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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忱姜映晚的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

江十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朱成不敢再隐瞒,颤颤巍巍的在众人面前,将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识得,自然识得。”“二公子想设计姜姑娘,在今日傍晚让人在碧水阁的卧房中投了催情香丸,只是长公子中途回了府,姜姑娘还恰好撞到了长公子面前,二公子怕事情败露,让属下灭了香,并将剩下的香丸销毁。”赵氏猛地站起身。怒拍桌案、指着朱成,疾言厉色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冤枉二公子!”“姜姑娘是府上的贵人,二公子笑脸相迎还来不及,怎会设计陷害她!”朱成缄口不言。老夫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赵氏话音未落,她“砰”的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够了!”赵氏脸色发白,朝主位看去。前厅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老夫人眼神凌厉冰冷,“季白,把香丸拿来!”季白立即过去,将帕子中的香丸呈上。老夫人仔细看...

主角:裴砚忱姜映晚   更新:2024-11-28 10: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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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砚忱姜映晚的其他类型小说《裴砚忱姜映晚的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由网络作家“江十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朱成不敢再隐瞒,颤颤巍巍的在众人面前,将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识得,自然识得。”“二公子想设计姜姑娘,在今日傍晚让人在碧水阁的卧房中投了催情香丸,只是长公子中途回了府,姜姑娘还恰好撞到了长公子面前,二公子怕事情败露,让属下灭了香,并将剩下的香丸销毁。”赵氏猛地站起身。怒拍桌案、指着朱成,疾言厉色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冤枉二公子!”“姜姑娘是府上的贵人,二公子笑脸相迎还来不及,怎会设计陷害她!”朱成缄口不言。老夫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赵氏话音未落,她“砰”的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够了!”赵氏脸色发白,朝主位看去。前厅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老夫人眼神凌厉冰冷,“季白,把香丸拿来!”季白立即过去,将帕子中的香丸呈上。老夫人仔细看...

《裴砚忱姜映晚的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精彩片段


朱成不敢再隐瞒,颤颤巍巍的在众人面前,将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

“识得,自然识得。”

“二公子想设计姜姑娘,在今日傍晚让人在碧水阁的卧房中投了催情香丸,只是长公子中途回了府,姜姑娘还恰好撞到了长公子面前,二公子怕事情败露,让属下灭了香,并将剩下的香丸销毁。”

赵氏猛地站起身。

怒拍桌案、指着朱成,疾言厉色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冤枉二公子!”

“姜姑娘是府上的贵人,二公子笑脸相迎还来不及,怎会设计陷害她!”

朱成缄口不言。

老夫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赵氏话音未落,她“砰”的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

“够了!”

赵氏脸色发白,朝主位看去。

前厅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老夫人眼神凌厉冰冷,“季白,把香丸拿来!”

季白立即过去,将帕子中的香丸呈上。

老夫人仔细看了眼,随后脸色更沉,一把将香丸扔向了赵氏。

燃烧了一半的香丸骨碌碌滚到赵氏脚边,老夫人震怒:

“铁证如山,你还想如何狡辩!”

“赵氏,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出这种事后销声匿迹的香!”

赵氏手中的帕子快被她搅烂。

睨着地上的香丸,裴淮州亦是喉头发紧。

老夫人瞧见这种熟悉的香,便止不住地想起二十多年的一桩旧事。

连带着,方才八分的怒气,瞬间冲到了十分。

“赵氏,这种下作的手段你用不够是吗?”

“当年你靠着这香设计我儿子,大庭广众之下怀着身孕在裴府门口逼婚,强行让我儿抬你进府,纳你为姨娘。”

“如今又想故技重施?想用这种害人不浅的脏东西陷害晚晚?”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晚晚是整个裴府的恩人,不是你与你儿子利欲熏心往上爬的工具!”

整个前厅死寂的落针可闻。

赵氏脸色惨白。

纤瘦的身躯似摇摇欲坠。

端得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姿态。

明明是害人方,却反倒像老夫人冤枉了她。

裴淮州攥紧手,忐忑地看向老夫人,“祖母……”

“你闭嘴!”老夫人很疼爱孙儿,哪怕是这个被赵氏设计生下的庶子,她虽不待见,但也给足了他世家公子该有的尊荣与体面。

这是第一次,她不念情谊,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怒斥裴淮州。

她目光转向这个年纪轻轻就心术不正的庶子,口吻冰冷,“裴淮州,我没告诉过你,不该做的事别做,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妄想吗?”

“你嘴里应着,背地里却连催情香这种肮脏的手段都敢用!”

“怎么,你是想效仿你生母,用她当初那套手段,用催情香控制晚晚,先毁她清誉,事后再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你?!”

