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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有喜全文

沉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气恼极了,当下便忍不住爆发,“赵荣羡你别得寸进尺!”“得寸进尺的是你!”赵荣羡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一张俊脸立刻变得穷凶极恶,“旁人的妻子都是一心为夫君着想,你呢?成日里净会给我找事儿!怎么?如今让你做一顿饭都不愿意了,有你这样做人家妻子的?”“那你就休了我啊!”我想都没有想,立刻就脱口而出。“白欢喜!”赵荣羡更加恼怒了,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满眼的狠厉,“你最好是听话点儿,否则我定让那魏敬则生不如死!”我被他捏的生疼,只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心底里更是恼火非常,恨不得马上就弄死他。可我知道我弄不死他,也不能,只好愤然的与他争辩。赵荣羡累了一整日了,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再教训我,我与他吵了几句,答应马上去厨房里为他做菜,他便阴着脸放开了我...

主角:香儿赵荣羡   更新:2024-11-25 18: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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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香儿赵荣羡的其他类型小说《今朝有喜全文》,由网络作家“沉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气恼极了,当下便忍不住爆发,“赵荣羡你别得寸进尺!”“得寸进尺的是你!”赵荣羡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一张俊脸立刻变得穷凶极恶,“旁人的妻子都是一心为夫君着想,你呢?成日里净会给我找事儿!怎么?如今让你做一顿饭都不愿意了,有你这样做人家妻子的?”“那你就休了我啊!”我想都没有想,立刻就脱口而出。“白欢喜!”赵荣羡更加恼怒了,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满眼的狠厉,“你最好是听话点儿,否则我定让那魏敬则生不如死!”我被他捏的生疼,只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心底里更是恼火非常,恨不得马上就弄死他。可我知道我弄不死他,也不能,只好愤然的与他争辩。赵荣羡累了一整日了,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再教训我,我与他吵了几句,答应马上去厨房里为他做菜,他便阴着脸放开了我...

《今朝有喜全文》精彩片段


我气恼极了,当下便忍不住爆发,“赵荣羡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赵荣羡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一张俊脸立刻变得穷凶极恶,“旁人的妻子都是一心为夫君着想,你呢?成日里净会给我找事儿!怎么?如今让你做一顿饭都不愿意了,有你这样做人家妻子的?”

“那你就休了我啊!”我想都没有想,立刻就脱口而出。

“白欢喜!”赵荣羡更加恼怒了,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满眼的狠厉,“你最好是听话点儿,否则我定让那魏敬则生不如死!”

我被他捏的生疼,只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心底里更是恼火非常,恨不得马上就弄死他。可我知道我弄不死他,也不能,只好愤然的与他争辩。

赵荣羡累了一整日了,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再教训我,我与他吵了几句,答应马上去厨房里为他做菜,他便阴着脸放开了我。

我窝着满肚子的火儿,吩咐杜妈妈和金玉、银环以及赵荣羡派到我院子里的几个丫鬟一同打下手,直到正亥时才将所有的菜肴端上了桌。

赵荣羡每盘菜只吃了两口就让人撤了下去,说是没有胃口,然后吩咐我替他备水沐浴,我强忍着想要弄死的他的冲动,忍气吞声的为他备下了热水。

本以为如此也就完了,谁晓得沐浴完了他又说想吃我亲手做的宵夜。

我困意席卷,忍无可忍,半梦半醒的抓起刚卸下的簪子便往他脸上砸去,“赵荣羡,你到底有完没完?”

赵荣羡眼疾手快,敏捷的接过我的簪子,笑着对我说,“王妃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不过是让你尽本分为夫君做一顿夜宵罢了,你倒好,气性大到要谋杀亲夫。”

狗屁!他哪是让我尽本分?他这是赤裸裸的折磨我好吗!

被他这般折腾下去,怕是等不到休书我就要在这金丝笼一般的王府里油尽灯枯了。

思来想去,我决计先与他服软,休书一事得另想对策。

“妾身知错了,请王爷恕罪。”我深吸了口气,‘温柔贤淑’的说道。

赵荣羡捏着簪子重重往我身后的梳妆台上哐当一搁,忽然将我压了过来,“知错了?我怎么没看出你认错的态度?”

态度?他还要什么态度?被他折腾了一晚上还不够?

我没有答话。

“看来王妃并非真心知错。”赵荣羡眼底里透着一丝危险,灼热的气息一浪又一浪的喷在我的脸上,我胸膛里竟不自觉的一阵狂跳。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果断往后缩了缩,强作镇定,“王爷想要什么样的态度……”

“亲我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轻笑着说。

我不想亲他,可我知道若是不照做,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更不会放过我表哥。

我抿了抿唇,忍着一肚子怒火向他凑了过去。

赵荣羡微微一颤,拦腰便将我抱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将我放开,顺手将被子搭在了我身上,哑着嗓音道,“这回便算了,下回再敢惹祸,绝不轻饶。”

我没有说话,只默默闭上眼睛。

第二日我醒过来的时候,赵荣羡已经不见人影了。

杜妈妈像往常一样端着青铜盆子进门唤我起来洗漱,脸上写满了喜悦,一个劲儿的说赵荣羡待我是真好,即便我惹下了滔天大祸也没有与我计较,还嘱咐我要多多与赵荣羡亲近,若是能早些怀上子嗣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我心里一阵凄楚,冷冷打断了杜妈妈,“杜妈妈,替我煮一碗避子汤来。”

“什么?”杜妈妈微微一震,又惊又吓,“王妃不可任性,万万使不得呀!”


魏淑娴今日穿了一身杏色袄裙,脸上更是画了娇艳的梅花妆,一见了我便十分亲热的凑了上来。

“阿欢表妹,有日子不见,你可还好。”她笑得灿烂,热情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被她握得一肚子恶心,重重的抽回了手,“我一切甚好,不知魏八小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魏淑娴一怔,断断想不到我竟待她如此冷漠。

她僵了一僵,半开玩笑的说,“阿欢表妹是怎么了?往日里表妹可是最喜欢去我们魏府串门子的,如今做了王妃便瞧不上我这个表姐了?”

