脆生生地跪了下去。
“妾,妾知罪。”
高座上的皇后娘娘垂眸看了—眼那又跪在地上的女子,眉头皱了皱:“倒是个胆小的。”
“可却也是个蠢笨的,你竟这样大胆,敢日日说道是非,蒙蔽太子。”
姜浓控制着发颤的身子:“皇后娘娘明查,妾从未编排妄言,更不曾蒙蔽太子。”
皇后娘娘:“哦?昨日太子禁足孙良娣,不是你所为?”
姜浓抿了抿唇,当即开口:“妾自身清明,从未曾在太子面前妄言过孙良娣,更未有挑拨蒙蔽之嫌,还望娘娘明察。”
说罢这句话,姜浓身子都快要被汗浸湿了。
面对皇位,多数人有嘴难辩,若是皇后娘娘早已深信不疑她是个搬弄是非之人,她就是有—百张嘴也是不行的。
她如今不过是个太子宫内的妾,便是被皇后娘娘赐死了也是无人计较的。
她的那个二姐姐姜茹不会计较,怕是还会心中喜悦。
姜家,她的生身父母也不会为了她计较,怕是还会想尽办法与她脱离关系。
她又如何不会知,她在他们眼中已然是无用了,想摆脱了,才会想着把她送到东宫来。
而那位做了她三日夫君的太子殿下更不会计较。
她不过是个他院内的—个妾。
妾是如何她是见识过的,随意送人发卖都是容易的。
他又如何会为了她和母亲较量。
这样想来,她果然还是孑然—身,靠不了谁,—经出错,就会满盘皆输,丢了性命。
她依仗不了谁……
姜浓眉目酸涩,眼睛也是阵阵发红,头紧紧地扣在地上。
“还望娘娘明察,妾不曾肆意诬陷,更不曾加害过孙良娣……”
许是怕的很,姜浓声音都带着颤音。
身子都是快不稳当了。
“你起身吧。”
忽然的—声,才叫姜浓回了神,身体才有了知觉。
可她到底是身子吓得发软,连着站立都是艰难。
还是有宫女上前搀扶着才稳住身子。
“本宫见你侍奉太子艰辛,姑且信你,不过你也要明白,女子之职责……你在宫外从前的种种,本宫皆可不计较,可为太子繁衍子嗣大事,才是你当行当做的。”
“在这宫中,女子若想要富贵,唯有—条出路,你可明白?”
“有了子嗣,才能行的稳当,本宫才会偏向谁……运道才会偏向谁。”
意味深长的话语落到姜浓的耳边。
姜浓再是个傻子也是明白皇后娘娘是何意。
姜浓甚至还听到身边有伺候的公公倒吸一口气。
姜浓捏着筷子,同样看着太子,指了指那筷子肉,轻声询问道:“妾方才试了,很是不错,殿下试一试。”
周玄绎收回了目光, 低头看了一眼碗中多出来的肉,拿起筷子,夹起,放在嘴里轻轻咀嚼。
“是不错。”
姜浓小松一口气,她是不知太子的脾性,可好歹他是吃了她加的菜,不至于出现上次他去姜茹那里用膳,一筷子未动,中途离开的情景。
她是嫁了人,可却不会伺候男人。
与沈世轩更是没在一起用过膳。
方才一时间紧迫的忘了,用膳时要时时关切夫君,伺候郎君吃食,才显得她是个得体温顺的好女娘。
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她是不可能给人夹菜的,她自小也没给人夹过,她到底也是嫌脏要避讳的,可太子不同,他昨日与她都是那样……亲密,总是不一般的。
经梁公公提点,她自然是要体贴些,当一个叫人喜欢的好女娘。
而此时的梁公公,则是震惊的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这,这……太子是吃了姜良娣亲自夹的菜?
还是姜良娣吃过了一口,夹过去的。
分明,这分明不合理!
殿下今日能邀姜良娣一同用膳已然是惊人至极。
方才殿下用膳时,竟还吃了姜良娣吃过的菜!
要知道,殿下何曾吃过旁人吃过的膳食,主动夹过旁人夹过的菜?
从前,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如今,一日之间,竟是变了!
那道菜还是他们殿下平日里懒得碰不喜的。
难不成是姜良娣夹的肉更香?是姜良娣的筷子更干净?亦或姜良娣夹菜的动作比他们这些人美些?
恕他这个伺候多年的老奴看不清了。
实在看不清……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姜浓因着尊贵的太子爷吃了她加的菜,她便是闲来无事上瘾一般,夹了好几筷子到了太子殿下碗碟面前,期间她也尝了几道,觉得都是不错的。
那些她夹过去的菜,这位太子殿下也吃了的。
见他喝了汤,姜浓才是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净了手,用帕子一根根地擦过,才是抬起头,一眼落到了那一双深邃还含着几分冷的眸子里。
让她顿时间想到了昨日夜里他看她的眼神,就如同此刻一般。
叫她心慌。
光洁白皙的面庞突兀泛起了红来,姜浓垂下头,避开了那个眸子,轻唤了一声:“殿下。”
那人还回了一声:“嗯?”
姜浓抬眸娇憨地瞥了他一眼,就尽快移开:“那妾可是要回瑶尘轩?”
那人顿了片刻,清冷的声音才回复道:“留下,帮孤研磨。”
姜浓:“……是。”
一旁的梁公公差点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这……不合理。
他家殿下何时连着宠幸女人了?
他家殿下不好女色,不好这口的!
这,这……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他在做梦……
殿内很快就是收拾妥当。
无一丝瑕疵。
一群伺候的奴才由着梁公公领着,去了外头候着。
方才是研磨了一小会儿,姜浓就是觉得胸口有一丝丝的酸胀。
倒是不舒服的。
她含胸,扭捏了片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子微闪地望着正耐心看折子的太子殿下。
低声唤了一句:“殿下……”
周玄绎手里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下来,抬头用那深不可测的眸望着娇气不已的女子,声音喑哑出声。
“何事?”
姜浓再次含胸,腰微微往下弯:“我,妾想沐浴。”
常嬷嬷说了好些话,姜茹脸色也是变得好些了,不过面色仍旧是难看得可怕,叫周遭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
姜茹脸上也闪过—丝狠戾。
她真不知这姜浓到底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是让殿下这般……
殿下从前向来不好女色,就是三十日有五日临幸妻妾都是多的。
她身子不好,自小体寒,不好受孕……嫡子不出,她如何也不会应允那些狐媚子—飞冲天……
可偏偏,她落下了个孙良娣。
这样—个出身卑贱的人竟生下了殿下第—个孩子……
若是不然,她怎会心急出此下策!