裴淮州苍白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证物证都在,他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若是放在以前,老夫人发这么大火,身为长媳的陈氏,自然会好好劝几句。

但今天,她脸色少有的冷。

面对老夫人的震怒,她一个字没劝。

冷淡的目光瞥见赵氏脚边那颗催情香丸时,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怒色与怨恨。

老夫人多看她们一眼,心底的怒气就更重一分。

尤其想到她们为了一己私欲,连裴家的恩人都敢动。

若是今日不是晚晚那姑娘反应灵敏,若是今日不是裴砚忱恰巧提前回了府,她都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场面。

也不敢想象,将姜家这姑娘从狼窝里救出来后,又将她推入了怎么样的虎穴。

他们裴家,又如何对得起姜家。

老夫人强行压下怒火,不再理会痛哭忏悔的赵氏。

当场便下了命令——

赵氏自明日起离府入寺庙祈福,永远不得再回府。

而裴淮州,只保留有名无实的庶子身份,裴家的一切尊荣,今后都与他无关。

他看似是裴家人,却再也不是裴家人。

处理完赵氏与裴淮州,裴砚忱并未多待,很快便起身准备回卧房。

见他要走,老夫人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声线中裹着疲惫,对他说:

“晚晚在裴府出事,是我们照顾不周,砚忱,你多陪陪晚晚,别让那孩子再受了委屈。”

裴砚忱没拒绝,“孙儿明白,祖母放心。”

外面夜色已越来越重。

八角琉璃灯被夜风吹得摇曳。

连带着映在地上的影子也影影绰绰。

裴砚忱走到廊下,正要推门进去,季弘自后面走来,恭声禀报:

“大人,碧水阁中的催情香气味已经散尽,属下让人仔细排查了碧水阁的院子,已无任何不妥。”

裴砚忱“嗯”了声。

抬步进了卧房。

姜映晚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休息,精神也好了不少。

见他回来,她福身行礼,“裴大人。”

裴砚忱看了眼她身上新换的衣裙,问:

“感觉好些了吗?”

姜映晚弯唇点头,“已无大碍,今日多谢裴大人及时相救。”

裴砚忱道,“这是该做的。”

这次不等姜映晚提,他就主动说:

“碧水阁中的催情香已经散去,院中的丫鬟仆人也全部换了一批,裴淮州也已离了府,今日这种情况,以后再不会出现,姑娘且安心休养。”

“另外,翠竹苑中整日都有侍从守着,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来翠竹苑就好,如果我不在,就找季白他们,他们会为你处理好所有的事。”

姜映晚应下。

很快,她和裴砚忱告辞,带着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的紫烟回了碧水阁。

这次碧阁中的丫鬟仆人全是从老夫人的紫藤院中拨过来的。

都是裴府中一等一的老人。

做事麻利不说,行事更是稳重周全。

姜映晚回来时,卧房中的窗子刚被合上。

她一进门,新来的嬷嬷就立刻奉上了安神茶,温声说:

“姑娘今日受惊了,这是老奴亲自看着人煮的安神茶,有静心安神之效,时候不早,姑娘喝了便早些睡吧。”

“老奴一直在院中守着,您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老奴。”

“哦,还有。”她又想到一事,接着道:“这庭院中,老奴与其他佣人都仔细排查过了,没了任何催情香,姑娘尽管放宽心。”

姜映晚接了茶,喝了一口。

神色温和,“多谢嬷嬷。”



接下来的两天,每日巳时左右,裴砚忱下朝回府时,都会将张狄一并带来府中,为姜映晚施针。

施针的那半个时辰,他也不走。

亲自在碧水阁陪着。

直到施针结束,他再让人送张狄离开。

如此三次过后,姜映晚体内的药性彻底除尽。

赵氏弄出来的这药副作用强,姜映晚经过这一遭,精神萎靡,像大病了一场。

在彻底解了药性后,她将自己关在碧水阁中休养了整整两天,精神才恢复如初。

解完药性的第三天,老夫人让方嬷嬷来了碧水阁,说过几句话后,姜映晚一同随着方嬷嬷去了紫藤院。

一进厅门,老夫人就看着她问:

“晚晚,身体如何了?”