是的,上辈子我愚蠢至极,以为魏淑娴是当真与我亲近。

如今细想,她真正与我亲近,是在皇后将我赐婚给赵荣羡以后。

说是帮我,却三番五次想害我性命。

我勉强露出一丝笑脸,同她打起了官腔,“八小姐误会了,本王妃近来身子不适,王爷有令,不得轻易见客。”

魏淑娴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虽然受了冷遇不太高兴,还是撑着一张笑脸,阴阳怪气的同我说,“我就说嘛,阿欢表妹一贯与我最亲热,怎会因着嫁了四王爷便翻脸不认人了呢?”

我假装听不明白她嘴里的辱骂,故作紧张的问她,“八小姐究竟为何前来?莫不是表哥出了什么事?”

魏淑娴的眼底里果然扬起了得意的目光,她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我,笑呵呵的说,“阿欢妹妹,你净爱瞎操心,我今日前来啊,是想邀请你与我同去二公主的生辰宴,你不是一直想去见识见识皇家的寿宴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呢!”

好机会?坑害我的好机会吧?

我浅浅笑了笑,继续同她打官腔,“八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二公主只给你递了帖子,并未邀请我,我与你一同前去,与那死皮赖脸的乞丐有何分别?”

魏淑娴面色一僵,见我拒绝了她,满脸不可置信,更是不甘心极了。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热情善意,“阿欢表妹这是在说些什么呢?你与我乃是表姐妹,你是替我做陪客的,怎么好说是死皮赖脸呢?”

陪客?陪衬还差不多吧?

我想了想,干脆对她一顿怼,连带着把赵荣羡抬出来背锅,“八小姐到底不是我的亲表姐,在旁人看来你我并无半点干系。再者我如今已嫁为人妇,即便是赴宴也应当和王爷同去,与八小姐同去算是怎么回事?八小姐莫不是想害我被人耻笑?”

“此话何意?你竟以为我想害你?”魏淑娴恼怒了,好似她受了冤屈。

我嗤笑,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她,“八小姐难道不是想诓我出洋相,好让我被王爷厌弃,你便好入门做了正妃?”

反正戳不戳穿她,她都是要害我的,我又何必忍气吞声让自己不痛快?

魏淑娴身为家中最小的嫡女,平日里受尽宠爱,哪里受得起我这般讥讽。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我,又羞又愤,“白欢喜!我好心好意邀你同去见见世面,你倒好!如今做了王妃便目中无人了!下九流就是下九流,商户贱种,果真是永远上不得台面……”

“魏淑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她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猛然抬手,一个巴掌就扇到了她脸上。

我以前是个从不会动手的人,奈何这世上恶鬼太多,以至于回来不到两个月,我便动了三回手。

魏淑娴被我打懵了,她不可置信的捂住脸,几乎是尖叫出声,“你敢打我?你个贱……”

“我怎么不敢打你了?我堂堂一个王妃,被你一个尚书之女以下犯上,还要忍气吞声不成?”我蓦然抬高了嗓音,厉声反问她,“还是说八小姐认为本王妃没有资格,需要母后亲手处置,闹到人尽皆知?”

虽然我是商贾出身,可到底是皇帝亲自赐婚,就是装装样子,皇后也定要她吃上一顿苦头。

再者我若对外宣扬她魏淑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了男人争风吃醋,上门撒泼,她的名声也会不保。

上辈子魏淑娴也总骂我下九流的贱人,她全然想不到我不仅打她,还威胁她。

魏淑娴一双杏眼瞪得老大,气得话都要说不上来,“你……”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我悠然的往厅堂的主位上一坐,居高临下的扫视她,“魏八小姐是自己走,还是要本王妃亲自送客?”

“白欢喜,你等着!”魏淑娴狠狠瞪了我一眼,愤愤的走了出去。

她终究害怕事情闹大了。

魏淑娴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左右不过因为她和赵荣羡青梅竹马的情分,他们这些稍有地位的官宦人家,大都与皇子们亲近,魏家便是其中之一。

加之赵荣羡有心拉拢魏家和魏夫人的母家曹家,因而对魏淑娴也算是格外亲近的。

果然,天色刚刚暗下来,赵荣羡便来了清晖院。

一进门,他就立刻向我问罪,“听说,你今日把魏家八小姐给打了?”

“王爷这是要怪罪吗?”我坐在梳妆台前,连头都懒得回。

打魏淑娴这件事我并不后悔。

赵荣羡低笑了一声,缓缓走到我身后,“你倒是很镇定。”

“她指着鼻子骂妾身贱种,妾身总不能忍气吞声吧?”我回过头,理直气壮的望着赵荣羡,“倘若妾身忍了,岂不是让人家觉得咱们四王府好欺负?”

赵荣羡嘴角的笑容更加浓烈了,眼底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暧昧,“短短一日不见,王妃倒是越发牙尖嘴利了……”

“王爷若是想要怪罪尽管责罚,只是不要累及旁人。”我站起身,一副坦然受死的平静。

赵荣羡眯着眼睛盯着我片刻,好似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蓦然将我抱住。

我一怔,他却将我抱得更紧,凑到我颈间嗅了嗅,忽的逼近了我的唇,“王妃这嘴里,莫不是长了刺?”


赵荣羡的脸色冰冷,眼底里却是烈火焚焚,我怔忡的看着他,惊得一时都忘记了疼痛。

赵荣羡他是从何得知的?

那日他明明没有问下去了,他明明信了我的……

难道,他私底下查过?

当时他根本就不信……

“说,为什么喝避子汤?我是哪里对不住你?”赵荣羡一双手狠狠的卡在我的脖子上,下一刻竟是突然一甩手。

我的后背生生的便撞到了床板上,钻心的疼……

眼看着越逼越近的赵荣羡,我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掐死我。

赵荣羡平日里很少喝醉,但凡他喝醉,必然是因着清醒的时候有些话说不出口,便只好借着酒意。

曾几何时,他也因为我喝避子汤,醉醺醺的险些要了我的命。

“王……王爷,你听我说……”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同赵荣羡大吼大叫。

他身上的浓烈的酒味告诉我,倘若我再刺激他,只会让他失了理智。

我哆嗦着,连连往后退,吓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王爷,我……我只是觉得,眼下还不适合要孩子,您如今这等景况,倘若多出一个孩子,不过是平添麻烦罢了,孩子……孩子只会是软肋……。”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

赵荣羡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他的一双眼睛通红,痴痴的盯着我,发了笑,“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恨我,你是根本不想与我有孩子。”

“白欢喜,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曾经恨我恨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想杀,如今因着恨我不愿意有我的孩子,又有什么奇怪的?”赵荣羡凉凉的看着我。

赵荣羡……他一直都知道?