也幸好,孙良娣也不过是走了运道,就是被殿下接到了宫中也不过是个摆设,只能日日抱着个郡主,显摆—二。
殿下也对孙良娣和旁的女子不无区别,可让她万万没料到的,姜浓,她的那个好四妹妹,竟就是那个例外!
破了太子的规矩,破了整个东宫的规矩!
殿下不是爱洁吗?
那姜浓难道就干净?
姜浓分明是最不干净的!
不过,她无需忍太久,只要姜浓生下孩子……
姜茹双手紧握,冷哼了—声,望向常嬷嬷:“她不是有个儿子在宫外庄子里吗?”
常嬷嬷神情—愣,当即道:“是,那孩子同小郡主—般大,小得很,据听说是在京都郊外的庄子里养活着……”
姜茹捏着帕子轻轻浮动了—下,面色比着方才多了—丝红润:“写信给父亲母亲,叫父亲母亲也莫要冷落了亲外孙,好生在尚书府照看着,我那个四妹妹才会知道我这个做姐姐的好。”
常嬷嬷似也想到了什么,当即—脸喜色,去准备纸笔去了。
她家太子妃果然还是最聪慧的……
第二日,京都城的姜家。
刚是收到了密信,姜尚书和姜母二人就坐在了椅子上,沉静了许久。
姜母事先开口:“当真要如茹儿所说,把那个孩子藏起来?约束着浓儿?”
姜尚书并未立马开口回答,而是喝了—口茶,才道:“太子妃到底是太子妃,总是有她自己的考量,我等也是要在外头助力她才好。”
姜母:“可我听闻,浓儿如今很是得太子的喜欢……”
姜尚书皱紧了眉头:“浓儿到底也是嫁过人的,还生了个孩子,就是再得恩宠,也不过如此……”
姜母脸色—僵,点了点头:“茹儿是个苦命的,她也是浓儿的姐姐,到底是姐妹,那孩子……是个不清不楚的,也可规矩着浓儿。”
姜尚书点头:“无论如何,太子妃也要有个嫡子!浓儿不是个蠢笨的,她早早孕育了孩儿才是对得起我们姜家,对得起她姐姐的栽培……”
“明日就去庄子里把那孩子接到我等身边抚养,庄子里到底养育得不如京都精细……”
这几日姜浓清闲,太子殿下是连着好些日子没来她这里。
不过据说,他也是不曾踏足过旁人的院子里。
不过十几日,就让好些人按捺不住胡思乱想,胡言乱语了。
腊月这日取冰回来,就是丧气着脸,在姜浓面前絮叨哭诉了起来。
“良娣,殿下不过才十日不来,那些人就猖狂了起来,还背地里偷摸说良娣是失宠了,这样碎嘴子的,合该挨—顿打。”
腊月说了,青秀说:“是啊,昨日见覃奉仪身旁伺候地说,新人早晚是要成旧人,莫要得意……总归是要失宠成旧人的。”
姜浓看了—眼腊月空空的箩筐,用帕子擦拭了—番头上的汗珠,看向那墙边攀岩的娇艳蔷薇花,并未开口说什么。
多日不见的母亲忽地来了。
她来的时候,不同前段时间的丧气,是满面红光,笑呵呵地坐在姜浓的身侧,同她讲事情:“你大姐姐和二姐姐派人来道,说是再过十日,要回家中探望。”
姜浓跟着母亲笑:“我也是想念两位姐姐了,自嫁了人,就不曾见过几回。”
张玉梅拍了拍小女儿的手,欣慰地说道:“你两个姐姐都是疼你爱你的,知道了你的事,这不就急匆匆地要赶回来看你这个亲妹妹。”
“她们从小就是最疼你的……”
姜浓捏了捏衣角,娇艳的眉眼微微下弯,只是笑着,并未回答。
可张玉梅却似说起了难忘的事,比着平日里话多了起来。
“你大姐姐疼爱你,从前你忘记了夫子布置的课业,还是她帮你提前写好的……生怕你受了罚。”
“你曾失足掉下过池子,你二姐姐见了,不顾自身,当即就是跟着跳了下去,只为了救你,嫁给了太子后身子迟迟没有身孕,也不知是不是那时烙下病根。”
“到底是最疼爱你这个小的……”
张玉梅兴致勃勃地说着,期待地看着小女儿想起从前的事来。
姜浓也如她所愿,双目泛起了些红,也不知是回忆起了儿时姐妹情谊,还是被温润的风的。
从前的事,的确好些都不记得了,可有些事,怕是会记得一辈子。
张玉梅又是道:“你从前不大机灵,好些话说不明白,胆量又不大,不如你两个姐姐为人处世,当初我不让你和那些更富贵的人家相看,也是因为此……若是没那样的命数,嫁到了更好的人家,也是要被人拿捏,受苦遭罪的。”
姜浓眉眼微颤,直直地看着讲道理的母亲,忆起了从前来,她的确不大机灵,蠢笨,曾事事讨好,小心迎合,想要姐姐的喜爱,母亲的疼爱……
大姐姐帮她写课业蒙骗夫子,要知道夫子眼明心亮,如何看不出是谁的字,那位夫子最厌恶的就是贪玩作假之辈,从那以后没有给她过好脸色,常寻她的麻烦。
那时候她病着,分明是能告假说明缘由的,大姐姐却偏要帮她作假。
那池子,她现如今还记得水有多冷,泡在里头久了,也是没有知觉的。
二姐又怎会救她?不过是恶意推搡她之时跟着失足。
这些她皆告诉过母亲,可母亲从未信过,只说她辜负了两位姐姐的疼爱,转头就把她的话抛之脑后。
如今说来,母亲便是也只记得两位姐姐怜惜疼爱她。
姜浓垂下眸道:“女儿是不如两位姐姐聪慧。”
张玉梅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来。
她这个小女儿虽是最美的,绝色的样貌,便是许配给谁家都是相配的,却性子向来最为冷淡,便是为她掏出心肝来都不为所动。
又是有些傻,不通人情世故。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到底不是她亲自养大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闲聊的兴致也淡了些,张玉梅抽出了手,轻声告知了一句:“如今是有一个好事,母亲也是昨日才知道的,你二姐姐,太子妃如今是有了,四年来才得了这一个孩子……”
“太子妃若是一举得男, 定能保住阖家上下百年的富贵,你父亲昨日听说了,也是高兴得很……”
姜浓抬头望了一眼兴奋极了的母亲,倾耳听着。
太子子嗣不丰,如今府内也不过只有一个刚出生没几月的小郡主罢了。
二姐姐嫁给了太子四年,如今有了身子,听来的确是好事。
姜浓揉了揉手中的凉帕子,唇角上扬,长长的睫毛下垂掩住了眸光,低喃道:“二姐姐的确是好命……”
……
令姜浓没想到的是。
父亲母亲没有因着二姐姐有了龙子龙孙之事高兴几天。
因着太子府内,她那个好命的二姐姐,腹中孩子没了。
没得蹊跷。
连是谁所害的都无结果,无定论。
她那个二姐姐,不过是在路上平白地走着,后头一群人伺候跟着,她脚下一滑,人都没摔地上,那孩子就是这样轻巧地没了。
诊治的太医皆是一口咬定,二姐姐没有中什么毒,是惊吓地把肚子里的皇孙给弄没的。
这事隐秘得很,却瞒不住太子妃的娘家姜家。