姜映晚福身对老夫人行礼,弯唇说,“已经大好了,劳祖母挂念。”

音落抬眸,她余光瞥见左侧檀木椅上坐着的清贵身影,这才发现裴砚忱也在。

老夫人对她招手,喊她上前。

亲昵地拍了拍她手背,连着嘱咐了好多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最后话音一转,第一次对她提了姜、裴两家旧事的渊源。

“晚晚,有件事,祖母一直没跟你说,今日,祖母想着跟你和砚忱都说说。”

姜映晚面色不变,心里却没来由地“咯噔”一声。

“祖母请说。”

老夫人看了眼神色依旧的自家孙儿,再次看向姜映晚时,神色更为怜爱,脸上慈爱的笑容也更深。

“你与砚忱,有婚约在身,先前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互不熟悉的情况下心生抵触。”

“祖母瞧着,你们两个近来相处的还不错,等你们再接触一段时间,祖母就让人择个良辰吉日,给你们置办大婚。”


“只是在想,对于—个时刻想着逃离并撇清关系的人,要不要放手。”

段逾白下意识想说,“既然无法放手,那就用些手段将人留下不就得了”。

可话音还没说出来,他冷不丁反应过来,裴砚忱这话中指的是谁。

段逾白这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嘴边。

硬是半个音节没敢吐出来。

他压着眼底的惊骇,倏地朝着好友看去。

心头只剩下—句:

合着裴、姜两家并不是和平退婚?

是因为人家那姑娘不愿意嫁?

段逾白震惊地睁大眼,来来回回在心底消化了好—会儿才将这个消息掉。

待回过神,他若无其事地咳了声,想到人家那姑娘已经在和容家议亲,两人还是青梅竹马自小相识。

段逾白咽下方才那句话,转而不着痕迹地说:

“强扭的瓜不甜,放手也未尝不可。”

……

收拾完林中狼藉,—行人原路返回回京。

在距离京城百余里时,因暴雨过大不得已在途中停下休整。

季白等人在附近找了间酒肆暂时落脚。

这附近有座古寺,远近闻名,求符抽签无不应验,许多人慕名而来,特求寺中大师答疑解惑。

酒肆的管事见裴砚忱—行人衣着不凡,以为他们也是像其他人那样特意为古寺而来,进来送酒菜的时候,热心地给他们指了古寺的位置。

季白在选雅间的时候,特意选了—个最好的雅间,管事的边摆酒菜,边指着窗外暴雨磅礴中能看到半个庙宇影子的古寺对他们说:

“几位大人,咱们这家酒肆,不仅距离金枞寺最近,视野也最好,在咱们酒楼中,就能看到金枞寺的影子。”

“只不过今日不巧,正逢大雨,几位大人若是想去金枞寺,得等雨停了。”

段逾白好奇:“金枞寺?”

管事的点头,热心地让他看窗外屹立于暴雨烟色中隐约能看见半个庄严宝殿的寺庙。

“就在那儿,大人。”

“咱们这金枞寺,在附近—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是烧香拜佛求平安符的好地方,更是男男女女求姻缘的好去处。那寺中后院有—数百年的古树,上面挂满了各种姻缘红带,都说凡是在姻缘树上结下红带的男女,都能结同心白头偕老。”

段逾白笑着看向窗外烟雨中的古寺轮廓,眼底好奇意味越发重,“这么灵?”

管事的已经将酒菜摆好,听到这话,他笑意敦厚:

“鬼神之说,信则灵。”

说罢,他准备离去,“菜上齐了,几位大人休息,小的先去忙。”

他走后,段逾白被这金枞寺勾起几分兴趣,但与此同时,越想这个名字觉得越发熟悉。

直到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曾经在哪儿听过这个寺庙。

“我就说这金枞寺怎么越听越熟悉,就前段时间喝酒的时候,裴逸风说的那个要来问姻缘的古寺,可不就是这个么。”

“当时那家伙嘴里还嚷嚷着说要来金枞寺好好算算他命中有多少房美妾。”

段逾白跟天天嚷着要来寺庙中算姻缘的裴逸风不—样,他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而且家世出众无烦恼,朝中官场顺遂无优,整日懒洋洋吊儿郎当的,过的别提多滋润,虽说对这金枞寺着实好奇,但因没什么想求的,也没什么需要解惑的,也就仅是好奇而已。

没多久,将这话抛之脑后。

外面暴雨不见停,今日无法启程,用过膳,裴砚忱和段逾白便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季弘正等着裴砚忱下一步指令。

却见他直接起身,带着两份奏折往外走。

音质沉冽冷肃,“入宫。”

季弘懵了一瞬。

随即快速跟上去。

边跟着往外走,边回头仓促看了眼静静躺在书案上的卷宗和密信。

虽有满腔疑问,但他一句没敢问。

……

今日宫中很热闹。

殿试揭榜,早朝过后,今年殿选的前三名入宫觐见。

去太和殿的路上,段逾白摇着折扇凑到裴砚忱身旁,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起那位即将入仕的殿试魁首状元郎。

“今年的状元,听说了么?才华出众,连中三元,又丰神俊朗,在京城掀起了不少的浪花。但最让人啧叹的,还是他的身世。”

段逾白如数家珍般将这几日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对裴砚忱说着:

“大常寺卿容家,你应该有印象吧?”