是了,我曾经恨了他许多年,恨到他登基的那日,我还绞尽脑汁的想要杀了腹中的胎儿。那个时候,我对他已经到了恶心的境地,哪怕我依旧爱着他,期盼着他会对我好一些。可因着过往的种种,我半点也不敢奢求。

于是便让金玉替我讨了一副堕胎药,只是这药还没能喝下去,赵荣羡就突然进了门。他很是高兴的同我说要给这孩子起名字,又说以后要封我腹中的孩子做太子,然后对我说了好些甜言蜜语,还派人送过来好些孩童的玩具和衣裳。

许是瞧见那些小小的衣裳,我一时之间又舍不下腹中的小生命了。

我一直以为赵荣羡是不知道的……

可是知道又如何?最后他还不是亲手要了我的命,要了孩子的命。

想到这件事,我一下子没有那么害怕了,反倒是多几分怨恨。

“原来王爷一直都知道的……”我仰头,冷冷的望着他,不觉嗤笑,“可是知道又如何?曾经想要留下又如何?到了最后,你还不是为了心爱的贵妃杀了他,杀了我!”

“王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恨你!所以不想与你有孩子!”我坐直了身子,半点也没有了方才的恐惧,反而是理直气壮,怨恨道,“与其让孩子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毒杀,倒不如从没有来过!”

说出这些话之后,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平日里我总怕赵荣羡发觉我喝避子汤,整日里都提心吊胆的,如今什么都说了出来,我这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赵荣羡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我这话,他并没有像方才那般暴怒,而是静默的看着我。

我想,他大抵是觉得有些愧疚了,因而不好跟我发火。

因着这般大吵了一架,我也不太想理会他了,狠狠一把将他推开,抱着被褥便往房内的软塌上去。

“阿欢,我没有,我没有想要你的命,更不曾想要孩子的命。”我刚走出两步,赵荣羡有些悲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呵呵,又是这句话。回回他都说他没有,可我追着问他的时候,他又从不回答我,甚至三番五次的岔开话。

依着他赵荣羡的性子,倘若不是他所为,他必然会立刻说出真凶。

可他没有,一回都没有。

因着他如今待我的好,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再去追究过往,我也努力的不去想,我怕听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可如今既然闹到了这般,我总是不能还骗自己的。

我闭了闭眼,回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赵荣羡,每一回,你都说你没有,可我问你真凶的时候,你却又说不出来。”

“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想起过往的种种,我便控制不住的怨恨赵荣羡。

这一回,赵荣羡并未像过去那般岔开话,他闭了闭眼,目光有些闪烁,“是……是姜婉,姜棠那位庶妹……”

姜婉?赵荣羡当时的淑妃?

姜婉有什么理由坑害我?姜婉身为姜丞相的庶女,她的地位远远不如她的姐姐姜棠,当日即便是我死了,坐上后位的也不会是她姜婉。

况且,据我所知,姜婉和姜棠一贯是针尖对麦芒,姜婉甚至巴不得她这位一夜之间恢复神智抢她风头的嫡出姐姐死。

她自然不会为了帮助她的嫡姐登上后位而害我……

而且,姜婉虽然时常害人,可大都是受了赵荣羡的指使,见识过赵荣羡的狠辣歹毒,她可从来不敢轻易下手的。

何况,当日我肚子里还怀着龙胎。

他要说是哪位大臣为了北朝的安危,杀了我给邻国公主腾位置我还相信一些,可他说是姜婉,我半个字也无法相信。

莫非……

“敢问王爷,那姜婉有何理由谋害我?她不过是姜家的一个小小庶女,前有冠绝天下的嫡姐,后有权势滔天的周国公主,即使杀了我,她也捞不到任何好处。”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

“何况,姜婉是什么人?姜婉是陛下你手中的一把刀啊!”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怀疑,说到最后,我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我怕我会忘记了赵荣羡如今对我的好,彻彻底底的恨他,彻彻底底的变成过去那般死气沉沉样子。

我双眼通红的望着赵荣羡,颤声道,“我的陛下,你告诉我,没有你的允许,姜婉她敢动手吗?”

“是……是我……”赵荣羡沉默了片刻,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低声道,“是我……是我让姜婉对你下毒的。可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也晓得当日周国战力充沛,北朝已经连连失守好几个城池。周国皇帝允诺,只要你死,只要他的女儿名正言顺坐上了皇后之位,便可收兵。可是后来……后来我后悔了,是姜婉……是她违背了我的旨意,我根本没有想要杀你的。”

“所以……真的是你对不对?”这一刻,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终于破灭。

纵然已经猜到了几分,可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痛到了极致。

好,很好。如今我也不必再犹豫什么了,更不必再因为背着他喝下避子汤而感到愧疚了。

赵荣羡满目的慌乱,他结结巴巴道,“阿欢,我没有,后来我便后悔了,是姜婉,是她私自做主,我根本不知道那碗药里有毒。她害死了你,我便替你灭了她全族……”

赵荣羡满身的醉意,嘴里的话越说越模糊。

说着他就伸手抱我,这是他一贯哄我的手段。

从前很是受用,甚至,在我知道答案的前一刻依旧受用。

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个拥抱是那么可怕,更叫我觉得虚伪,恶心!