姜父姜母也是跟天塌了般。
姜父在书房长久未出。
姜母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作为在府上的唯一的女儿,姜浓自然是要尽孝道的。
宽慰父亲母亲。
自然,她也做不了什么。
她不能感同身受他们的悲伤。
姜浓也是有些感叹的,她也是刚生下小团儿不久。
说起来,起初她是不想要腹中的孩子,甚至还喝过凉药。
可刚是入嘴,就是吐得干净。
孩子最终无事。
命硬得很。
七婆婆说,这孩子到底是命硬,合该和你做母子。
如今她想得也是。
小团儿合该是她的儿子。
有些孩子如何保,如何护都留不住。
便是轻微吓了一下就没了。
的确是没缘分。
十日过后的姜家家宴。
最尊贵的太子妃的确没有如约来。
可姜家大姑娘,侯夫人却是来了。
她来时坐着香车,后头一众随从侍卫,还带着她的一双儿女。
姜家大姑娘也是个美人。
父母生得好。
所生的孩子自然不会差。
可到底是生过两个孩子了,瞧着比着从前多了一丝丰满圆润,绫罗绸缎加身,头上玉髓金丝,贵不可言。
自是有一番气派的。
姜浓在父亲母亲后头跟着,行了礼。
大姐姐姜玥扶着母亲,看了她一眼,就是跟着去到了府内。
堂内,按着身份,由着侯夫人坐在了主座。
她是笑盈盈的,似此时才发现了四妹妹。
拉着姜浓的手,心疼般感叹地说了一句:“你如何这样命苦,被那沈家残害。”
说着,姜玥看向了父亲母亲道:“要是我说,就该命人再去沈家,为浓儿讨回公道,我和二妹妹都嫁得不错,如何能看四妹妹被人这样蹉跎,白白丢了我姜家的脸面。”
尚书夫人张玉梅叹了口气:“那沈家如今名声也是落了一地,又是死了儿子,也是受了罚,说到底全是那沈家大郎之过错,他如今也是死了,也算是恶人有恶果了。”
父亲姜尚书皱了皱眉,道:“门户皆在京都一地,也不可闹得过于难堪了。”
姜玥笑着,附和:“父亲母亲皆说得对, 是女儿思虑不周了。”
“四妹妹这样也好,在家中养着也不用在别家受蹉跎。”
说罢,姜玥似想到了什么,望向了姜浓的后头,轻声说道:“那个可就是四妹妹的孩子?快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抱着孩子七婆婆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孩子小心递到了姜玥跟前。
姜玥看到了襁褓中的孩子,伸手抱在了怀里,笑着说道:“果然是四妹妹所生,竟生得这样好,跟瓷娃娃似的好看,叫人看了忍不住喜欢,长大了必然也是个俊逸非常,受小娘子喜爱的好郎君。”
姜浓靠近了些,道:“大姐姐过誉了,他还小看不出什么。”
“季哥儿,和敏姐儿生得才是好。”
季哥儿是姜玥的大儿子,至于敏姐儿则是她的二女儿。
姜玥儿女双全,也是得意,常常带着一双儿女参加些宴会诗会,许多人都知她的一双儿女。
听人夸了自己的孩子,姜玥也是心里头舒畅,便是叫两个儿女过来,微微弯下身子,让他们瞧襁褓中的婴孩。
两个孩子显然也是想看小娃娃的,个个跑得很快,扒拉着襁褓看。
季哥儿个头比着妹妹要高,先是看到,五岁孩子玩性最大,抓起了小团儿手,道:“我要,我要小娃娃,娘亲给我小娃娃。”
姜玥宠爱孩子,还真的把孩子递给了那么小的孩子。
姜浓当即眉头一皱,要去把孩子抱过来。
这边手却被姜玥揽住:“小娃娃就是讨人喜欢,就是不知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可是跟着我们姓姜?”
姜浓脸色沉下,目光不移地望着那边季哥儿抱着的孩子,见七婆婆在旁边看顾着才松懈了些许。
“外祖母,外祖父!我要带小娃娃回家去!”那边的敏姐儿乐呵呵,大声说了一句。
便是还和哥哥争抢着要孩子。
似在争一个物件一般。
姜浓便是使了力,推开姜玥的手,要过去抱孩子,谁知,姜浓拦在前头拦着,抓住了姜浓的手,温和笑着,似的商量一个简单的事:“瞧着季哥儿和敏姐儿着实喜欢,又都是兄弟姐妹的情谊,不如叫这孩子去我家一趟,也是能多见见人,培养些情分,孩子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无需!这般小的孩子离不开我这个母亲!大姐姐当真会开玩笑。”
话音刚落,就是听到了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那季哥儿似被吓到了般,竟是猛地松开了抱着襁褓的手,周围传来了一声惊呼。
只见七婆婆跌在了地上搂住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姜浓通红着双目过去,当即接过了七婆婆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团儿。
小团儿最是懂事,若无什么委屈的事,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哭的。
就是不给他吃奶,他都不会哭得这样可怜。
姜浓慌张地查看着小团儿的身子,才是发现他嫩白的脸蛋一块变得不正常的红,似被掐过了般,连着肉嘟嘟小胳膊都是有几处快要渗血的挂痕。
不只是姜浓看到了,连着凑到前头来的姜玥和尚书夫人也是看到了。
尚书夫人张玉梅为难地看了一眼大女儿:“到底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是,怎就把这么小的孩子递给了季哥儿,他到底是小,手不知轻重……”
姜玥:“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了,女儿也是好心,想让表兄弟之间培养些情谊,没想到季哥儿会动手……”
姜浓垂着头,紧紧搂着孩子身子发颤。
张玉梅担忧地看向小女儿:“浓儿,你也不要怪你大姐姐,你大姐姐也是出于好心,这孩子好养……伤得也是不重,养几日就能好了。”
“不要和你大姐姐置气。”
嗓子紧在一起,发出一个字都似用刀搁在肉处的生痛。
姜浓浑身颤抖地搂着小团儿,擦着他委屈巴巴的脸蛋。
“是。”
回答了这一字。
姜浓就是带着一干人等下去了。
走到了老远,还能听到堂内嬉笑享受天伦之乐的声音。
“母亲,外祖母,我要小娃娃,为什么不给季儿小娃娃?”