“听说这位新科状元是容家多年前失散的公子,流落在外十多年。”

“还是在入京殿选的时候,凭着信物偶然与容家相认。”

“这位容公子不仅满腹经纶、才识过人,一举夺得状元之位,还成功与生父认了亲,入了容家的祠堂,一夜之间名声大噪,在京城中可谓是风头无两。”

说话间,两人来到太和殿外。

今年殿选的前三名早已候在殿门外,等待帝王召见。

段逾白看向最中央那位阳煦山立的年轻男子,用手肘碰了碰裴砚忱。

对他示意,“呶,最中间这位,便是今年的状元郎。”

裴砚忱眉目间有些漫不经心。

听着段逾白这一长串的话也只是随意抬了抬眼皮,不经意地往那边扫了眼。

可就在下一刻,

当他看清那边那位状元郎的面容时,视线却沉沉顿住。

裴砚忱眉头刹那间拧起,眼底暗色涌动,掩于墨色锦袖中的指骨无意识收拢两分,微眯了眯眼,问段逾白:

“你方才说,这位新科状元,叫什么?”

段逾白不明所以,摇着扇子说:“姓容,容时箐。”

裴砚忱漆眸发沉。

段逾白神经粗大,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容时箐那边。

并未注意到裴砚忱转瞬间的气息变化。

“你方才说,这位容公子是刚认亲容家?”

段逾白点头,“据说流落在外十多年。”

裴砚忱问话一针见血:“那他回京城之前,是在哪里?”

段逾白想了想,才想起来那个地名。

“好像是……邺城?”

“唉对了,”他忽而想到什么,转过头来看裴砚忱,“听说跟你们裴家有婚约的那位姜姑娘,好像也是邺城来的吧?”

段逾白扇骨一转,遥遥往容时箐那边一指,随口一提,“这位容公子也在邺城长大,说不准他们还认识呢——哎?你去哪儿?”

他话没说完,裴砚忱便拂袖离开。

段逾白往在殿外等候召见的容时箐那边看了眼,脚步没停,紧跟着裴砚忱追了过去。

太和殿外,容时箐回头往右前方看,正好看见裴砚忱和段逾白一前一后往长廊另一侧走去。

旁侧的探花郎瞥见容时箐的视线,跟着往那边看了两眼,压低声音,悄悄说:

“那位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也是陛下最器重的权臣,统揽朝堂大半权势,不仅出身显赫,手段魄力更是凌厉狠决,在朝中与京城中的威望地位极高。”

探花郎出身世家后辈,自小长在京城,对裴家这样的贵胄世家了解不少。

他想到什么,又以一种打趣的口吻补充了一句:

“不过也不必担心,虽然裴大人性情冷漠不好相处,但就我们这样的小官小吏,估计也是没机会与首辅大人常常接触的。”

午时末,裴砚忱回到府邸。

路过书房,去卧房换常服时,他脚步没停,对季弘吩咐了句:

“去碧水阁,请姜姑娘来一趟。”

“是,大人。”

一刻钟后。

季弘从碧水阁回来。

又过了半刻钟,姜映晚带着紫烟过来。

在经过平时与裴砚忱见面时常选的凉亭时,她脚步微顿,还未完全停下,特意守在凉亭旁边的季白就对着姜映晚恭敬说:

“姜姑娘,大人在书房等您。”

姜映晚微微颔首,“多谢。”

来到书房外,站在外面的季弘第一时间殷勤地打开了门,“姜姑娘,大人已在里面等您。”

姜映晚道谢后进去。

刚踏进门,紫烟正要跟进来,却在下一刻被季弘伸手客气地拦住。

“紫烟姑娘,书房中重要的文书太多,你跟我一起在外面等着吧。”

紫烟停下脚步,往前看了眼自家主子,随后跟季弘一起,乖乖等在了外面。

“裴大人。”姜映晚朝书桌走去,站定后对着他福了福身行礼。

裴砚忱放下手中的文牍,掀眸朝她看过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

“姑娘不必客气。”

说话间,他将季弘带来的卷宗与信件往姜映晚的方向递去,未有任何铺垫,直接道:

“今日请姑娘过来,是因为姜伯父之案已有进展。”

姜映晚眼睫重重颤了下。

她接过他递来的卷宗和信。

在她翻看的时候,裴砚忱说:

“上次那名流寇的身份已经查清,是大皇子的人。”

姜映晚翻阅卷宗的指尖一顿。

胸腔中有什么东西炸开。

她抬头,看向裴砚忱,险些压不住语气中的急迫。

“所以,我父母当年,并非是死于南江流寇的意外,只是……”

姜映晚眼底闪过痛色,她蜷紧指尖,才道出下半句:“——皇子夺嫡的牺牲品?”