这便是赵荣羡了,他最是会利用人,最是心狠手辣,最是会……推卸责任。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姜婉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她以为她成为他的刀便可以得到他的爱,可是到了最后,我们都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罢了。

但凡出了什么事,错的一定是别人,他赵荣羡永远都是无奈的,都是有苦衷的。

这一瞬间,我真的好想一刀捅死他。

可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赔上全家的性命。

“王爷,明日请给我一封休书吧。”我缓缓将他推开,笑着说,“王爷不必害怕酒醒之后忘记了,您若是忘记了,妾身一定会提醒您。”

赵荣羡没有说话,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我,下一刻便是直接倒在了软塌上。

我不知他是真的睡了过去还是装的,但无论他是真的还是装的,明日待他酒醒之后,我都一定会再提醒他,明日不行就后日,后日不行就下个月。

他总是能“清醒”过来的。

第二日,我醒过来的时候,赵荣羡已经不见了人影。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懒得问。

倒是杜妈妈,刚进门便主动同我说起了赵荣羡的去处。

“王妃,王爷今日去姜相的府里议事了,叫老奴告诉您一声。”

“额……”我显得毫不关心。

见我这副神情,杜妈妈顿时有些着急了,“王妃,你和王爷究竟是怎么了?昨夜……怎会吵得那般厉害?可又是因为表少爷?”

“不是……”我盯着铜镜里那张惨败的脸,面无表情,“杜妈妈,往后不必再准备王爷的膳食了,过一会儿差几个人过来把王爷的物件儿都搬回他的院子里去。”

闻言,杜妈妈一惊,蹙眉教训我说,“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呢?这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杜妈妈,这回和过去不一样。”想到赵荣羡当初竟是想杀了我,想到赵荣羡那些心狠手辣,我现在看见他的衣服都觉得恶心。

哪怕前些日子他待我的好,也在这一刻变成了虚伪。

若说以前我是害怕他,如今我便是害怕又恶心,甚至是提到他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

杜妈妈并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见我说了这样的话,她顿时急眼儿了,急声道,“王妃啊,这能有什么不一样?夫妻之间,总会吵架的,您说您这是何苦呢?如今王爷正是如日中天,那些个王公贵族上门提亲的可不少,您说您在这节骨眼上与王爷闹别扭,这不是存心让别人钻空子吗?”

谁爱钻谁钻去,谁晓得钻的到底是空子还是坟墓。

当然这话我没法和杜妈妈说,我也没法去解释些什么。

我想了想,索性扯谎说赵荣羡想要娶个名门贵女笼络贵族,还说叫我识大体给人腾位置,现如今我是遵循他的意思,把东西都给他送回去。

杜妈妈见惯了赵荣羡待我的宠爱,并不太相信,但是最后我发了一通火,她便立刻叫了几个人进来搬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赵荣羡送过来的梅花荷花也一并给搬走了。

傍晚的时候,赵荣羡过来了。

一进门他便将他的衣裳扔到我面前,黑着一张脸质问我,“白欢喜,你什么意思?”

他满目的怒气,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荣羡就是如此,明明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瞟了一眼满地的衣裳,满面冷漠,“能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表面的意思。”

“白欢喜,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像是一个王妃该做点事?”

“王爷是不是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冷冷的打断了他,沉声道,“王爷若是忘记了,妾身帮您好好回忆回忆……”

“阿欢,你非要这样吗?”很显然,赵荣羡没有忘记。

昨夜里,他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赵荣羡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可他也是个人,面对被他伤害过的受害者他也会心虚,尤其是日日面对,他更心虚。

这便是他明明可以说谎,却总是与我说实话的缘故。

可无论他说谎还是说实话,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那一切都与我没关系,我只想要一封休书,远离这个不知何时就会为了权势为了天下要了我命的男人。

我冷笑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不予理会,自顾自的说道,“我看王爷的样子是什么都记得,既是如此,那妾身也不必再重复了。只是有件事妾身还须得再提醒王爷……”

“请王爷,即刻给妾身一封休书。恩恩怨怨,从此两清。”

赵荣羡黑着脸没有说话,很显然,他是不愿意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意,我也不清楚,也不想问。

我想了想,又威胁他道,“倘若王爷不愿意,那么妾身只好将您与姜丞相的密切往来告知父皇,你也晓得有些事父皇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却最是忌讳皇子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王爷若是希望眼下费尽心思得来一切全都付诸东流,妾身定然成全……”

活了两辈子,我倒是第一回如此有理有据的威胁赵荣羡,偏还就掐住了他的七寸。

赵荣羡气的脸都绿了,他张嘴就想和我吵架,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气道,“罢了,我这几日不过来便是了,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

身为我的丈夫,在我怀胎之时想要了我的命,这叫我怎么冷静?

纵然,我晓得他当时确实有那么一些无奈,也确实是为了他的天下,可我终究还是无法原谅。

哪怕我知道他后来后悔了,我心里依旧过不去那道坎儿。

我甚至觉得,兴许以后他还会为了旁的事再要一回我的命……

总归,但凡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日,我便极可能丢了性命,指不定还要赔上我们全家的性命。

“杜妈妈,你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趁着王爷不在的时候,咱们就回白家。”我越想越头疼,思来想去我觉着还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不给我休书,我就搬回娘家去,日子久了,他一来会觉得丢人,二来感情也淡了,总是会给我休书的。

三日后,趁着赵荣羡被皇帝叫去宫里,我立刻就将备好的行李都搁到了马车上,快马加鞭,到中午的时候便到了白府。

见到我回家,我娘很是惊讶,与此同时也很是欢喜,但是见我的行李,她便不太高兴了,眉头一皱,拉着我进屋道,“阿欢,今日怎的有空回来,怎还带了这么些行李?和王爷吵架了?”

“没有,就是觉着近来不太舒服,王府里的嬷嬷都伺候不好,便想着回来让李嬷嬷照顾女儿一段日子,娘你也晓得,我自小最是喜欢李嬷嬷的。”我笑得满脸从容,半点也没有显露吵架的痕迹。

我自然是不敢与我娘说实话的,杜妈妈生怕我娘担心,自然也不敢轻易说。

我娘看杜妈妈冲她点头,也就信了。

故而便询问我哪儿不舒服,我随口编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总算是将我娘给哄了过去。

回到家中,见不着赵荣羡,也见不着任何与赵荣羡相关的东西,我这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这心里就不太舒服了,因为赵荣羡派人来传话,说是有好些官宦想要将自家的闺女嫁给我哥哥,拖了他做媒,询问我爹娘是个什么意见。

我娘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她笑得脸都要开花儿了,直冲着来传话的梁丰说道,“好好好,甚好,梁大人,这上门提亲都有哪些人家啊?”

