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紧张了,飞机再有颠簸的话,可能会发抖的更厉害。被蔚然握住出了细密汗珠又发抖的手,先是一惊,心跳居然有点加速,她看向他的脸,还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笑容,不知为何那么安心,是陆远不曾给过她的安心。
她吞了口口水,慌乱的抽出手,只觉得愈发的口干,紧紧扶住两边的座椅扶手,从滔滔不绝的讲话到哑口无言。
没想到,蔚然又再次握住她的手,她赶忙要放开,蔚然就握的更紧:“听话。”他说。声音丝毫察觉不出其他感情,旁人若能听到,倒会觉得像是在哄小女儿。
她挣扎无用,只好作罢。
自己的手被包裹在他大大的手掌里面,身体也没有刚才发抖的那么厉害了。浅浅的体温传感到她的手上,说不清楚的感觉。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对他有感觉?不应该啊,不应该对他有感觉啊!”她在心里嘀咕,一时间,心里又害怕飞机颠簸又掺杂着被他握住手的心跳感,感觉很奇妙。
飞机安全降落,他才松开她的手,温柔问她:“你没事吧?”
她看着他,说没事。却觉得自己的脸发烫,蔚然见她脸有些红,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嗯?不烫啊,怎么了?已经安全了。别害怕。”他柔声安慰着。
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会想,如果现在身边坐着的是陆远,一定会对她说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呢?顺便再嘲笑她一下,然后才会握住她的手吧。和陆远不一样,蔚然会耐心,会将她视作需要保护的人。
许多在法国一起留学的场景涌现在记忆里。她忽然不自觉的将同一件事,拿两个人做比较,结果无一不发现蔚然做的妥当、舒适。
对,就是那种让人觉得,舒适。没有压迫感,不担心他某一天会离开。
搬行李的时候,蔚然帮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从行李架拿下行李。陆远就不会这样,他会拿起自己的行李,以最快速度下飞机,仿佛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更别说还能惦记着帮她拿一下行李,是不可能的。
胡思乱想了一下。手机开机,马上接到陆远的视频。她接了,说正在下飞机。
丝毫不对自己刚才被握了半个小时手觉得有丝毫愧疚。
下了飞机,培训那边有专程大巴来接,鸿洛赶快跟上来,和蔚然打招呼。
“白鹿姐,一会我们挨着坐在一起吧?”机票是学校统一买的,没办法选座,她没能和蔚然挨在一起座,现在要座大巴,她又不好意思直说想要挨着他,转头就只能说挨着白鹿。
鸿洛将行李放好,挨着白鹿坐下,蔚然有意和她保持距离,就坐在后面几排去。白鹿座大巴晕车,所以两人坐在最前面。
“白鹿姐,我们住一个房间好不好?”她热情的问她,丝毫不知道刚才飞机上蔚然是怎样深情握住她的手。
“鸿洛,之前其他老师找我说好了一起住,实在抱歉。”她说了慌,在听完那句话的一秒钟之内,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就像真的和别人约好一样。
她不喜欢与别人一起住,那种不是很亲密关系的人,会令她浑身不适。
车子刚启动,鸿洛就开始向她说自己是因为蔚然来,她才来的,否则海边城市她一般都喜欢去国外的。然后又开始说很多,都是跟蔚然有关。
白鹿本来就晕车,听了她的话更晕,完全无暇顾及,可是鸿洛完全不在乎这个听众到底有没有回应,自顾自的说个没完。
还好车程不远,十五分钟左右,就到达了参加会议要居住的酒店。
白鹿找了个理由躲开她,自己最后办理的入住,刚好女生的人数是单数。她自己住一间房子,再好不过了,可以好好休息。
她不太喜欢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像竹子、司理理都是多年的老朋友。
刚到海南的第一天晚上,大家都很兴奋,提议去海边走一走。她只觉得疲累,就没有出去,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的酒吧里吹海风。
酒吧里的昏黄灯光,和墨黑色的海,好像要吞掉整个世界。
她选择了面朝大海的座位。酒保问她喝什么,她想起还没有尝试过Mojito。
“Mojito,是这么叫吧?”
“是的,女士,这款酒也很适合女士喝。”
“是什么酒?我的意思是说,里面都加了些什么?”
“是最有名的朗姆调酒之一。起源于古巴。传统上,莫吉托是一种由五种材料制成的鸡尾酒:淡朗姆酒、糖、青柠汁、苏打水和薄荷。最原始的古巴配方是使用留兰香或古巴岛上常见的柠檬薄荷。青柠与薄荷的清爽口味是为了与朗姆酒的烈性相互补,同时也使得这种透明无色的调酒成为夏日的热门饮料之一。这种调酒有着相对低的酒精含量,大约10%。很适合您。可以尝试一下。”酒保介绍。
“你这也太专业了吧,就来这个。”
“没什么,百度上背的。”
“... ...不用这么实在。”
“请您稍等。”
生活中这样的小小插曲,总像是一个又一个暖意融融的礼物,形形色色的人们就是这样在人世间来一次。
她坐在高脚凳上,看着远处的灯塔,多希望自己的下一站,也能有这样一座灯塔,不会再让自己在茫茫人海中浮沉。
晚上,她梦见了父亲,梦里她坐在父亲身边,父亲完全是二十岁光景的模样,听人说,人们死去后,灵魂会在另一个世界的到超脱,有的人变回成一生中最好的样子,有的人落魄不堪,这一次她身边坐着的是年轻的父亲,梦里她大声向父亲哭诉,诉说那些委屈,那些还是孩子的时候的委屈,她哭的很大声,父亲手里剥着他自己最喜欢吃的花生,他们坐在客厅里,她能感觉到父亲心疼她,但依然没有说话。
她在梦中惊醒,醒来的瞬间身体还在以哭泣的姿势抽动,她在黑暗中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