裴砚忱唇角抿起,“是。”

他说:“三年前,皇子夺嫡,大皇子虽无帝王之德,但他是先帝嫡子,朝中不少旧臣主张立嫡为储,大皇子同样又有夺位的野心。”

“皇商的身份,最易牵扯进皇子间的党派之争,拥护大皇子的群臣中有人提议拉拢你父亲添势。”

“但因姜伯父不愿掺和皇子之争,拒绝了大皇子的提议,为了不让皇商势力在后期成为当今天子的助力,大皇子利用南江水患,让杀手混进了流寇中。”

“那年南江的水患严重,密杀这种事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大理寺的卷宗记案中,最后只记录了流寇动乱、不幸遇难。”

姜映晚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指尖冷到发冰。

她呼吸紧紧绷着,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在得知父母之死并非偶然而是或有隐情时,姜映晚做梦都想为父母讨个公道,不让父母枉死。

可事实却是姜家变故是皇子夺嫡的牺牲品,是登基之路上、夺嫡之战中无数尸山血海中的一缕枉死的幽魂。

大皇子落败,他的势力早已尽数被铲除,这个公道,还如何讨?

裴砚忱后来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姜映晚浑浑噩噩,并未听清。

京城多雨,天色还未暗下来,瓢泼大雨便骤然而至。

姜映晚独自在窗前待了许久。

哪怕紫烟中途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也挡不住冰冷潮湿的水汽无情地往骨头血肉中钻,半夜刚至,姜映晚就起了热。

紫烟慌得不行,立刻喊来外面的婆子,让她们去请大夫。

林嬷嬷匆忙进屋看了眼。

裴府虽常年备着府医,但这几日不凑巧,府内郎中家中有亲事,过两日才能回来。

而现在又恰值半夜子时,出府找大夫的话,她一个后院嬷嬷,先不说能否轻易出府,就算能出府,这种时辰也不好快速找来大夫。

正在犹豫此时要不要惊动老夫人时,林嬷嬷忽然想到前些时日拜见裴大人时,他交代的那句——

日后碧水阁中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向翠竹苑禀报。

林嬷嬷眼睛一亮。

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连忙差人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翠竹苑。

一刻钟不到。

由季弘掌着灯,裴砚忱亲自来了碧水阁。

等在阁院门口的林嬷嬷见琉璃盏的光亮由远而近,还以为来的是过来通传的小厮,正要迎上去,却见来人一身冷白锦袍,眉眼漆邃冷恹,大步往这边而来。


段逾白看不出裴砚忱此刻在想什么,但当他回头,再次往芙蕖池看去时,姜映晚已经从池边离开。

只剩裴淮州。

他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

看向芙蕖池旁裴淮州的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裴淮州的生母赵氏当初是母凭子贵,借着腹中的孩子,硬生生在裴泽晟与正妻陈氏感情最好的时候强行进了府。

裴泽晟与主母陈氏既是世家联姻,又是双方两情相悦。

这种情况下,赵氏能使计怀了裴泽晟的孩子,还能以姨娘的身份被抬进府中,就可见她的城府。

她一辈子不得夫君宠爱,哪怕成功进了裴府也不被裴老夫人认可,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让她们母子往上爬的跳板,赵氏怎么可能会放过。

偏房院中。

裴淮州一进来,就见他母亲在调香。

见到他人,赵氏放下手中的香料,抬头看向他,问:

“有些进展了吗?”

裴淮州在一旁坐下,脸色有些阴沉。

“还没有。”

赵氏皱眉。

裴淮州解释:“近来朝堂应该是事情不多,裴砚忱除了上朝,基本不怎么离府,在他眼皮子底下,儿子暂时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这么多日过去,他自己也有些等不及了。

既然催情香无法用,他原想着再去姜映晚面前示示好,说不准时间长了能让她对他有几分不一样的感情。

可她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警惕。

他前几日在她称病的时候就去了那么一次碧水阁,回来就被老夫人训了,说他不知礼数,擅闯女子阁院。

姜映晚这几天又是很少出碧水阁,可这次,他却是不敢再往碧水阁跑了。

在事情没成之前,他若是先惹了老夫人厌烦,会更加麻烦。

赵氏脸色也有些沉,她将香料推到一边,语气不是很好。

“这几日我去老夫人那边请安,老夫人话中明里暗里都是对为娘的敲打,说让你少去招惹姜姑娘,很明显,老夫人这是已有不满。”

“这几天,若是裴砚忱还是常在府中,就只能先等等再说。”

裴淮州瞥向那些被推到一旁的香料,“母亲在配什么香?”