“回夫人,有益州知府,户部侍郎,还有个什么刑部尚书的,有些多,我都有些记不住了。”梁丰深得赵荣羡真传,哄起人来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明明就没有几个,却叫他说得好像全长安城的官宦都瞧上了我哥哥一般。

我娘让他给哄得高兴极了,连连夸赵荣羡好女婿,不仅待我好,还给我哥哥寻了这么些好的亲事,如今都不知道选谁比较好。

呵呵,我哥哥之所以还未入仕就得了如此多的垂爱,分明是因为他自己才貌双全好吗?上辈子我和赵荣羡关系不好的时候,照样有许多官宦上门提亲,只不过他们找的说客是三皇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跟赵荣羡没有任何关系,他倒好,竟然借机把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真够不要脸的。

我顿时一肚子的火儿,连带着看梁丰都来气儿。

“娘,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屋歇着了……”

“王妃娘娘,王爷也让属下跟你传个话儿。”我刚要走,梁丰突然喊住了我。

说实话,现在听到梁丰的声音,我也很不舒服,于是我也没太给他好脸色看。

我看也没有看他,冷言道,“王爷要同我说什么?”

“说是您什么时候在娘家待够了便派个人回去告诉他一声,他亲自来接您,省的您下不台阶,不好意思自个儿回去……”他……他这不是赤裸裸的告诉我娘,我和赵荣羡吵架了吗?

果然,下一刻,我娘立刻朝我投来怀疑的目光。

梁丰刚离开,她便立刻黑着脸问我,“阿欢,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吵架吗?”

“也就是……随便吵了几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况且梁丰说的那般赤裸裸,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我叹了口气,结结巴巴又解释了一句,“娘,真就是小吵,我就是想回来冷静冷静,也没有旁的意思。”

我这不解释还好,我一解释,立刻被我娘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说我任性妄为,还说让我明日就回去。

我与她争辩了几句,她干脆拉着我爹一道儿说我,说她的好女婿被我欺负成了那等模样,又怎么能跟我吵架,说一定是我恃宠而骄。

总之,赵荣羡好夫君好女婿的形象已经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我就是个胡闹的!

第二日一个大早,我娘果然将我扫地出门。

“金玉,我看咱们去住客栈好了!”我思来想去,决定暂时去客栈好了,到底我身上还有不少银两的,住个一年半载都没什么为难的。

可金玉不太乐意,她有些恐慌道,“王妃,这不好吧,你有没有听说,近来这长安城里出了个采花大盗,李将军家的闺女都遭了毒手,你生的这般貌美,身边儿又没有侍卫护着,我看……要不咱们还是回王府吧。”

采花大盗,对,我想起来了,上辈子长安城里是出了个采花大盗,辣手摧花,一连摧了好几个姑娘!

倘若我没有记错,今日夜里,那曹家的姑娘曹锦瑟便遭到了毒手,悲愤之下,那曹姑娘当场自戕,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孙暮离赶到的时候,只见到那曹家姑娘的尸首。

到底是条人命,总是不能不管的……

我想了想,立即对金玉吩咐道,“金玉,让车夫调头,去大理寺。”


辛如月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亦是因着赵荣羡待她要比旁的几个稍微好一些。王府里来了客人,赵荣羡一贯喜欢叫辛如月出来跳舞。

因此,在辛如月的心里,她总是要比其余几个高那么一截儿的。

故而才有胆子扰了主人用膳。

这要是换做从前,我只会看戏,但是如今,我得让她知道,在这四王府里,我才是四王妃,我的院子,也不是她想闯就能闯的。

于是赵荣羡还没有开口,我立刻冷声质问她,“如月,你这是在做什么?没有看到本王妃在用膳吗?”

辛如月哪想得到我会当着赵荣羡的面儿训她,她顿时更委屈了,可怜巴巴的望了望赵荣羡,哭哭啼啼,“回王妃娘娘,奴婢……奴婢是有急事……”

“再急也要通报一声才是,硬闯算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我的声音骤然冷厉,手里的筷子哐的一声搁在桌子上。

辛如月吓得一震,满目的怨恨,但是下一刻,她又恢复了平日的楚楚可怜,干脆直接越过我,对着赵荣羡哭道,“王爷……奴婢……”

“王妃说的对,还有没有规矩了?”赵荣羡沉声打断了她,声音听起来不高不低,可那满身的寒气,却足以叫人畏惧。

辛如月顿时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荣羡,许是看出了赵荣羡真的生气了,她这才不甘的起身,哽咽说,“奴婢,奴婢这就出去……”

“等等……”辛如月刚刚迈步,赵荣羡又喊住了她。

果然,辛如月面色一喜,柔柔弱弱的又哭上了,“王爷,奴婢今日……”

“先出去跪着,跪到王妃叫你起来再起来,毕竟你闯的是王妃的院子,哪怕你乃父皇所赐,这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的。”正当辛如月满面欣喜,赵荣羡又冷沉沉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辛如月此刻彻底傻眼了,她怔忡的看了赵荣羡一眼,满目的不甘心,可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却也不太想跪,于是干脆望着我,那般的眼神好似再说,“王妃娘娘,奴婢知道您善良,定是狠不下心让奴婢跪的!”

辛如月是吃定了我在赵荣羡面前要假装善解人意,可惜,我不是她,我不会去装,更不会让一个想要欺负自己的人好过。

更重要的是,我是什么人,赵荣羡从来都是知道的。

我……是一个护犊子的人,一旦护起来,我是睚眦必报的。

我悠悠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王爷说的是,这该立的规矩总是要立的,从前本王妃贪玩,以至于这王府的后宅都乱了套,如今本王妃想要好好学着管事了。所以,如月啊,你就先出去跪两个时辰,给王府其他人做做表率。好让大伙儿都晓得这王府是有规矩的……”

辛如月脸都青了,她这会儿连哭的心情也没有了。

于是我又笑了笑,仿若哄小孩子那般的语气又说道,“本王妃知道,如月你一直是八个姑娘里最善良的,你不会不愿意帮这个忙吧?”

