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父亲，我的确是在护国寺出了事，但并没有一夜未归，我赶在宵禁之前就进了府。也不知道我一夜未归的消息是从何传出的，造谣者又是安的什么心。”
顾长生这才放心，“你回去了就好，回去了就好。”
他是男子，也看过一些女子失贞的结局，实在是惨不忍睹。
好一点的是被休，但是被休之后的女子又能好哪去呢？
除此之外，女子则要么是自尽，要么青灯古佛度此残生。
顾长生郑重地说：“梦姐儿，我会去查验，到底是谁那么狠毒，竟然拿这种事情造谣！若让我查清，一定不会放过他！”
赵老太太和卢集造的，你能怎么不放过他们呢？
顾如梦说：“如梦那就谢过父亲了！”
顾清风也说：“姐姐，我也会帮父亲查探。”
李氏却道：“清风，你姐姐的事情有你父亲就行了，你还是用心读书才是正经。你二叔家的清荣比你小一岁，都得了秀才功名，你已经下场过一次，明年春闱若还是落榜，你父亲脸上如何挂得住？”
顾清风不甚在意，“大夫人，得不了功名就得不了，也没什么丢人的。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会读书做官，总归有些人要做其他的事情，否则，谁来耕田织布？谁来养鸡贩药呢？”
李氏看着顾长生，显得很是尴尬，“老爷，我，我这也是为清风好。”
顾长生脸色很不好看，厉声斥责顾清风：“你是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自己不长进就罢了，还那么多借口，我看你这些年在书院的书都白读了！”
顾清风明显不服气，但又不能跟父亲对着来，“父亲，我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再蹉跎下去，也是没用的。”
顾长生越发生气，“你是我顾长生的儿子，怎的就不是读书的料了？你曾祖父中过秀才，你祖父也是，我是进士出身，我也不求你多长进，你考个秀才，也就是了！秀才都考不中，你，你，你还能做什么？”
顾清风很是难过，他怎么不能做什么了？
李氏道：“清风，我知道你想着梦姐儿做了侯夫人，侯爷自是将你放在心上，你若有什么求他，他万万不会推辞，所以你凡事都懈怠一些。但你应知道，靠人不如靠自己，本事在你自己的肚子里，别人偷不走，拿不去，那才最可靠。”
顾清风急了，声音抬高，“我没有求侯爷！”
顾长生斥道：“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顾清风丧气地垂着头，喃喃自语：“我从没有求过侯爷什么！”
李氏又看着顾长生，像是对顾清风的话根本不信，或者没必要去相信，“老爷，我也就只说到这里了，再多说两句，我怕清风和我生分啊。”
顾长生恼怒道：“你说的都在理，你若给清楠说这些，他就算听不进，你打也是打的，罚也是罚的！”
意思就是，因为并不是李氏亲生的，李氏说这些虽然是好意，可顾清风未必领情，甚至会怀疑李氏的用心。
并且，李氏也不敢惩治顾清风。
顾清风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父亲！”
顾长生教训道：“你母亲对你和清楠是一模一样的，正因为把你放在心上，才给你说这些。若是真不把你放心上，由着你做什么都行，那叫捧杀！你考不上功名，碍不着她什么，你明白不明白？”
越说越生分了，顾如梦冷眼看着这些，若她不是偷听了赵老太太和卢集的谈话，她也会觉得李氏是个不错的继母。
教育顾长生的发妻留下的儿子，本来就吃力不讨好。
柔和一点，别人说这个继母捧杀前头留下的儿子。
严厉一点，别人说这个继母不心疼前头留下的儿子。
能顶着压力说这一番话，任是谁听着都觉得李氏是为了顾清风好。
曹老夫人却不高兴了，“好了！我的孙儿坐得端行得正，不偷不抢不丢人，不喜欢读书的人这天下又不止他一个，你非要按住他往里面钻干什么？清风，听祖母的话，这次考上就考上，考不上就考不上，不打紧。难道考不上功名还就不活了？把孩子逼成这样，你没听说有些孩子被逼得走绝路？光明磊落活在世上，不欠谁的，不抢谁的，这样并不下贱！”
顾长生无奈道：“母亲，你看你，你都这样说，我还怎么管清风？”
李氏也很尴尬，但是出于孝道，她只是无奈地笑着，不敢顶撞婆母。
曹老夫人怒道：“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敲打我的？嫌我老婆子活得太舒服吗？非要逼着我的乖孙儿？”
顾长生：“母亲！你，你难道就不希望清风好？”
“什么叫不希望清风好？非要考个秀才就是好了吗？清风孝顺、体贴，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你若让他去经商，他也能撑起门楣。这样的孙儿不好吗？”
顾长生：“……”
他简直没法和曹老夫人沟通，深感疲惫无力。
蓦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顾如梦说：“如梦，清风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正因为他是个好孩子，父亲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荒废了。你是他姐姐，你也劝劝他。”
顾如梦淡淡一笑，“父亲，我知道了。”
顾长生没听出顾如梦的言外之音，欣慰地笑道：“总算你还是个懂事的，这就好。”
曹老夫人哼了一声，顾长生笑道：“母亲，你就别管了。”
语气里有几分哀求的意味。
曹老夫人白着儿子，“你若让我的乖孙儿受气，我饶不了你！”
话说到这里，也就不能再继续。
幸好大夫进来了，于是大家都站了出去，让大夫给曹老夫人诊治。
不一会，大夫出来，嘱咐道：“老夫人前段时间亏空得厉害，养了这两个月，好容易养回了两分。以后要注意静养，别让老夫人操心受累，若再经那大起大落，只怕要养好身子是千难万难。老朽这里开个方子，好生调养，慢慢来吧。”
曹老夫人亏空得厉害，那还是因为顾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