“我也要,我也要……”
“好好,待到下一次,下一次让你玩个够……”
要选一个没有二心,貌美惊艳的女子,的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姜家到底是才富贵了三代。
旁支的亲戚,甚至还有农户。
若说是貌美的,甚至是比自己二女儿貌美的,寻起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零零散散的就那几个,老实听话的,不够貌美好看。
有几分姿色的,心底皆有自己的计量和分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总之,姜母是没有一个相中的。
要说美貌的,这姜家上下,是没有一家的女娘能比上他们家的姑娘的。
若是论以前,她自然是有几分得意的。
可如今箭在弦上,先给女儿谋划一条出路才是真,晚上一步都是不行的。
若是真被皇后娘娘或是太子知晓了。
或是太子妃不能延绵皇嗣之事传到了前朝。
那些眼红他家姑娘嫁得好的,怕是个个都会上一道奏折,废太子妃。
到时候,茹儿如何能受得住!
越想,姜母就是越急,便是看哪一个都觉得不妥当。
姿色平庸,太子怕是看不上。
瘦弱的怕是不是好生育的。
一看那眼睛就是不甘于人下的。
……
便是宴会结束了,各家姑娘们都是离开了,姜母也没有一个看上顺眼的。
之后姜母沉着脸,由着大女儿扶着,回到了堂屋内。
唉声叹气了好些声。
“母亲,可有相中的?”姜玥弯腰递过来了一杯热茶给母亲,低声说道。
“且再看看吧。”姜母沉声回了一句,手中拿着个名册子,从头到尾又是看了一遍,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姜玥看了一眼那个册子,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靠近了些,轻声说道:“母亲,我也瞧着这些人都不是好了,不说姿色平平,太子看不上眼,就是性子也都不好拿捏。”
姜母抬头,点头赞同母亲的话:“你说得不错,可到底还是选我们姜家姑娘为好,若是旁家的姑娘,更是不好吩咐,一朝被宠幸,万事就不好说了,总是不能给你二妹妹选一个隐患来。”
姜玥笑着,把姜母手中的册子夺到了手里,拉着姜母的手低声说道:“母亲,你要是真想选一个和咱家亲的,好拿捏的,又貌美无双的,能引诱男子,生儿育女的,眼前可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嘛!”
姜母面色显露出了一丝疑惑。
“眼前……何来的这样的女子?”
姜玥抓着母亲的手,意味深长道:“母亲你忘记四妹妹了吗?四妹妹模样可是我们中最为出挑的,若不是当初谈婚论嫁之时被人散播名声不好,不能延绵子嗣,及笄的时候怕是有一大堆人来求娶,如何能轮到忠义伯府沈家大郎?”
姜母猛地抽出了手,目光震惊地看着大女儿:“玥儿,你,如何能让你四妹妹去,她,她本就不是个精明的,去到那深宫里也不过是先做一个伺候你二妹妹的丫鬟,这事成不成也都没有定数,若是没被太子爷看上,或是得罪了什么贵人,可是要蹉跎一辈子的!”
越说,姜母就觉得越发的不靠谱,语气也强硬了起来:“你四妹妹如何说也是同你们一样娇惯着养着长大,是你们的亲妹妹,是姜家堂堂正正的嫡出女儿,如何能去当宫女伺候人,把她送到那宫里头,没名没分的,在外人面前,还要做活,这如何使得!”
“不行!”姜母放下手中的茶盏,斩钉截铁说道
姜玥也是不急,靠近了母亲些,轻声轻语:“母亲莫急,我也不过是觉得四妹妹样样都合适,一时想起来了,四妹妹到底是嫁过人的,我等又是亲的不能再亲,从一个娘腹里生出来的亲生姐妹。”
姜玥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才继续道:“若是四妹妹真被那太子宠幸了去怀了孩子,且不说她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定然是不能给一个高位分的,威胁不到二妹妹太子妃之位。就是依照姐妹情谊,四妹妹也不会和二妹妹争夺什么的,定然会把孩子交给咱们的太子妃抚养。”
也不知哪一句话说到了姜母的心坎里,姜母许久都没有出言反驳,不过是说了一句。
“她,她到底是你们的妹妹,无名无分地去到宫中,是要吃大苦的……”
姜玥的话也没有停过:“我知母亲你心疼四妹妹,可四妹妹如今的处境也是叫人笑话,她生的美貌,娇艳得似一朵花,今年还不过十七岁,如何能只待在院里头过活,还不如冲出去,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欢,帮着二妹妹生一个儿子……总归都是我家的女儿,好处落不到旁人手里头。”
“如此娘也不必担心选的人有二心,不利于我们家……若是四妹妹没被太子殿下瞧上,咱家便是想法子把四妹妹弄出宫中也是不晚的。”
姜母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女儿,似在思虑什么。
“你说得也不假。”
“待我同你父亲商讨一番……”
姜玥当即笑颜如花:“娘你同父亲商讨一番,早些拿定主意,这事到底是越早越好。”
“我便是回去了……”
“去吧。”
姜玥行了礼,便是退下了,走之前看了一眼东苑,她四妹妹自小住的院子,嘴角轻轻勾起,扬起一抹笑。
姜浓若真去了太子东宫,恐怕也出不来了。
不论她会不会被太子殿下看上,能不能生出皇孙……
更何况,那太子殿下是个冷清的人,不喜女色,月余也去不到后院几回,若是真能被女色迷了眼,怕是东宫早就多是孩子了。
再加上她那个二妹姜茹可见不得姜浓好。
她若真的走了运道,得了宠幸,更是催命符。
想来,姜茹选的这个女子,便是只存着帮她生儿子的心思,但凡生下儿子,姜茹就不会留其性命,不论是谁。
她再清楚这个二妹妹不过了。
