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林丞相家大小姐是个疯子。
女儿身却爱那红缨枪。
更爱用红缨枪在人身上扎出来血窟窿。
家门以我为耻,世家子弟对我避之不及。
新科状元郎却给我擦干净手:娇娇别脏了手。
萧承安再见我时,我正在巷子里杀人。
红缨枪扎进去立刻出来一个血窟窿。
我看着巷口有个人影,一身白袍恍如画中仙人。
昨日我还看见他鲜衣怒马过长街。
新科状元郎萧承安,连中三元真真是意气风发,举世无双的儿郎。
我笑弯了眼看着他:萧公子也想试试吗?
我抬手将红缨枪作势要递给他。
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将我手上的血迹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
他的手骨节分明,好看的很。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不怕我?
萧承安看向我目光带着温柔:只怕娇娇忘了我。
我把手抽了回来冷下了脸:我与萧公子素不相识,哪来的忘不忘的话。
我命人将尸体扔到府衙门口,转身便离开了巷子。
青离试探的问道:萧公子怎么办,是不是要…青离抹了抹脖子。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他不会说的。
我怎么会忘了他呢,他曾是我的未婚夫婿。
我去酒楼喝了许多酒,下面说书的偏偏讲的还是我的故事。
说丞相府长女林娇娇活脱脱就是一位女罗刹。
每到夜晚就爱拿着那杆红缨枪到处给人扎血窟窿。
说我暴虐无比,荒唐至极。
周围一片听众都起了鸡皮疙瘩,众口纷说我是个恶人。
青离想下去教训他们,被我制止住了。
我伸出手从二楼撒下一把银票:说得不错,赏。
底下的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只急着抢这银票。
店小二看了看我的脸,颤颤巍巍的喊出了:谢林大小姐赏!
一溜烟的便跑了。
下面的众人也都停住了,面色带着恐惧。
他们是怕我的。
我下了一楼,看着那说书的先生已然抖的和筛子一般。
我将银票塞入到他的手中,勾起了嘴角:有一点你说错了,本小姐白天也喜欢扎血窟窿。
说书人听了这话当场便晕了过去。
这点胆量还敢在外面讲我的是非。
我见着府内灯火通明便知道是在等我。
果不其然我那位父亲坐在前厅,我刚进了门一个茶盏便被他摔碎在我的脚边。
滚烫的茶水不少都泼在我的鞋面上。
我面色不改走进屋子,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如今是什么样子?
连朝廷命官的儿子都敢杀了?
父亲指着我的鼻子冲我吼道。
他想轻薄我,难不成我还忍着?
我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障!
父亲直接抬手给了我一耳光。
旁边的继母忙过来给他顺气,口中还说着不值当为了我生气。
我这父亲后院妾室这么多,倒也没掏空他的身体,打我这一下还怪疼。
那就请林相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帮我遮掩过去吧,反正您也干习惯了。
我站起身直接就出了屋子,他和继母在身后的骂声我已经听惯了。
回了我自己房中,青离过来给我上药:老爷这么对小姐,要是夫人知道了得心疼死。
我娘会恨不得把他杀了的。
我娘原是本朝第一位女将军,和外祖镇守边关。
战功赫赫,令外敌闻风丧胆。
却为了一纸婚约回了京,父亲只看重外祖家的权势才娶了我娘,婚后纳了一个又一个小妾。
我娘从小便教我女子便要自强,我们女子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边关战事频起,我娘领命出征。
粮草紧缺,皇帝亲命我爹购置粮食,然后送至边关。
我那年十岁,我娘走后我爹对我不管不顾,家里的妾室庶女都来欺负我。
我想我娘想的紧,我偷偷的爬到了押运粮草和冬衣的车上。
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去见我娘。
我却未曾想到本应是白花花的大米竟变成了沙子…本应该蓄满棉花冬衣却都是芦苇…我当即跳了下车我就要回家找我爹。
那批物资是送给我娘的,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我爹受奸人蒙骗,我得快点回去告诉他。
我冲进我爹的书房,同他禀告了此事。
他半天没有说话,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他是故意的!
我刚要跑出去他就命下人给我抓了回来。
将大小姐关到柴房去!
我拼了命的挣扎:爹,边关苦寒若是没有这批物资他们会死的。
我娘还在边关呢!
我哭的撕心裂肺并没有换来我爹的心软,还将我的嘴堵了起来,然后扔到了柴房里。
我在柴房里住了一个月,每日只有馒头清水过活。
我生辰那日父亲将我放我出来了,我看着外面的阳光刺眼,几乎站不住。
全府上下缟素,他们告诉我,边关大败,我母亲战死边关了。
钻心的疼痛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府内只有我身上晕开了一片红色。
从那日起我没有父亲,只有林相。
我的生辰也成了我母亲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