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竹林中,地面上厚厚的一层雾气在流淌着。
前方隐隐传来唢呐和锣鼓声,不知是有人在办喜事还是丧事。
只是选在大半夜,也太奇怪了吧?
回头望去,是一片幽暗而深邃的黑色,本能的想让人逃离。
周乾龙只好朝着前方点点亮光慢慢的往前走,同时警惕的注意着四周,身边只有落叶和呼呼的风声。
亮光越来越近了,原来是一群人举着火把,还抬着一顶鲜红的大轿,一摇一晃的前进。
只是这些人脸色十分苍白,眼神也异常的空洞,动作更是僵硬死板!
难道是……
这场景在哪里见过的!
周乾龙隐隐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决定先一步避开这些人。
然而这一大队人马就像是锁定了他一样,不管他怎么腾挪,他们前进的方向始终朝着自己!
越来越近了,铜锣声也越发的刺耳,仿佛要炸开周乾龙的耳膜。
终于,这些人停了下来,那顶红色轿子静悄悄地停在了周乾龙面前。
红布被一把掀开,冒出一个大婶,“咣!”地敲响了手上的铜锣!
“住宿要不?900!”
周乾龙有些莫名其妙,“不要!我有住的地方了!”
“咣!”
“住宿要不?800!”
“咣!咣!咣!咣!”
大婶却来劲了,一个劲的敲着锣。
“住手!”
……
周乾龙腾的从床上坐起来。
拉开宾馆的窗帘一看,天色还泛青,而锣鼓队已经在宾馆门口大张旗鼓的敲起来了。
周乾龙揉着生疼的太阳穴,拿出手机一看,才六点半。
好家伙,都敲到我梦里去了!
“……你终于醒了,楼下已经敲了半个小时,你居然能睡着,也是不容易!”
对面床的史书杰穿着睡衣,坐在床边。
大别野宾馆提供给他们的是标准双人间,六个人正好三组,周乾龙和史书杰一个房间,李健和刘子才一个房间,胡乐乐和萧思淇一个房间。
“下面是什么情况?”周乾龙问道。
“我刚才下去问了,六点钟的时候来了个锣鼓队和一个道士,非要在宾馆讨个彩头,”史书杰耸耸肩,“看样子是没谈拢,所以就一直敲咯,直到现在!”
“我的天……说好的民风淳朴呢?”
史书杰推了推眼镜,“能出胡乐乐这种人的地方……你觉得民风是淳朴,还是民风彪悍?”
周乾龙想了想,觉得真是无法反驳。
众人来到一楼吃早饭,一个个精神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咦?你们脸色都这么差?”胡乐乐端着一盘烤肠走了过来。
“……别提了,这大清早的锣敲得我都做噩梦了!”周乾龙一脸惆怅。
“哦?你个大男人居然做噩梦?什么内容?”
胡乐乐挤到周乾龙旁边坐下,饶有兴致的问道。
“……算了,别让我再回忆一次。”
“我是神经衰弱,今天这情况,更是别提了!”史书杰也是一脸郁闷。
“我倒是躺下就着,”李健指着刘子才,“谁知道半夜被这小子放的屁给臭醒了!”
“还说我?你这小子半夜磨牙,还说梦话!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刘子才也是怒目而视。
对面的萧思淇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胡乐乐倒是众人中唯一一个神采奕奕的人。
周乾龙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女生……昨晚又发生了啥?”
“秘!密!呦!”胡乐乐故作神秘的一笑。
“现在知道找个经验丰富的本地人当队长有多么重要了吧!今晚咱们就不在这里休息了,咱们野营去,同意的举手!”
“唰!”所有人都齐刷刷的举起了手。
“……再呆下去要死了!”
“……我只求个清净!”
“……神啊,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到这幅场景,胡乐乐自然是满意到不行,扫了一眼萧思淇,又向周乾龙投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那么今天上午,来个人和我一起去采购物资!下午吃过饭,我们就得出发了!那个谁!”胡乐乐朝周乾龙一指。
刘子才却跑到了两人中间坐下,呵呵一笑,“别!你看他昨晚没睡好,都做噩梦了!别难为人家,我跟你去!”
李健也跑过来,一屁股把刘子才挤开,“你瞧这事,找我呀!作为体育委员,这是我的专长啊!”
“你把这两货都收了吧!”周乾龙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两个家伙一个有力气,一个钱包鼓,使劲造!”
送走了胡乐乐等人,史书杰和萧思淇也分别回房,周乾龙悄悄叫来了西装男。
“你怎么搞的?普通村民的话,花一点钱让他们走不就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简单了!”
西装男面露难色,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一大早锣鼓队来的时候,西装男就跑了出来。这锣鼓队可不是公益性质,而是庙里组织的。人员,鞭炮,乐器这些都是庙里在花钱,他们的目标则是那些商家,一旦给你的大门上挂根红绳,那商家少不了要掏几百块的。
西装男很明白这些人情世故,当场掏出一千块钱送给锣鼓队。
没想到,坏就坏在这一千块……掏多了!
按庙里规矩,如果商家出钱超过888,那么除了要多敲十分钟之外,还要请道士做一番法事!
“你这事办的!”
周乾龙瞪了一眼西装男,“那后来呢?”
西装男哭丧着脸,“那道士开始还很正常,进来走了一圈之后,不肯走了!道士不走,锣鼓队就一直在那里敲,说是锣鼓声断了就不吉利了!”
“那道士现在在哪?”周乾龙问道。
“在后厨门口坐着呢。”
“去看看!”
西装男带着周乾龙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果然有一个黄袍的道人拦在过道中央。
看起来三十多岁,头上挽着髻,下巴蓄着须,口中念念有词。
“阁下面有吉像,吉入巷道而路不通,其形如‘周’,闻其声如雷是为乾,观其行如风是为龙。你名叫……周乾龙!”
“这也能算出来?”
周乾龙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像是神棍的道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道士摸着短须,双眼炯炯有神,“知天命者,首先要通晓情报,其实你的名字最可靠的来源……就在前台的登记本上。”
“……原来如此。”周乾龙呵呵一笑。
虽然前台名字不止一个,就算排除性别,至少也有四个人的纪录,但加上道士的卦辞的话,几乎就可以推算出最准确的结论了。
不过他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翻了前台登记本,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个道士,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