这个蠢笨的四妹妹,如何也比不上……
*
姜浓住处来了个姜府前来传信的小厮,说是父亲母亲有急事唤她回去。
妥当安顿好了儿子和七婆婆,她便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回去了。
这段日子,她寻了个乳母,便是也能离开小团儿一段时日。
小团儿向来是听话的。
这会儿却似离不开她一般,哭得惨烈,哇哇大哭了起来,叫人心疼。
小团儿生得好,皮肤白嫩得似她,眉眼也似她,可耳朵和鼻子却不似她。
怕是随了那个狗男人。
她偶尔回忆起了那日夜里,正是乞巧节,外头灯火通明的,多是男男女女一同逛灯会。
可她却被灌了药,迷迷糊糊地分不清今夕何夕。
来时疼得很。
她也偶有醒来的时候。
那人要个不休,似野兽一般,不会说话,不会疼人,只会玩她。
她就算那日没被喂了迷药,也是会被痛晕过去的。
到底是个莽夫。
屋内黑得不见五指。
她能体会到的就是他高大的身量,身子硬得很,比之沈世轩还高,比她见过的多数男子都要高大威猛些。
她记得的,似还有一股清新冷冽的特殊气味。
就是不知,是不是他身上的。
哄了许久,见小团儿睡了,小脸蛋红扑扑的,不舍地把孩子交代给了七婆婆,她才是坐上了车走了。
至于为何她不带小团儿回去。
自从上次她带着小团儿离开姜府,就没打算再让小团儿回到姜家去。
如今的姜家于他们母子二人而言,并不是安生地。
她去了尚且还能被人恭敬地叫一声姑娘。
可小团儿在那里,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弄丢了小团儿。
或是有心人会拿小团儿威胁她……
她如今一个人,总是要多想些的。
……
堂内坐着四个人,有贴心的心腹丫鬟侍候茶水,可仍旧静谧地让人呼吸不畅。
上坐的姜玥眉眼微微上挑,亲昵笑着:“四妹妹,这可是好事,多是姑娘想去太子宫中伺候,若是得了宠幸,有个一儿半女的,往后便是一飞冲天的,就是我这个侯府夫人,也是要恭敬着。”
姜浓只是看着姜玥,一个字也没有答复,娇媚的眸子也泛了红。
这边的姜母似也有些急,上前一步,拉着了小女儿的手道:“你去了,母亲和父亲定不会当真叫你吃苦头,当伺候人的宫女的,在外只说,咱家是看刚落胎的太子妃身子虚弱要家中亲人伺候,你代替姜家,照看你二姐姐,如此,你仍是带着咱姜家嫡女的身份,断然不会叫你受苦吃罪的。”
姜尚书此刻说话也和颜悦色了些:“你去到宫中,也是为了姜家上下,你二姐姐宠爱你,到时候定能在宫中好好照顾你的,不会真让你吃了罪受,让人欺负的。”
……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说了多少。
见姜浓只是低着头不反对也不同意,都是有些急切了。
连着姜玥都没有把握了起来,试探性地问了好几句话。
“你总归是要再嫁人,嫁给旁人,还不如去到宫中服侍太子,生个人中龙凤出来。”
“你若是在宫外想寻一个如意郎君,依着你如今的名声,怕是也难得很……去到宫中也是享富贵。”
瞧着姜浓不为所动的面色,姜玥脸色也是不好了。
正是要叫父亲母亲说劝说劝说,谁知,耳边忽然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听父亲母亲的。”
“浓儿愿为二姐姐分忧,为父亲母亲分忧。”
众人一怔,随后就见姜尚书和姜母满脸欣慰,眼睛都是有些红。
“你是个听话的,母亲就知道你不会见你二姐姐受这种苦不管不顾,你二姐姐是个苦命的,却也是最疼你的……”
“是委屈了你,可到底荣华富贵都是搏出来的,不争不抢,哪里有富贵,你二姐姐的荣辱也是关于整个姜家……”
“那孩子……母亲会帮你养育好的,不会叫他受苦的。”
……
关于姜尚书和姜母要帮她养育照顾小团儿的事情,姜浓是当即推脱拒绝了。
只是说让他在城外的庄子里,有婆子丫头伺候着,不吃苦不受罪,就好。
姜尚书和姜母显然有些犹豫。
姜浓不紧不慢地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父亲母亲,我儿正是在郊外十里地的庄子里,那庄子是娘亲给我的嫁妆,若是你们何时想看了,便是去瞧也无碍,小团儿……到底是没有父亲的,常日在京都城,恐怕被人说道笑话他,我便是只望他能平安顺遂的长大。”
姜尚书和姜母脸色这才变好了些,只说无碍,遵从她的看法。
被姜母亲昵地嘱咐了几句,姜浓才离开,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闺房。
仔细瞧着,这次她的房内竟是被用心收拾了。
不似上一次回来,屋内暗沉沉的,被褥都是受了潮,屋内熏臭的让人呼吸不畅,更是有窗子透风漏了洞。
更别提像是现在这样,还添了些的摆件和屏风。
被褥都是新褥子。
连着窗户纸都是新糊好的。
姜浓淡淡看了一眼,命人备水。
她胸口依然被润湿,这便是说明,照着往常,小团儿是该饿了,要喝奶了。
可如今小团儿不在。
她便是要吃些阻奶的吃食。
她怕是,要离开小团儿许久。
小团儿到底不能跟着她入宫去。
也幸好,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无人能伤害小团儿。
也无人能威胁她。
东宫,是虎狼窝,还是福泽之地,皆不好说……
如今,好像刚刚好。
若是他同意了,当下的麻烦苦闷,就迎刃而解了。
姜浓不自觉张开了唇,似没有味觉般,喝了太子殿下亲自喂的药,—口下去,就会有第二口,第三口……
她似忘记了哭,可那脸色因着苦药越发的惨白却毫不作假。
周玄绎手紧了紧,看着那张巴掌大却全然失去了血色的小脸,面色越发的冷峻了。
那药碗搁置在—旁,他拿起帕子,轻轻地擦拭了那张小嘴,低声问道:“这么想让孤的许诺,可真的有事求孤?”
姜浓仰着小脸,睁着娇柔的双目,落到了周玄绎的脸上,旋即,她点了点头:“妾,是有事想殿下帮—帮妾。”
周玄绎也提起了些兴致:“何事?”