我生生将惩罚说成了帮忙,辛如月气的都要喷火了,可赵荣羡压根没有理会她,尽管她有百般不愿意,却也只好乖乖的出去跪着。

眼见着她出去了,我又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用膳。

赵荣羡却似乎没有了什么胃口,一块儿鸡肉夹了又放,放了又夹,最后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阿欢,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这是做什么?不相信我?”

相信他?相信他然后等死?

我心里冷笑着,脸上却平静如斯,笑着反问他说,“王爷这是心疼如月了?倘若王爷当真心疼了,就让她起来,妾身绝无怨言。”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赵荣羡恼了。

“王爷怎么恼了?妾身不过问一句罢了,王爷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药发火儿呢?”我马上又笑着回他。

我也不知是怎的,明明想着以后相敬如宾,可是总还是忍不住去说一些难听的话。

赵荣羡果然又给气得不大想说话了,他筷子一放,黑着脸说,“我先去书房了。”

话说完,他便气得拂袖而去。

目睹一切的杜妈妈一看赵荣羡饭都没吃完就让我给气走了,顿时就着急了,马上冲上来,十分焦灼的问我说,“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呢?老奴都看得出来,王爷分明是向着您。您说……您这是做什么呢?”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现在我对赵荣羡已经厌恨到了一种极致,尤其知道他算计我以后,我更是时时刻刻都想找他麻烦。

可是看到他生气之后,我心里也并没有感到舒服。

我夹起一块儿鸡肉放进碗里,平静的说,“许是怀了身子,脾气也变得坏了。”

杜妈妈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夫人以前怀着身子的时候,也没见像您这般喜怒无常的!王妃,您不能恃宠而骄,这样下去,总有一日王爷是要厌倦的……”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扒饭。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我心里那道儿坎儿始终是过不去。

我的心情更是空洞又迷茫,从前我总是希望赵荣羡厌倦我,可是如今,我一面希望他厌倦,又害怕厌倦之后我和我的孩子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我的心情烦乱极了。

“金玉,杜妈妈,你们不必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去花园路走走。”吃过饭之后,我将金玉和杜妈妈遣了下去,然后一个人往花园走去。

以前,我每每赵荣羡伤了心之后,便总是躲在花园里哭。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是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还稍微能看清楚一些的。

我提着灯笼,慢悠悠的朝着小池塘走去,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去那里看鲤鱼,一边哭一边看,看着看着心情也就没有那么坏了。

嘭,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往池塘里扔石头!哪个大胆的,竟敢砸了我养的锦鲤……

我提着灯笼正要走过去,可刚走出一步,却被站在那里的身影给惊到了。

赵荣羡?他不是应该在书房吗?

我不太想看到他,于是立刻转身就走……

“什么人!”

“啊……”

我还未能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硬生生的往前倾,下一刻,我只觉得小腹剧痛无比……

这种感觉太熟悉……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想要站起来,可是刚一动,脚踝却更是痛的厉害,痛得我根本站不稳,与此同时,我的小腹疼的比方才更加剧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心里顿时恐慌到了极致,慌张的便大声喊赵荣羡,“王爷,是我,是我,救救我的孩子……”

我哭喊着,用力的想要爬起来。

惊慌之中,一双手蓦的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满屋子的人,杜妈妈、金玉、银环,赵荣羡,还有谈御医。

谈御医一脸忧心忡忡,诚惶诚恐的,“回王爷,王妃娘娘只是扭到了脚,这腹中胎儿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王妃娘娘近来心情郁结,若是长此以往,对胎儿是很不好的。平日里一定要让王妃娘娘保持心情愉悦。还有今日这样的事可断然不能再发生了,这回运气好没什么事,若是再来一回,腹中的胎儿就难保了。”

“本王知道了,多谢谈御医了……”

“王爷客气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谈御医退了出去。

赵荣羡冷着一张脸,挥挥手对着金玉和杜妈妈他们吩咐道,“行了,你们也都下去吧,去把王妃的药给煎好。”

“还有,往后绝不可让王妃一个人出去,倘若再出了差错,本王绝不轻饶!”

杜妈妈她们本来就吓坏了,这下被赵荣羡一斥,就更害怕了,于是慌慌张张的便退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只静默的看着赵荣羡。

赵荣羡长长的吐了口气,回过头俯视着我,色厉内荏,“白欢喜,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乱跑什么?今日要不是遇上我,你可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我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比先前和我吵架的时候还要生气,只是他在强忍着不让自己跟发火儿。

他怕跟我发火会让我心情不好,他怕我腹中的胎儿再有个好歹。

赵荣羡他终究还是在意我,在意这个孩子的,我看得出来,他方才是真的急了,急的都快哭了。

这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继续恨他。

我默然的看了他片刻,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白欢喜,哪怕你恨我,也不要去伤害自己,成吗?”赵荣羡又说了一句,眼底里除了焦灼便是担心。

我觉得我很是犯贱,从前被他那等刻薄,最后被他害得那般惨死。

可是眼下,就因为他待我有那么些许关心,我突然很愧疚,突然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好过分,突然……有点儿想哭。

我翻了个身,忍不住便哭出了声。

“我说,你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有骂你,我这……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赵荣羡见我哭了,一下子就慌了。

他不知所措的伸手碰了碰我的肩头,语气放软了些,“我错了行吗?我不该说你……”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愧疚了,也更纠结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恨他……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赵荣羡如今的确是知错能改,但是不是真的改,我不甚清楚。

我越想越纠结,越想越想哭……

赵荣羡被我哭得更着急了,他马上起身,说道,“你别哭了,我出去行吗!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我现在就出去,你别哭坏了身子。”

不知为何,一听赵荣羡要出去,我顿时就更想哭了,我觉得他大约是被我惹烦了,现在要去找辛如月那狐狸精呢!