赵氏没细说,只道:“都是你日后能用到的香,当然,要在催情香得手之后,这些香才有用武之地。”

姜家那姑娘看着乖,但到底接触得少,谁也不知真正的性子如何。

等用催情香生米煮成了熟饭,若是那姑娘不好掌控,她总得提前做些打算。

这香料,便是她的对策。

她研究了一辈子的香,曾经能靠着这些香锦衣玉食、成功进入裴府,将来自然也能靠着这香料,让那姑娘乖乖听话。

这天过后,府中暂时相安无事下来。

裴淮州收敛了很多,不再往姜映晚面前跑。

赵氏也如从前一样,在这后宅中敛去存在感。

而姜映晚则是一边等裴砚忱那边的结果,一边在碧水阁看那些从邺城带来的账本。

裴砚忱除了上朝,便是在翠竹苑处理公务。

行踪再固定不过。

直到六七天过去。

苦等多日的裴淮州终于等来了一个裴砚忱出府离京的机会。

这天午后,周靳快步跑进世安院。

对着前厅中的裴淮州说:

“公子,属下打听到,明日一早长公子就要离府,为期至少三天。”

裴淮州看过来,“消息属实?”

周靳点头,“属实。”

裴淮州扫过放催情香的地方,眼底深暗泛沉,“这两日多注意碧水阁的动静。”

周靳应声,“是,公子。”

……

为了不引人怀疑,也为了在事后彻底撇清自己的干系,裴淮州在裴砚忱离府后的第二天傍晚,趁着姜映晚去紫藤院和老夫人说话的间隙,着人混进碧水阁,将这枚催情香丸放在了焚着的香炉中。

在拿到这枚催情香丸的时候,裴淮州就在想该如何使用它,才能既达到目的,又能将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来,不惹老夫人震怒。

若是他将香丸用在自己的院中,再派人用借口将姜映晚喊来,虽也能达到目的,但事后暴露的风险也是百分百。

她在他的院子里中药、又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但凡是个人都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但若是——

她在她自己院中跑出来,主动撞入他怀中纠缠他,届时再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老夫人再怎么不愿让姜映晚嫁她,失了身没了名誉,她也只能嫁他。

姜映晚从紫藤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

她在紫藤院陪着老夫人喝了茶又用了晚膳,正想去梨花雕木软椅上坐一会儿,

岂料刚走到香炉附近,就觉得一股甜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姜映晚眉头蹙紧,下意识停步看向了玲珑香炉上袅袅升起的淡淡烟雾。

最开始吸进鼻中的那缕烟雾,刹那间便顺着呼吸钻进了五脏肺腑。

庭院中紫烟端着茶盏过来,正要进门,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自家小姐问她:

“香炉中焚的什么香?”

紫烟不解,看了眼那与寻常并无二致的淡淡烟雾,回道:“就是平常用的香,小姐,这香有问题吗?”

姜映晚呼吸不自觉屏住。

然而最开始吸入体内的那缕甜腻的香气,仿佛在体内点燃了一把火。

由内到外渐渐升起一股来历不明的燥热。

再看向炉中烧得正旺的香,她瞬间猜到了什么。

来不及解释,第一时间迅速转身,来到门口,拉着紫烟就往外走。

紫烟一头雾水。

端着的茶盏“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碎片迸溅,四分五裂。

她顾不上地上的狼藉,见姜映晚脸色不对,本能地跟着姜映晚往外走,“小姐,怎么了?”

话问出口,她又想到方才姜映晚问她的那句话,紫烟反应得很快,福灵心至猜到了什么:

“是香有问题吗?”

可是这是裴府,谁能在守卫森严的裴府动手脚?

那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也是姜映晚在想的问题。

只是很快,那香的药性就剧烈起来。

最开始的那缕若有似无挠痒般的燥热,短短片刻,便急剧到难以压制。

就像有千万只密密麻麻的蚁虫在啃咬,体内那股骤然翻腾的热浪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姜映晚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好在紫烟眼疾手快扶住她。

“小姐!”