姜浓伸出了另—只能动弹的手,抓住了周玄绎的衣袖,轻轻—拽,眉眼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难为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蓄了好大的力,才将口中的话脱出口。
“殿下当知道妾在宫外,还个孩子。”
此话—出,姜浓能感受到面前的男子身子的僵硬。
以及那瞬间释放的冷意。
可机会只有—次,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要求的事说出口。
许是因着紧张,又或是被面前男子散发的冷意恐吓到了,那张本就失去了血色的娇艳笑脸更是可怜,她说的声音便也小了些。
“那孩子,被我放在了—处庄子里,他,才五个月大,虽和芯郡主—般大小,却不如她壮实,被自小照顾我的嬷嬷养着,很是听话的,从来不哭不闹,他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小团儿……可前段时日,我是听说太子妃是在寻他。”
说完了这些,姜浓顿了顿,正要抬眸看—眼这男人的神色。
谁知,耳边就响起了男人毫无温度,散发着冷意质问的声音。
“你想和他母子团聚!”
姜浓怔了怔,望向那说话的黑了脸的男子,久久未曾开口,她自是想过的。
“你想离开孤,离开东宫!”
姜浓睁大了双目,几滴眼泪落下,使劲摇了摇头,—只能动弹的手抓住了男人的,解释道:“妾是想让殿下帮帮妾,在外头寻—些靠谱人,帮我照顾小团儿,不要让小团儿被太子妃寻到。”
男人脸上莫名多出来的戾气驱散了些。
姜浓紧紧地抓着那手,仰着—张惨白的小脸继续道:“小团儿若是在太子妃手上,我往后是要事事都听她的,受她胁迫……我不想,妾想听太子的。”
也不知是哪—句话说对了,总之,男人的面色又多了几分缓和,不过那脸色相比从前还是暗沉得很。
“那孩子就那么重要?他被谁把持着,你就听谁的?”
浸满水的双目越发的红润胆怯,孱弱的身子竟莫名地还有—些忍俊不禁地颤抖。
姜浓收回了手,垂下了头,嗓子都带着随时能被打破的脆弱:“那孩子,总归是我生的,不知他是谁的……刚得知有他,我是喝了药不想要他的,可沈世轩,他绑了我,逼我生……待久了,妾就只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我总不能自此丢了他,不去理会,任由他自生自灭……”
屋内猛然的静谧,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声克制忍耐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就是你所求的?”
姜浓抬头,通红着眸子望向那叫人看不清脸色的人,身子僵直,不敢多动弹—丝—毫。
瞧着是被吓得不轻,连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也怕养不好,姜浓便没给小团儿起大名,一些年岁长的老翁说,孩子的名字要由父亲或父族亲长辈起,如此活得才好,命才硬。
本想着她父亲尚书大人能许个名讳给小团儿,可尚书大人不愿多看一眼小团儿,更别说赐名。
生怕他有碍,她不敢乱来,只想了个小名。
先委屈他叫小团儿。
她想寻个命好的,尊贵无比的人,给小团儿起名……
姜浓由着太医诊治了,吃了些药,躺在床榻上,只觉得痛,许是又想起了小团儿,心中也闷得很。
小团儿小,向来最是粘着她的,孙良娣说她和小郡主母女二人分开不了半个时辰,可她和小团儿却只能母子分离,把小团儿藏起来,交给信任的婆子照顾,她日日想见,也是见不到。
姜浓痛的泪珠子忍不住往下流,染湿了枕的一角。
好久才能安生地睡下。
*
孙良娣的映菡院。
孙良娣小心翼翼地奉上了茶,跪在脚下,只是穿着件浅杏色的薄纱衣,胸脯的一处若隐若现,她满眼期待,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殿下……妾身子养好了。”
“妾想再为芯儿生个弟弟……”
孙良娣伸出手,正是要把手放到男子的腿上。
谁知,本是不动如山的太子周玄绎猛地站起身来。
孙良娣手上的杯盏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溅起了水渍。
孙良娣惊惶失措地伏在地上:“殿下,殿下饶命。”
太子冷峻的面上满是寒意,衣角不沾染一丝尘土,居高临下地看了伏在肮脏带着水渍地上的孙良娣。
眼中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给孤下药!”
孙良娣浑身都在抖动,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殿……殿下,妾知错了,妾遵从皇后娘娘的命令,要,要为殿下孕育子嗣。”
“殿下就可怜可怜妾,妾出身卑微……自来了东宫,谨小慎微,殿下,殿下从未宠幸过妾,妾到底何处做得不好,且还……”
“脏!”
一个字,似从寒烈的冰中刨出,刺得孙良娣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早已经离开的殿下背影。
直到人消失了。
她似失了魂魄般,跌在了地上。
而这边跟随身侧离开的梁公公,则是也叹了一口气。
这孙良娣到底身份卑微,如今能入到太子东宫,被太子宠幸,已然算是大运道了。
如今还是不知足,竟是拿捏了起来。
本今日在太子妃院内,粗鲁动手,太子就是有所不满了,这孙良娣竟还利用起来了小郡主,想方设法地把太子拉到她院内。
还在茶中动了手脚。
太子喜洁。
这位孙良娣到底也不过是个贱籍,在楼里头拿着爷的赏钱过日子。
不是干净之地。
如今,太子心存芥蒂也是应当。
更何况,这孙良娣也不到日子。
他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自知殿下有多厌恶不洁,肮脏之物。
就是临幸妻妾,也是为了子嗣。
太医也是深受其害,道出女子受孕之考究,当是在癸水后十日……
太子到底是不愿受束,但皇后逼迫,几位王爷又个个子嗣昌盛,蠢蠢欲动,皇上也颇为不满……
受了皇后教诲,太子也只会选一个爱洁的,正是日子的来宠幸。
长此以往,就成了东宫后庭的规矩。
到了如今,从未破过规矩。
这孙良娣,到底不是个聪慧的。
生了个郡主,便是算计了起来……
到底是认不清。
若是再这般,也是富贵不长久。
自毁后路。
也是可惜,他还以为这个孙良娣是个聪明,得殿下欢心的……
*
太子又是接连十几日不曾来后院,也不曾叫人伺候。
姜浓也过得安稳。
到底是太子妃院内,没人敢招惹造次。
那个孙良娣也不曾有什么动静。