我马上哭得更厉害了,起身就扑进他怀里。

“行了行了,我错了行吗?别哭了……”赵荣羡被我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伸手将我抱住。

我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怀了身子之后,总算要嗜睡一些。

过去,我每日总是早早儿的就醒了。

这几日不仅醒的晚上,白日里还时常犯困,经常醒来没有一会儿,吃了一顿饭,简单的料理了一下府中的事务,然后又犯困了,日子过得活像一头猪。

我刚醒来,杜妈妈就端来一碗药,说是保胎的。

因着我昨日摔了一跤,这腹中胎儿虽说没有什么大碍,却到底是要保住的。

看着桌上那碗浓黑的药汁儿,我小心翼翼取出银簪试了一试。

杜妈妈见如此举动,登时有些不高兴了。

“王妃娘娘,这是在怀疑老奴不成?”她的一张胖脸写满了委屈。

金玉见了杜妈妈这副委屈样子,立刻便笑了,“杜妈妈,您这是想什么呢?王妃怎么能怀疑您呢?”

杜妈妈这下更是不解了,“王妃若是没有怀疑老奴,何故要用银簪子试药呢?”

“杜妈妈,这王爷虽然没有侧妃,可雪院里那八位可不是省油的灯,哪怕她们无心暗害,难保他们的主子不会。”金玉笑得灿烂。

金玉果然是我身边最冰雪聪明的丫头,我都还没有开口,她便什么都知道了。反倒是杜妈妈,虽然年纪大,却不是很通透。

经由金玉这般一点拨,杜妈妈立刻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是老奴愚笨,是老奴愚笨。我就说嘛,这王妃便我这老妈子一手带大的,怎能怀疑我呢。”

杜妈妈笑得很是尴尬,像是刻意在掩饰她的尴尬。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的。这毒药能试出来,堕胎药可试不出来。

我端起药一饮而尽,然后又吩咐杜妈妈说,“杜妈妈,一会儿你出去,就说我没有良心,竟是怀疑你给我下毒,还特地拿了银簪试毒。你不高兴,我便怒斥了你一顿。”

“王妃,这又是为了什么啊?”杜妈妈不解。

“杜妈妈,王妃这是给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警示呢!好让某些人知道,王妃很是小心谨慎,倘若有个意外,那定是旁人谋害。若不杀鸡儆猴,难免以后不会发生昨日的意外。”还是金玉懂我。

金玉这般赤裸裸的一解释,杜妈妈终于明白了。

她干笑着说了声‘老奴愚昧’,然后便出了门儿。

没得半日的工夫,整座王府就都传遍了,丫鬟们见着我都谨慎了许多,尤其是和香儿郑妈妈她们亲近的几个丫鬟,往日里总是说我坏话,这几日都变得乖巧了许多。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雪院里那八位,稍微消停了许多,几乎没有人敢过来烦我了。

那辛如月跪了两个时辰,听说膝盖给跪坏了,这几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先前大哭大闹了一场,像是想引起谁的注意,可哭了大半日,也没人理会她,索性也就自己窝在屋里装起可怜来。

过了好些日子,才到我面前请了一通罪,那模样可怜极了,像是我会要了她的命一般。

尤其见了二公主来串门子,她装得愈发可怜了。

可惜二公主最是厌恶这样装可怜的白莲花,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那辛如月又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赐了这么个货色给四弟。”看到她走出去的背影,二公主忍不住呸了一声,就像是见着宋隐娘一般,怒声骂道,“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连个妾都算不上,竟成日里想着算计当家主母。”

那可不是吗?

我笑了笑,从容道,“这些个美人,都是父皇御赐的,从前不是养在母后身边儿就是养在官宦的府里,心气儿自然是高一些。谁愿意安安分分的做个奴婢,尤其是这个辛如月,那可是八个美人里最为出色的,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段儿,亦或者歌舞,那都是一等一的。”

闻言,二公主叹了口气,更是愤然了,“可不是吗?这些个下作的东西,往往都喜欢靠着美色往上爬。”

“可是别说,有的时候,这美貌还是有用的。你瞧瞧你,生的一副好的容貌,这便让四弟一见钟情,什么事儿都迁就着你。如我这般,容貌平庸的,连自己的娘亲都不喜欢。”说着,二公主不觉露出几分失落,“我大姐便生了一副好容貌,父皇疼爱她,母亲宠着她。最后嫁了个吐蕃可汗,那可汗还将她当做宝贝供着……”

“像我这般,连个国公府也嫁不上。嫁了尤照那么个窝囊废,他还还成日里给我添堵!你是不知道,这几日他竟上我屋里偷了大姐留给我的汉白玉镯子,就为了给那贱人买一些吃的,我怀着身子的时候,可没见他待我这般好。最可恨的是,这对贱人还当面诅咒我儿死……”二公主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伤心。

别说是二公主,我听了都生气。

宠爱小妾也就罢了,竟是诅咒自己的儿子死!我不免怀疑上辈子二公主儿子的死,与尤照也有些干系。

到底都是惠妃纵的,眼下都闹到皇帝跟前去了,他们竟还这等嚣张。

如此下去,这二公主只怕又要走了上辈子的老路。以前我是不喜欢二公主,可这相处久了,发觉她人还是不错的。

我既是遇上了,自然不能让她受气。

我想了想,给她出主意道,“二公主,不如你休夫吧!”

“休……休夫!”二公主微微一震,为难道,“我一个女人家,又怎么好休夫!顶多是和离,可尤照那贱人死活都不肯。”

倘若是寻常的女人家,自然是不能休夫的,可她是公主!

我笑了笑,摇摇头对她说,“二公主,你可别忘了,你是公主,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血脉。寻常的女人家是不能休夫,但公主是可以的。咱们北朝不是就有一位静安公主曾经休夫吗?”

闻言,二公主顿时便高兴起来,但是下一刻她又立即耷拉了脑袋,“我若是当真休夫,我母亲还不得撞墙自杀!”