姜映晚呼吸又急又快,纤细的指尖被她狠狠掐在掌心,试图以疼痛来保持清醒。

不知是方才香炉中的香雾残留的药效,还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哪怕跑出了房间,在院子里依旧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

体内的异样越来越强。

她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这香是何人所下,只撑着最后的意识,催促紫烟迅速扶她去老夫人的紫藤院,并派人将这边的情况提前通知老夫人一声。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身在裴府,紫烟也是慌得厉害。

尤其当她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温度几乎烫手时,她急的快要哭出来。

姜映晚强撑着最后的力气与清醒,带着紫烟往碧水阁外面跑去。

她走得跌跌撞撞。

但片刻不敢停下。

这香的药性诡异,她难以想象她下一秒会在这种药性的掌控下做出什么事。

只能不断往外跑,不断往紫藤院的方向跑。

天色彻底黑下来。

府邸中廊檐下悬挂着的琉璃盏灯接连亮起,驱散了部分昏暗。

从姜映晚回碧水阁,裴淮州就一直藏身在碧水阁附近,这会儿见她慌乱地往外跑,他缓缓从廊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黝黑诡谲的暗眸紧锁着青石路上那抹仓促往外跑的纤细踉跄身影,不慌不忙地朝她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余光却瞥见远处走来的一抹墨色身影,他脚步骤然停住。

不可置信地朝那边看去。

视线中,身形挺拔冷硬、周身气息疏离淡漠的人不是裴砚忱还能是谁。

裴淮州眼底卷起惊天骇浪。

手掌顷刻间攥紧,冷眼朝着身旁的侍从周靳看去。

周靳也是同样意外。

他明明多次确认过,裴砚忱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谁能想到,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了裴府。

裴淮州气息沉冷得厉害。

眼底怒色与慌乱交织。

但现在,不是他问罪周靳的时候。

裴砚忱突然回府,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尤其催情香丸已下,姜映晚也中了药,若是被人查出来……

裴淮州下颌紧紧绷着。

慌乱之下,强行稳住心神,第一时间吩咐周靳:

“快去!立刻让人去把碧水阁中的催情香处理掉!”

而侧前方,姜映晚已经快走到垂花门。

垂花门附近的灯盏没那么多,只有零星几个装饰用的棱角灯。

浅淡的光晕,虽能勉强看清路,但不足以看清人脸上的神色。

姜映晚体内的药性几乎快要发挥到极致,头晕目眩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说,全身也绵软得厉害。

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随时可能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

她唇瓣被她咬的出血,指尖也深陷肉中,眼前的视线晕眩中透着水汽,一双湿漉漉的清眸被催情香的药性逼得泛红。

紫烟努力扶着姜映晚。

边搀扶着她往前,边仓惶地回头往后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草木皆兵,刚刚她好像,在身后听到了很沉重的脚步声。

从碧水阁离开没多大会儿,派去通知老夫人的小丫鬟已经跑到了紫藤院。

很快,整个裴府后院混乱起来。

姜映晚似乎听到了很多杂乱的声音从紫藤院的方向传来。

但她实在没了力气,在走到青石路尽头时,身子绵软跌倒之际,一个不留神直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清冽又有些熟悉的气息顷刻间钻入鼻间。

姜映晚全身烫得像要烧起来。

最后一丝残存的本能告诉她要迅速从这人怀里出来,但那如烈火般的药效却让她做不出动作。

紫烟乍然见到在此时出现的裴砚忱,狠狠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扶着自家小姐往后退两步,但还没用上力,就见素来淡漠疏离的裴大人,主动搂住了她们小姐的腰。

紫烟惊得眼睛睁圆。

正要开口,却见裴砚忱低头看向他怀里的姜映晚,修长冷白的手覆上了她额头。

“怎么回事?”


许是越想知道什么,反而越是事与愿违。

这一整晚,裴砚忱梦中的画面始终断断续续。

有他曾经在梦中见到过的。

也有他没见过的。

然而更多的,是锦帐床榻上的交颈缠绵。

卯时一刻,天还未亮,裴砚忱就醒了过来。

随着他睁眼,梦中那女子的面容,又迅速变得朦胧模糊。

他烦躁地皱紧眉,将胸膛那股躁乱的情绪压下去,起身去了净室。

两刻钟后。

男人沉着眸来到书房。

强行压下那些躁动的情绪,拿出文书摊开,试图以公务让心绪平静下来。

辰时一刻,季弘从府外回来。

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去敲卧房的门,想将信交给裴砚忱。

却不曾想,裴砚忱已经身在书房。

见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季弘没多待,将信放下,便退去了外面。

裴砚忱一个人待在书房中,将所有的密信与文书看完,时辰已经快到午时。

自从今早一醒,脑中的几根筋就‘突突’跳动着疼。

几个时辰过去,疼痛还是依旧。

半分没有缓解的迹象。

他将最后一封信回复完放在一旁。

靠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

本只是想放空思绪、缓解几分燥意,可没想到,一闭眼,那些梦魇般缠绕的画面再次涌了上来。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先前梦到的,基本都是未曾梦见的画面。

而这次,看到的却全都是之前见过的场景。

在今日这场梦中,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过客。

走马观花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些梦境的始末。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场景中,那女子的脸始终是看不清的。

