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什么姑娘!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众人皆是相视一笑,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淫欲的光。
江淮月听到这儿,虽面上不显露出来,但心里到底是对这群人恶心的不行。
“你们消停消停啊,别把其他人惹来了——”关良皱着眉,粗鲁地翘起二郎腿。
“行行行,我们不闹了,快说出来给我们舒服舒服,嘿嘿。”旁边一人嗞着牙花,催促道。
关良得意地喝了口茶水,说道,“我那侄女和我说啊,有个小丫头在学校很不听她的话,让我想办法教训教训她。”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趁着晚上,把她拖到天台,你是不知道,”关良说着,眼角眯出细密的皱纹,口涎堆在嘴角,一副色相骤现。
“年轻的姑娘就是好,那细皮嫩肉的,一碰就搓的通红,叫的可好听了!”
“真有那么好听?和那些个人的叫声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就大了,你的那些娘们儿叫得都是刻意凹出来的,小姑娘叫的我心直痒痒。”
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哄笑,“关良,有这等好事!就算不转正也值了吧!”
“对啊,小姑娘的滋味儿肯定润极了!”
“以后可得带上我们这些个弟兄啊,我家那婆娘……哎,也懒得说了。”一个矮胖黝黑的工人说。
“是啊是啊!”
又是一阵可悲的热闹。
闻溯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上来,一截一截地爬满全身。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底憋出红血丝,终究是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
“闻溯。”
江淮月平静地喊出名字,将闻溯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再生气也换不回来那个女孩儿的命,冷静一点。”
“可你也看见了,为首的那个叫关良的,全然不提女孩跳楼丢了性命,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如刍狗!”
闻溯捏紧拳头,指骨用力作响,他哑声道,“我干刑侦,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可是——”
“可是我一想到,现实中他可能家庭美满,幸福到终老,我就觉得恶心。”
是了,如果凶手真的被捉拿归案,死者的灵魂又怎么会得不到安息?
这世上种种遗憾、痴缠、怨念,归根究底不过是执念二字。
说不定,死去的怨灵此刻正在某个角落,痛苦地看着这些人对她的命运嗤之以鼻。
“闻溯,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这世间所有的冤案陈情,可是明珠之中……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混入渣滓。”
江淮月敛眉轻声说,“你想为她报仇雪恨吗?剥掉他们的皮肉,折磨至死?”
她的声音如晨间敲响的古钟,在山间清冽地绽开响声,砸醒了闻溯。
“我不会,”闻溯颤声说,“这样的人,牢狱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如果以怨报怨,我和那些手染鲜血的杀人犯有什么不同。”
“是了,现下是最好的机会,现实中那姑娘早在八零年代就已经死了,可凶手呢?”
闻溯从肺里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沉声说,“关良说,那个女孩不听他侄女的话,说明所谓的侄女和学校脱不开关系。”
“现下不是关良一个人的事,既然是指使,总归是有原因的。”江淮月淡淡地说,“快六点了。”
“我们回学校,总会有人知道些东西的。”
“好。”
两人回到学校时,临近放学。
闻溯详装成警察,一人去了校长办公室。
“你好,我是江城派出所的警察,想来问问昨日晚上跳楼女孩的基本情况。”
“这……警察同志,你们的同事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解决问题了吗?”
十三中的校长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穿着中山装,挺着啤酒肚。
此刻他边说着,边慢悠悠地喝茶。
“那是昨日太晚,不好大动干戈调查,现下我来多了解了解情况。”闻溯刻意沉下声音说道。
“那女孩儿叫苗囡,因为成绩优异,破格从乡里调上来的,平日里和同学没什么冲突。”
校长不紧不慢地盖上茶杯,靠在椅背上,一副大领导的做派。
“这完全就是她自己心理问题啊,把天台的锁撬开,自己就跳下去了。”
“那你说说,为什么她跳下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衣物都是凌乱的,有被撕扯的痕迹。”闻溯紧接着问。
校长被梗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闻溯片刻,突然就笑了起来,“小兄弟,你是刚进警察局的吧。”
“别岔开话题,校长。”
“小兄弟,你喝茶吗?我这儿有上好的普洱,给你一饼?”他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茶就不用了,关于苗囡身上衣服的事情,校长可以给个解释吗?”闻溯冷着嗓子说。
校长头一次见到闻溯这样软硬皆不吃的人,难免觉得尴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瞧你这话说的……”
“精神病不都是这样吗?衣服可能是她精神错乱撕开的。”
“呵,精神错乱。”闻溯冷笑一声,反复咀嚼这四个字。
“对……对啊,你是不知道,那从乡下来的孩子本身就敏感多疑,可不就容易精神不对嘛。”
校长理所应当的反应刺痛了闻溯的眼睛。
想来所谓的真相,当年就是在这样的庇护下被掩盖过去了。
那始作俑者使得一手好阴谋。
“那你说说,苗囡从乡下转来是怎么回事?”闻溯带着压迫的眼神落到校长身上。
校长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们学校每年都有扶持计划,国家给拨款,从乡下挑选成绩优秀的孩子到十三中读书,每个月给补贴一点生活费,那苗囡就是今年刚转来的。”
接着他又说,“要我说啊,警官,这就是普通的跳楼案,我们今年可没有超过那个指标啊……”
“确实,”闻溯面无表情地说,“既然这样,就不打扰校长您了,告辞。”
他压抑着怒气出了门,关上门时,似乎还听到办公室里传出一声解除危机的叹气。
这个校长,就算不是指使者,也和背后的凶手脱不开关系。
闻溯狠狠地磨了一下后槽牙,暗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