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一愣，以为我在说气话。
“小芸，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如果是，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轻易提离婚。你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向领导打包票说会照顾好你，结婚两年就离婚，你让你哥怎么安心？让领导怎么看我？”
他不想离婚，是出于对我哥的承诺，是对领导的保证。
唯独不是舍不得我。
才重生回来的那几天，我怨他恨他。
既然已经骗了我几十年，为什么不能骗我一辈子？
可转念一想。
比起糊涂地活着，我宁愿清醒地痛苦。
顾铮和我结婚只是为了完成对我哥的承诺。
他欠我哥，却不欠我。
眼见顾铮情绪激动，我放下水杯，缓缓开口道。
“我哥舍命相救是因为你们的战友情，绝不是想要挟恩图报。也怪我当时太年轻太懦弱，失去唯一的亲人就把婚姻当作救命稻草，害你被迫和我结婚，失去了追求真爱的机会。”
“现在我终于明白任何人或事都不是救命稻草，只有我能救自己于水火。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艰难困苦，我都要凭自己走过去。”
或许是我太过冷静，顾铮莫名感到有些心慌。
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
他急忙辩解，被我用更大的声音打断。
顾铮在意承诺，在意领导的看法，担心离婚会影响他的前途。
那我就让他安心好了。
“你放心，我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我们离婚就怪你。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依靠和安慰，我哥在天之灵只会谢你。至于部队那边，只要你同意离婚，我会写一封信去向领导说明情况，绝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顾铮烦躁地搓了一把脸。
“我们只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怎么就要离婚了？先不管我升迁的事，就说离婚后你无亲无故又年轻漂亮，要怎么谋生立足，怎么应对那些不怀好意的觊觎？”
我长睫低垂，遮住一片黯然。
原来在顾铮心里，我只是株离开他就没法存活的菟丝子。
但他忘了。
我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大学生。
我勤奋刻苦、认真努力，年年都是专业第一。
如果不是我哥走得太突然，我会顺利保研，毕业后进入某个研究所工作。
我为国家尽绵薄之力，国家为我的余生保驾护航。
想到这儿，我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向那种忙碌而有意义的生活。
这是我的人生规划，不必告诉顾铮。
我们即将离婚，希望以后也再无瓜葛。
“这两年我没怎么花钱，我哥的抚恤金还剩下一大半，够花两三年的了。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总能找到养活自己的门路。”
这番话听起来很不靠谱。
顾铮面色阴沉如水，愈发觉得我在赌气，故意找他不痛快。
“苏芸，你连后路都没找好就敢来提离婚？就算没有你哥的救命之恩，作为军人、作为你的丈夫，我也绝不会同意离婚，放你去外面吃苦受罪！”
我也来了气。
“你对我了解多少？凭什么觉得我离开你顾大营长的庇护就只有吃苦受罪的份儿？”
见说服不了我，顾铮起身在客厅来回踱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正要再说点什么，院子外面响起汽车鸣笛声。
一个小战士跑进来对顾铮耳语几句。
顾铮一脸严肃，一边整理衣着一边嘱咐我。
“部队来了紧急任务我得马上回去。离婚不是嘴皮一碰的事，你在家好好冷静冷静，希望我下次回家又能见到那个贤惠懂事的苏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