姜浓因着那日脑袋受了伤,不曾出过什么门,也幸好,姜茹也还是顾念着脸面,姐妹情谊,吃喝药都是没短缺她的,用得几乎都是最好的。伤处没流血,不过是起了个包,除了痛外,涂些药很快就能消下去了。
不过那日的情景,她确是失了脸面,胸前湿了一片,该被人瞧见的不该被人瞧见的,都是看到了。
总归,这几日许多宫女路过她门前,故意靠近了大声讥讽笑话她的人不少。
也是些难听的话。
“成过亲的人就是不同,都是那样了,要是我,是要羞死的。”
“听说她刚生过孩子不久,同孙良娣差不多日子,她怎就抛弃了那样小的孩子,来到了宫中?到底是心肠狠。”
“她来东宫能是干嘛,自然是有利可图,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都是生过孩子了的,竟还妄想这些,殿下最爱洁,怎会宠幸她?到底是痴人说梦,生得再美貌,也耐不住脑子不行。”
“可不就是,她还不如在外头,寻一个有钱的,肯要她的,当个妾,也是能安生度日的。”
……
听了好些话。
她心中也无甚反驳。
如今情景。
是她选的,也是她和小团儿当下最好的路。
这东宫的太子,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依仗。
若是能行,她和小团儿都不会再被姜家所威胁,更不会被人欺负。
就是她成不了,父亲母亲也是许诺了,定会让她出宫,保她性命,父亲母亲虽看重两位姐姐,可到底,她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的性命也是性命。
如今她在宫中的身份就是尚书府四姑娘。
若是让她死在了这东宫中,姜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姜浓想到了那日见到的太子殿下。
听说他今年二十有二。
比她大上五岁。
剑眉入鬓,目若朗星,鼻梁也很是高挑,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星目,带着清冷和寒意,每一步都是从容不迫,身姿挺拔如松,还带着些许的漠不关心的淡然。
他生的,可真好。
为何从前她不曾见过。
倒是可惜。
沈世轩生得好,父母亲也说他可,府内无侍妾婢女,是个正人君子,京都少有的玉面郎君,又是光风霁月有文采好名声,她也是嫁去前见了沈世轩的,也觉得他生得好,才是没有埋怨,甘心嫁给了他。
可如今瞧着,他不如这位太子十分之一。
此人才是真正的光风霁月。
她看得欢喜。
还想多瞧几眼。
可那人清冷的眼睛,总是让她想躲开。
太过冷冽,她总觉得,所谋求的怕是成不了,待到那时她也只得出宫去,另寻出路……
“故意输给孤的?”
姜浓使劲摇头,面颊越发的红,她就说她棋艺是不好的,今日差点就信了昭阳公主的话了。
果然,外祖母是不会骗她的。
好不好,还是要看同谁比。
昭月公主棋艺了得,恐怕也是周围人奉承的……
“我棋艺自幼就不好,祖母从前就说我没有下好棋的本事……”姜浓老实答复,不敢随意糊弄太子。
周玄绎放下手中的黑棋, 眉眼闪过—丝笑意,沙哑的嗓音不急不慌:“孤教你。”
姜浓抬头看着太子殿下,眉眼睁大,她其实……不乐意学,没想学的。
于是,姜浓低着头,安心看着那只大掌搁置黑白棋子,独特清凉的嗓音句句入耳,昏昏欲睡……
周玄绎放下了—枚黑子,就是看到面前娇人儿白皙的面颊忽地往下沉……
他手当即伸过去,捧住那嫩白娇憨的脸颊。
仔细看去,这女子竟是大胆地睡了过去。
许是他的手过于用力,那女子眉眼颤动,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娇媚的眸中多出了—抹惊呼神色,软糯地叫了—声:“殿下,我……妾知错了。”
认错倒是快。
周玄绎揉捏了—番手中的白嫩:“累了?”
面前的女子使劲点头,眸子亮如月牙儿般温顺,还带着些祈求。
周玄绎眸中闪过—抹暗色,起身,直接抱起了那人儿:“累了就去床榻上。”
姜浓抓紧了高大男子的衣襟,眉眼轻轻垂下,面色烧得又多了几抹红色:“殿下……妾想睡了。”
耳边传来了宽阔胸前阵阵的声音:“孤让你睡……”
被某人抱到了宽敞的床榻上,那人当即就贴了上来,把手搂在她腰前,便是再无动作。
许是见姜浓迟迟没睡,周玄绎揉了揉手中纤细的腰:“嗯?不困了?”
姜浓当即闭上了眸子,红润的脸埋在那人的怀中:“妾,妾睡了。”
姜浓不知道的是,暗中,男子幽深清冷的眸子,盯着她的面颊看了好久……
而在另—个凉院内,太子妃捏碎了手中刚被剥好的莲子,渗出了汁液来,面色难看得很。
“姜浓怎么可能和昭月公主交好?昭月公主娇惯,怎能看得上姜浓?”
常嬷嬷满眼担忧地看着太子妃,尽力安慰道:“想来昭月公主也不过是见四姑娘有趣,才玩耍了—番,过了兴致,定是不会再和四姑娘有牵扯。”
其他的丫头也顺势解释道:“或许是姜良娣隐瞒了身份,昭月公主也是被哄骗了才和姜良娣待在—处的,他日昭月公主得知了姜良娣的妾身份,怕是也会离得远远的。”
这些尽力安抚的话,在姜茹这里到底没起什么作用。
“他日我千讨好,万讨好,昭月公主都不为所动,不曾来探望问候我这个嫂嫂,高傲得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竟是去了姜浓的屋内!”
常嬷嬷:“娘娘你莫要动怒,千不好万不好都是四姑娘的不是,你也是要放宽心,早日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夺回太子殿下的心啊!”
姜茹眼中满是凄凉:“自从他宠幸了姜浓,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屋内,更不曾宠幸其他的良娣奉仪,—念之差,我不该,不该把姜浓接到宫中的。”
常嬷嬷脸色也是难看得很,蹲下身子,认真地说道:“太子妃娘娘 ,你是东宫的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的正妻!在东宫除了太子,没有人能越过你!”
“全天下男子都是—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殿下从前不也是?如今不过是—时贪恋,用不了多久,殿下定是像从前—样……待到四姑娘给娘娘生下了子嗣,老奴必会帮娘娘扫清前路的……”
迷迷糊糊间,姜浓才是发觉,腰间和耳畔痒的出奇。
想到了什么,姜浓身子一僵,眸子艰难地睁开。
才是看到自己竟然被一人搂住,全然在那宽大的怀中,动弹不得。
是……
“殿下。”
哑然叫出了声。
男子的动作才稍微停了下来,一双如同墨色的眸子在暗夜中,竟还显得了几分明亮来。
看得姜浓心尖发颤。
见男人没有说话,姜浓却是清醒了好些,手曲了曲,颤着音道:“殿下不是……怎的来了?”
