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是神,但心永远是鬼心。”萧琅烟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想起自己跟覆山鬼王动两下手就被污染的百分之五十神格肉痛。
那凶煞阵与她的鬼火倒是有点同出一辙,都是消耗鬼力之技,就凭着谁的能量多。她现在确实也耗不起,且这老鬼应该还有后手,力度都比以往大了许多。萧琅烟不得不承认,她……有可能打不过。
覆山鬼王对于萧琅烟这句话笑而不语,毕竟鬼是冷血无情的家伙,他可不认为萧琅烟上天以后还会挂念几个鬼好友来。
萧琅烟此时的重心全在江金泽身上,她曾所呆的万古世界连着冥河和神界的时间流速一致,她才成神不到一周,没想到……江金泽这么快就恢复到下一个阶段了,萧琅烟有些焦躁,对他曾设下什么戏法浑然不知。
“那么……烈鬼王找我什么事呢?”覆山鬼王笑眯眯地看着萧琅烟,皱巴巴的手捋着自己白苍苍的胡子。
“我现在成神了,多少也是个官了,你资助我点,我争取把你全家从上位神明那放出来。你知道鬼不好对付神的,一旦被神技打伤变就是几乎是很难恢复的伤害。”萧琅烟在纸上写下自个儿要多少只鬼来打工。
“也不是无条件帮你,送些鬼来帮我做事,我们玩个游戏,赢了我够多便帮你想法子放人。”她的眼眸明亮,笑着已经将快穿工厂发展出来的服务产业都想好了,她未来可是要做庄家的人,前期不够客人,只有自己上场了。
萧琅烟也知道眼前的覆山鬼王曾是一位忠臣,为君鞠躬尽瘁却落得个诛灭九族的下场,他怨气够大成了恶鬼,得知国君有天道之气护体早美滋滋的投胎去了,君权天赋,神明自然是要保护的,便将覆山的一族九百人从转世中囚来以做要挟。如果要问鬼帝为什么不出手庇护鬼族?其原因是有神鬼妖三方协议在,困住了上位者无法随意出手。
覆山族人的冤魂,不过是小事罢了。覆山鬼王这样忠心于鬼帝白夜,无非期待其于神明谈判,达到目的。
“你这倒是一条新路。”覆山鬼王垂眸,倒是在考虑起来。他没想到这烈鬼王成了众鬼唾弃的神还有这样的用处。
既然前面都被江金泽听着了,两人倒也不避讳他谈了起来。
高挑的少年站了起来,走到亭子旁一摇椅上坐了下来,慵懒地摇着,抓着石柱上的谷子,给一旁的鬼鸦慢慢地撒着。
淡薄的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江金泽半阖着眼,黑幽幽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萧琅烟对江金泽的清闲有些意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和覆山鬼王落下规则条款。
“那些小家伙一定会喜欢你这些人性游戏。他们最喜欢看这种戏码了。”覆山鬼王捋着胡子,幽声道。
他算是冥河中资历久远的鬼王了。鬼界比不得神界,鬼解开执念了便自行净化去投胎了,神明只要不堕落不灭亡都是永存的。可以说是,流水的怨鬼,铁打的神明。
执着了那么久,覆山鬼王对别的都没什么感触了,保持着人的模样,假装着有几分人性的样子,都不过为立个人设好交流罢了。
为了族人的释放,摆在他面前的路以前只有两条,其一求鬼帝,其二求自己。目前出现了第三条新路,盼望着萧琅烟。毕竟第二条他实在是走不通的,鬼帝是永恒的怨念,执着,代表着黑暗层面,也算是天地的宠儿,生前有为帝王,有天道之气韵者有可能成,或为天地煞气集中孕育而生。比如说五大鬼帝之四——深渊饕餮,便是个无法协定和平,永远只知道暴食一切的煞气鬼兽,所以现在被鬼界和天界,妖界达成一致关起来了,因为这家伙连同类都吃得不亦乐乎。
“我也喜欢,连前辈都看好,他们一定会沉浸吧。”萧琅烟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明亮期待道。
覆山鬼王盯着萧琅烟的神情,他因为族人的事与神界信息闭塞,自然不知道萧琅烟在那边的处境如何,如是知道萧琅烟神见神厌,答应这事还要拿捏几分。现下鬼帝白夜对萧琅烟的态度倒没有十分敌对,所以他和萧琅烟合作也没什么。
覆山鬼王一挥手便给了萧琅烟百名无名鬼怪,十名厉鬼,萧琅烟笑得嘴都不合拢了,道,
“大气!大气!还是老头你大气!”
这话才落,就被覆山鬼王吹着胡子瞪了一眼。
“没大没小,小兔崽子!”
谈下合作,萧琅烟准备走,覆山鬼王假意挽留了一下,脸上却笑得像盛开的菊花,立刻小友都称呼上了。
“小友,这么快走啊,留下来再坐坐。”
没想到此话一出口,萧琅烟刚踏出门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连忙笑道,
“既然老友这样盛情邀请,小辈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覆山鬼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而萧琅烟即刻转身跑回了覆山鬼王的假山小木亭中,走到摇椅上的少年身旁,微微弯腰,道,
“阿泽可还记得我?”
江金泽抬眸,见萧琅烟那张白净的鹅蛋脸映入眼帘,她的眸子是圆圆的杏眸,看着跟小狗似的,几根烧焦了弯曲的头发在他跟前摇呀摇。
萧琅烟没想到江金泽会突然伸手的,见少年指节分明的手打上她的头发丝,葱白的手一使劲,她还是人时定觉得头皮上传来细小尖刺的一瞬疼痛,见着江金将她那几根头发扯了下来。
她是又惊讶又吃疼得,她做鬼只要不触及鬼心,都不怕疼许久了。可为什么只是被江金泽扯几根头发,她的触感却如活着一般真实。
“你!”萧琅烟呀了一声,瞪着身下睁眸笑意盈盈看着她的少年。
“姐姐,你之前对我真的很失礼,说不定我还能长大些,到时候你要管我叫爹呢。”
萧琅烟拍了一下江金泽的手,将他指尖的断发抢走了。
知道他在生气她之前大咧咧喊着是他爹的事情,装作十分抱歉的样子,蹙着眉巴巴看着江金泽,“那时我不知当爹是什么滋味呢,好奇想试试。”
江金泽瞧着萧琅烟,眼前的人与他魂牵梦萦的那个身影重叠,他看着萧琅烟的眸色中有了几分打量的意味。
记忆中的少女泪眼朦胧的,肤色因为恐惧变得更加苍白,身形在威胁在威胁下柔弱地颤抖着。
现在身前的女人也会哭,可再没了之前的柔弱感,更像是蛰伏猛兽的伪装。方才她虽哀求着,抬眸时,眼里泛着的泪光更像是宝石发出耀眼光彩,如此桀骜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