那是自然的,依着惠妃的尿性,必然要以死相逼。

可惠妃再怎么霸道她也终究是妃,她总是不能骑到皇帝的脑袋上。

倘若这事儿皇帝插手,惠妃就算心有不满,那也不敢说什么。

可要皇帝插手,首先就得二公主得宠,这二公主要得宠,那就得做点儿什么才好。

让我想想上辈子赵荣羡是怎么爬上去的,上辈子这个时候,皇帝为着南边饥荒不断,国库空虚而焦灼不堪。

于是赵荣羡自己先掏出银子捐款,然后给皇帝出主意,让各个官员和商贾都捐了不少。但凡是捐了的,家里都能得到一副皇帝亲自书写的牌匾,捐的越多的牌匾越大。上头写着:大善之家。

弄得当时长安城里,一百家商户,其中有九十九家就是大善人……

我想了想,摆出赵荣羡平日里那般高深莫测的神情,对二公主道,“二公主,倘若是你父皇要你休夫,你母亲自然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若你多给你父皇出出主意,替他解了燃眉之急,他自然就越发宠着你的。你想想,倘若你父皇一旦觉着你才华卓绝又出众,他自然就觉得那尤照配不上你了。”我冲着她笑了笑,对她勾勾手指。

二公主如今很是信任我,她立即就把耳朵凑了过来。我恬不知耻,假装高人的盗取了赵荣羡的计谋给她。

二公主一听,当下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也马上寻了个理由夸了她一顿,我们两个互相吹捧了好一会儿,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日,二公主便借着给她父皇送糕点的理由进了宫。

两日之后,皇帝身边的云公公亲自到二公主的府里传旨,说是二公主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个封号,于是拟旨封她为德清公主,寓意:人有德行,如水至清。

此事一出,长安城那一帮贵族都炸开了锅了,都说这二公主就是女版赵荣羡,以后可轻易惹不得了!

二公主高兴坏了,第二日刚刚空闲下来就跑到四王府来跟我报喜。

“四弟妹,你可真是当代诸葛亮啊!你那法子一说出去,父皇果然很是高兴……”二公主拉着我,兴冲冲道,“你是不晓得,我才得了封号不到一日,我母亲都没敢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的袒护尤照了!”

听到二公主这样说,我很是为她高兴,也很是为她难过。高兴的是,她终于不再看惠妃的脸色,难过的是,她只能借着名利去得到她母亲的爱。

不过无论如何,日子往高处过总是好的。

我由衷的为她开心,“那就恭喜你了二公主,今日这样高兴,咱们去花园里采些花儿来做糕点吧,一会儿你给钰哥儿带些回去……”

“我看是你嘴馋了吧……”二公主笑看了我一眼,却依旧扶着我往花园里走了。

如今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不过这个季节开的花儿倒也很多,一进花园便闻到一股子花香味儿。

“姐姐,你知道前些日子那商户女是怎么摔倒的吗?听说啊,她罚了姐姐你,把王爷给惹生气了,去花园里寻王爷,结果却把自己给摔了!肚子里那小贱种啊!差点就没有了!哈哈哈……”

“呵,那个下贱的商户女,竟然如此折腾我,害得这些日子王爷都没有叫我跳舞了。我看她就是遭了报应!要是她腹中那孩子能给摔没了,那就更好了!还不是仗着有了孩子才惹得王爷对她百般偏袒……”这是……辛如月的声音……

“可不是吗?姐姐您可是陛下钦赐的,又是在皇后身边儿长大的,岂是那等下贱商户能相比的?王爷啊,最喜欢您跳舞了,每回太子过来,都让您跳舞……”

“你说,那贱人肚子里的小贱种死了,再加上个与人通奸的罪名,王爷可还会要她……”


赵荣羡被我嘲讽了几句,脸色不大好看,可这并不影响我舅父居心叵测,大献殷勤。

一见着赵荣羡,舅父一家便行了好大的叩拜礼,然后装模作样对我们夫妻二人嘘寒问暖,问着问着便顺其自然的扯到了我表姐身上。

我表姐第一回见到活的王爷,眼睛都绿了,半点也不顾及姐妹情分,毫不遮掩的对着赵荣羡又是显摆琴技,又是炫耀她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巴不得马上就将我从王妃的宝座上拱下去。

上辈子见着表姐如此搔首弄姿我很是恼怒,可如今我却只为她的性命担忧。

这辈子,我绝不能再让她入了王府,更不能让外祖母和娘因为此事闹僵了。

于是面对表姐的搔首弄姿我半点也没有生气,我笑着夸她说,“表姐色艺双绝,真乃世间少有的佳人呢,也不知来日是哪家的郎君有幸娶得表姐做妻子。”

“表妹过奖了……”表姐果然得意极了,一双眼睛欲拒还迎的朝着赵荣羡看去,似乎就在等着赵荣羡夸奖她,我舅父更是满面的骄傲,仿若他的女儿马上就要入了王府一般。

我笑得比方才更加真诚,马上又说,“表姐可别谦虚了,妹妹说的都是实话,表姐这等才貌双绝的女子,一定得配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

“表妹可莫要说了……”表姐一双眼睛都要笑成缝了,小脸瞬时红扑扑的,看着赵荣羡的目光更加灼热了几分。

我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十分亲热的说,“怎的表姐,实话还不叫人说了?我瞧着表姐这等佳人,可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配得上的,不如过几日我去宫里的时候向母后讨个人情,让母后帮着瞧一瞧,看看哪家的公子还未娶妻,好与表姐寻一门良缘。”

“阿羡,你说好不好?”表姐还沉浸在被夸的得意之中,我手一松,立刻又挽住了赵荣羡的胳膊,笑得好似我们果真是一对恩爱夫妻似的。

赵荣羡被我猝不及防的亲密给弄懵了,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我不知道他对我表姐是什么心思,但我知道如今他很是愿意与我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于是他马上对我投以含情脉脉的目光,格外温柔的说,“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听娘子的。”

表姐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她不甘的看了赵荣羡一眼,强颜欢笑跟我客气,“这……这不太好吧?皇后娘娘何等尊贵,怎好麻烦娘娘……”

“表姐不必担心,母后可喜欢我了,但凡是我所求的事,她必然都会答应的。”我笑得一脸得意,大肆与表姐炫耀皇后对我的宠爱,“就说前两日吧,王府里有个不知死活的婢女竟意图勾引阿羡,我不过是与母后顺嘴提了一句,母后便下令……”

“将那婢女处以杖刑!”我声音一冷,微微朝着表姐走近了一步,低低的笑,“不过表妹我一向是个善良的人,自然看不得这等残忍的事,于是便同母后说,这回暂且放过那贱婢,若再有下回,定要将她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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