然而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询问,而是手中的动作勒紧,让她的腰越发的热了起来。
他倒是也不嫌热……她却是热的快不行了。
便是故意来折磨她似的。
没等到他的回答,却是听到这个男人开了口。
那嗓音沙哑的似能磨人耳朵般,叫人听的浑浑噩噩的。
“沈世轩,他可厉害?”
这人说话间,手中的动作也不曾停。
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大有威胁之意。
姜浓却是在听到了沈世轩时,怔了怔,越发的清醒了。
沈世轩,太子殿下为何莫名地提及沈世轩?
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罢了。
不过到底是这位太子爷问的,她也是要答应。
姜浓吸了一口热气,试图往床榻内侧那里移,可惜他扣的实在太紧,更是在她动了之后,越发的紧了,姜浓只能忍着浑身的热,开口:“沈世轩,他,我与他不熟。”
她也是没说谎的,她到底是和沈世轩不熟的,那沈世轩从前恐怕得知了他的秘密,不论做何事,都是背对着的,连着写一封信都是不肯在她跟前。
她与沈世轩最熟悉的时候,也不过是得知了真相,与他对峙,他苦苦哀求,同她下跪,之后又算计了她怀孕那次。
那时她才是得知,沈世轩不过是个活在暗处,随时能毒害你一场的小人罢了。
他同好些人一般,注重名声怕是胜过性命。
不惜损害旁人,也要保住自己的颜面。
他费尽心机隐藏自身秘密……可到头来,却是被她毁了。
忠义伯夫人说她毁了沈世轩的确不假。
可是说她刻意害死了沈世轩,她却是不肯认罪的。
明明,她才是毫不知情,被害被诬陷,被人欺辱的小女子。
是沈世轩毁了她才对。
可身为一个女子。
她到底是只能如此……
“不熟?”
那人沙哑的声音缠绕在耳畔,似她若再回答错一个字,他怕是都会掐断她的腰。
姜浓使劲点头,身子尽量放软靠近了些,想让他怜惜些。
“殿下不曾听说吗?沈世轩,他就是伪君子,小人,算不得是个男人……”
她说着,声音放的越发的软糯,更是有几分委屈在其中:“沈世轩,是个已死之人,如何算得上厉害之人,殿下便是想质问妾什么?”
显然,她的回答似并没有让眼前的男人满意,不过好歹是缓和了些,手中的力道也没这样的用力。
姜浓耳畔又是响起了那低沉的声音:“你如今是孤的女人,若是心中再想其他,孤……是要受罚的。”
姜浓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也顾不上其他,使劲点着头。
难不成殿下是以为她心中有沈世轩?
她的心中便是有谁都不会有那个诓她,骗她,欺辱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沈世轩的。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那样……
刚是有了要反驳的念头。
姜浓就是听到了布料被撕裂的刺啦声。
姜浓被惊吓的一跳。
太子,她是太子的良娣。
姜浓从松软的床榻上起了身。
由着青秀搀扶着,换上了衣裳,佩戴了头饰。
收拾妥当了,就是出了门。
一眼就是瞧见在院内正中央候着的梁公公。
这梁公公脸上全是笑。
和蔼的很。
当是有什么喜事,得了什么赏赐。
想到了这里,姜浓就是也赏赐了梁公公。
梁公公也是不拒,笑呵呵地收到了怀里。
跟在姜浓身旁道:“良娣如今可是独一份的恩宠,当是多妥帖殿下才是。”
姜浓怔了怔,望着梁公公:“谢公公提点。”
姜浓今日穿的是一件淡湖色裙衫,头上戴着点翠的簪子,还是今日皇后娘娘赏赐的。
她见了觉得好看。
也不想放在一处落了灰,就让腊月给她佩戴上了。
腊月虽是不会说话,可到底是有本事的,她很会梳发挽发髻,样样都是好看的。
她面上本就是白嫩无瑕,用不着什么白粉掩面。
再加上太子那样爱洁的,他怕是不喜欢这样的。
她也就如此涂了些滋养的膏,就随着梁公公去了。
真是到了玄德殿,姜浓的脚步才是缓了下来。
望见了敞着的门内,坐在桌前高大俊逸身子,清冷淡漠,和昨日似不是一个人一般。
眸子眨了眨。
跟了过去。
那人显然也是看到了她。
仍是坐在桌前不动。
目光落到了她的面上。
姜浓却是低下了头。
“妾,参见殿下。”
周玄绎冷峻的眉眼并未松动:“起身吧。”
姜浓这才站直了身子,看了眼面前一大桌子精致膳食。
腹部也是有些饿了。
她是从太子妃那里回来,就是觉得累,沐浴后就在床榻子那处睡了,一醒来也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
“坐。”
姜浓望了一眼周玄绎,便是想寻地方坐。
可她瞧见的唯有一处能坐的。
就在太子的一侧。
离他很是近。
姜浓想起了那次这位太子爷去了太子妃那里用膳。
两人距离相差甚远。
若是姜茹妄想靠近一些, 他就会眉头紧蹙。
半点容不得人接近。
太子爱洁,是不假。
太子不好女色,据说也是十成十的真。
可昨日……分明和旁人说的不同。
他就是个……
咬了咬唇瓣,姜浓来到了那处坐下。
到底是离得近。
难免磕碰。
他是大度,没往旁边移一下,姜浓却是个体谅人的,往另一处移了些,不会似方才那样稍一动弹就蹭上去的境地。
两人皆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前半程皆无一人说话。
姜浓吃的自是没太子这个壮实的男子多。
喝了一盅滋补的汤和一些鲜甜的虾仁,就是作罢。
用帕子擦着嘴,抬头才是发现梁公公眼睛似抽了一般,使劲朝她瞥,她不是个真傻的,自然是知道梁公公是在提醒她什么要紧事情。
姜浓迟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
他正是吃了一口她尝过的虾仁,清冷的眸子竟是望着她的。
姜浓也是心中一骇,不知这人看了她多久。
见他不紧不慢地移开了眸子,吃了一口炖的软烂香酥肉。
姜浓才是想起了梁公公那提醒的眼神,犹豫的一番,姜浓重新拿起了筷子,看向桌子上还没吃一半的膳食。
寻到了一处离得最近的,她还没试过的烩菜,夹了一筷子,先是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就是又夹了一筷子,侧身快速搁在了他的碗碟前。
身边的男子似有些微愣,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奇怪,那眸子也深的叫人看不清到底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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