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沉默着吃了顿饭,饭毕,闻溯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和江淮月说。
“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江淮月眼皮都懒得抬,淡然喝了口水,说,“会有钟点工来打扫的,你先放那吧。”
闻溯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问你——”
“要不要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团子显然是被这句话吓到了,一口水含在嘴里,愣是不敢咽不下去。
江淮月顿住放下杯子的手,疑惑地看着闻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空间里突然静了下来,连团子吞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两人都在互相猜疑着对方的想法。
墙上的时钟秒针走过三转,江淮月才悠然放下杯子,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身体都这样了,你觉得我知道了会放任着不管吗?”闻溯端着一叠盘子静立在桌前,平静地说。
江淮月垂眼,拇指摩挲着杯口,鸦羽似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犹豫。
“在我家住着,不需要费力找家政阿姨,也不需要担心每顿吃什么,不好吗?”闻溯抛出诱惑的勾饵。
“好。”江淮月几乎是立刻答应了。
如果是日常生活不需要自己担心,还有时刻待命的安抚“药剂”在身边,这条件确实足够吸引她。
江淮月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不会吃亏。
一定是这个原因才会答应的,她想。
直到江淮月站在楼下,怀里抱着安静如鸡的团子,看着闻溯提着她的行李箱往车里塞时,她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她即将开启和一个人类的同居生活。
而这个人类仅仅和自己认识了两个星期。
一切看起来都无比玄幻。
“闻溯,你确定要和我同居吗?”她问。
“确定啊,”闻溯忙碌着,闷头说,“你以为我是临时起意?你昏睡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江淮月依旧不死心,脱口而出,“我性格很鸡毛的,不爱做家务但是不喜欢家里乱成一团,我家的家政没有能做满一个月的。”
“没关系,我业余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干家务。”
“我没有味觉,所以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是一个样子的,你得不到我对你厨艺的任何赞赏。”
“也没关系,况且养生的东西都不会太好吃。”闻溯收拾好东西,关上后备箱。
他拍着手上的灰尘,转过身眼神深沉地看着江淮月,“你已经上了贼船了,还想逃跑不成。”
江淮月逃避地躲开闻溯的视线,认命回答,“好叭好叭,赶紧回你家,我困了。”
夕阳欲坠,最后一缕火红的霞光湮灭在了这高楼大厦中。
阳光的消失,接踵而来的是这个城市的夜,霓虹灯,路灯,车灯,交织在一起,汇成了江城一道绚烂的景色。
两人又在日暮里磨蹭了一会儿,到家时也就是晚上了。
江淮月没好意思空着手上楼,她拖着行李箱,在楼下等闻溯。
“行李都给我吧。”闻溯走过来,伸手想拿过行李。
江淮月握着行李箱的把手往身后移了移,“我来吧,你手上的伤还没好,缝的线崩开了就不好了。”
她将怀里昏昏欲睡的团子抖了出来,团子一下子惊醒了,大呼小叫地稳住身形,“怎么了?!怎么了?!”
“已经到了,你再睡觉我就把你塞到垃圾箱里去。”江淮月咬牙切齿地整理好衣服,瞪住团子。
“知道了知道了,嗷——”团子打了个哈欠,落在行李箱上隐去身形。
两人一同到了家门口。
一推门进去,房子里只有客厅闪出一丝光亮。
“奈奈,我回来了。”
“奥!”沙发处传出闻奈的回答声。
她咯吱咯吱地吃着薯片,头都不朝她哥的方向抬一下。
闻溯抬手把客厅的大灯打开,空间猛地亮堂起来。
“哥,你干嘛呢?我在看鬼片啊!”闻奈哀嚎地发出抗议。
她转身正想发威,就看见她哥身边站着一个漂亮姐姐,瞬间哑了口。
“你好,我叫江淮月。”江淮月又伪装成一副平和的样子。
“你……你好,我……我是闻奈。”
美女微笑的杀伤力是巨大的,闻奈一看到就大脑当机,嘴唇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她支支吾吾地回应着江淮月,“姐姐,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啊?”
江淮月朝满脸黑线的闻溯挑挑眉,示意闻溯回答。
“奈奈,要懂礼貌,怎么和别人打招呼呢?”闻溯摆出哥哥的气势,教育闻奈,“这个姐姐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江淮月笑着点头,闻奈又是一阵激动,怎么会有人拒绝美女的示好呢?!
她矫健地翻过沙发背,跑到江淮月面前,乖巧地问,“姐姐,我可以叫你江江吗?”
“可以。”江淮月答应了。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思来想去,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寻常的人只会礼貌地叫她江小姐;那些小鬼小妖看到她怕得不行,叫她女魔头;这是第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甜甜地叫她江江。
江淮月觉得这个称呼很新奇。
“江江,你想住哪间房呀?”闻奈亲切地挽住江淮月的手臂。
江淮月还没有这么亲密地和别人接触过,并不习惯,身体僵住了,“都……都行。”
闻溯看出了江淮月的窘迫,提溜着闻奈的衣领把她往沙发赶,“去去去,这没你什么事,看你的电影去。”
闻奈受制于人,哀怨地瞪住她哥。
闻溯当然不理会闻奈的哀怨,他接过行李箱,推开了客房的门。
客房是没有住过人的样子,房间里除了配备的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席梦思也只是简单地覆盖上一片白布。
闻溯揭开布,灰尘受到气流的影响腾空飞起,扬到空中时和灯光发生碰撞,带来一股陈旧潮湿的气味,并不好闻。
“咳咳咳。”江淮月掩住口鼻,压抑地咳嗽了两声。
“这房子在我买回来之后,客房就没住过人,也没来得及打扫一下,”闻溯叉腰看着满是灰尘的空间,忧心道,“这屋子今晚是住不了人了。”
“那我住哪?”
闻溯思考了片刻,才开口,“你住我的房间,我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