直到画面停止在‘她’撕毁婚书、趁着他受命外出逃出别院与人私奔的那一幕。

漆黑的深夜中,借着冲天的火光,在‘她’和‘她’的心上人携手往前逃跑时,裴砚忱终于在她仓皇回头时,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更是每天深夜,在他梦境中与他抵死缠绵的脸。

裴砚忱逼迫着自己醒来。

想在记忆最深的这一刻,从梦中挣脱出来,并在现实中清晰记住这张脸。

翠竹苑外。

姜映晚将誊抄好的底单交给季弘,让他转交给裴砚忱。

季弘看了眼,有些为难。

他没有接,歉意地对着姜映晚说:

“抱歉姜姑娘,您亲自将底单交给大人吧。”

“大人这会儿正好在府中。”

说话间,他带她去书房。

书房的门并未关,半扇屏风遮住了书桌那边的视线,季弘在门外停步,示意姜映晚直接进去即可。

“姜姑娘,请。”

姜映晚唇角微抿,颔首踏进房门。

她越过屏风,朝着书桌看去。

裴砚忱闭着眼半靠着椅背,似在休息。

她没想吵醒他,放轻动作,将誊抄的底单放下,就想先行离去。

只是裴砚忱的书桌看着虽大,但上面放满了案牍与文书,还有不少没有来得及装进去的信件。

姜映晚粗略扫了一眼。

只有他附近的书桌内侧,有一小块空的地方。

她捏着底单,将脚步放到最轻,绕过宽大书桌的一角,探过身将底单放在了桌上。

正要直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原本紧紧闭着眼睛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

冰冷的掌在她收回手臂之前,迅速扣住了她腕骨上。

他用的力太大。

这么猝不及防之下,姜映晚直接被他拽得半趴在了桌案上。

她压住嗓中的惊呼,错愕地朝他看去。

“裴……”

只是在看清他此刻眼神的那一刻,嗓音骤然止住。

他神色少有的冰冷,看向她的视线,是半分不加掩饰的侵略和压迫。

姜映晚所有动作怔住。

目光接触的那一刻,她心头陡然升起前所未有的迫切逃离的念头。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但被这双漆黑冷沉的眸子盯着,她脊背迅速泛出一层寒意。

姜映晚本能地挣扎手腕。

想从他掌中挣脱。

“裴大人?”

裴砚忱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

眼底神色几经变幻。

她此时脸上的惧怕,与火光之中,梦中的她惊惶逃跑的一幕毫无征兆地重合。

醒来的前一刻,深深印在脑海中的那张面容,与现在他眼前的这张一模一样。

裴砚忱有一瞬间没分清梦里梦外。

睁开眼看到她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死死拽住了她手腕,将人扣在身边,不让她再跑。

直到她轻颤着声,开口喊他。

他才清醒几分。

裴砚忱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画面与胸腔深处叫嚣的阴暗情愫。

视线下移,看向被他用力攥在掌中的细腕。

他手上卸下力,寸寸松开她。

她受惊般,他还未完全放开,她就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

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裴砚忱指骨有片刻的僵住。

他眼睫垂了下。

指掌无声收紧,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用力攥在手心。

再次抬起眼皮时,他眼底的神色已经敛尽。

重新恢复为平时的冷静与平和。

嗓音低缓,黑眸注视着她。

第一时间道歉。

“抱歉,方才意识未完全清醒,有没有弄疼你?”

他刚才的眼神,让姜映晚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将手腕掩在长袖中,红唇抿起,覆着乌睫,轻轻摇头。

“……没有。”

姜映晚急于想离开,未说别的,对他指了指桌案上的底单,解释自己来他书房的原因。

“底单誊抄好了,本想着交给季弘,可他好像有事。”

裴砚忱低“嗯”了声。

揉了揉额角站起身。

轻声说,“我知道了,明日会有人去邺城,待姜家旁系那边的事处理完,我再让人去碧水阁告诉你。”

姜映晚道谢,“多谢裴大人。”

因方才的意外,两人间离得有些近。

现下他一站起身,那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更为明显。

她没再继续待在这里,很快提了离开。

“那……裴大人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裴砚忱没拦她。

姜映晚转过身后,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被他箍得发疼的手腕,很快离开了翠竹苑。

裴砚忱停在原地。

冷眸微眯,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看似面不改色,但离开时急迫出去的步伐,暴露出了她迫切逃离的念头。

这一幕,在现实中是第一次发生。

可在那个梦中,前前后后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直到她身形在廊下消失,裴砚忱才垂下眼,任由那些雾气褪去、潮水般的清晰画面,涌入脑海。

梦中的场景清晰到,给他一种,那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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