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白团玉,晶莹剔透,落在地上,碎片也滚了好一圈。
“素来听闻李公公做事精细周密,今儿本宫的玉如意碎了,还劳烦李公公将这地上的碎片给收拾好了,要是留下一片,不小心伤了这长宁殿里一人,李公公那手也就不用留了。”
李海全刚要说话,也不知道哪儿冒出几个侍卫,拿着刀剑站在殿门口。
“李公公,本宫这赏赐你可服?”
沈清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侍卫就将剑抵在了李海全和他那几个干儿子的脖颈上,剑锋刚碰上,血珠就渗了出来。
李海全连忙跪地,恨不得将脑袋磕烂:“奴才服,谢娘娘赏赐。”
“李公公,你得记住,本宫是皇后,本宫给的赏赐,不服也得服。”
她转身,跨过碎片,接过檀香递来的暖手炉便往内殿里去了。
“既是娘娘的赏赐,还是李公公一人领赏便好。李公公还不谢恩?”嬷嬷紧着说。
“奴才李海全叩谢皇后娘娘!”
声音极大,连路过长宁殿外的宫女太监都听到了。
等李海全捡完了地上的碎片,手已被碎片割得惨不忍睹,一手的血,里面还混着血玻璃渣子。
至于那手保不保得住,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长宁内殿里,小顺子正跪在地上,今日惊扰了娘娘。
“小顺子,今日本宫既然保全得了你,他日也定当护得住你,你可明白本宫是何意思?”
小顺子连忙磕头,一个比一个响:“娘娘放心,日后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全凭娘娘差遣。”
沈清云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檀香正替她研墨,她自小跟着沈清云,虽不爱学,却也耳濡目染,字也比别的丫鬟认识得多一些。
一张白色的宣纸上,写着两个字,前一个字她不认识,后面一个字她认得。
是“玉”字。
她心下一紧,手里的墨也打翻了。
沈清云转头过来瞧她,秀气的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笔,将宣纸递给檀香:“去找他来吧。”
其实檀香觉得很奇怪,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看上那个质子,小姐明明知道只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可主子的事,怎么容得奴才多嘴。
她一路偷偷摸摸地走到未央宫内,在殿外站了许久,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心下一横,脚便迈入了未央宫内,里面有些荒芜,难怪从前是冷宫。
“嬷嬷,我要沐浴。”
长宁寝宫内
嬷嬷替她褪下衣衫后,便让嬷嬷先下去了,寝宫之内再无一人。
她抬腿往浴池中走去,雾气升腾,水雾缭绕,花瓣虽铺满了整个水池,却仍能依稀看清池中美人胴体。
肤白如雪,青丝散下沉溺于水中,香肩外露,浑圆似有若无。
谢祁玉进来的时候便撞上这幅美人沐浴图。
“殿下来了。”
她唇红齿白,受了热气蒸腾,红唇越发娇艳欲滴。
水汽氤氲,她睫毛长而又卷,蒙上了雾气,清澈的双眸里更添了几分魅惑。
他站在屏风后面,仍能看清他玉树临风的身影。
“不知娘娘所唤何事?”他嗓音低沉。
她勾着红唇笑:“檀香那丫头没告诉你吗?”
许久,两人都未说话,只剩下额间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水中的滴答声。
在水中待久了,脑子也开始浑浑噩噩的了。
片刻,他才进来,一步步迈向她,泰若安然。
走近些,他身上因常年服药的药味便越发明显,这股药味夹着海棠树的馥郁幽香,一缕缕,一丝丝,沁人心脾。
他伸手去拿木瓢,舀了水轻轻地淋洒在她发丝间,动作说不上多温柔,却也不粗鲁。
可是对沈清云来说,每一次的触摸都像是蚂蚁啃食着她的内心,肆痒又骚动。
她一把抓住谢祁玉的手,纤纤十指,白如葱雪,她手不安分地往他身上移去,手上的水湿了他的大氅。
水池里太过潮湿,他向来体弱,沈清云又弄湿了他的衣衫,他受了寒气,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双眸低沉,情绪再没有那般高涨:“你不喜欢?”
谢祁玉没说话,双眸像是深潭,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见他不说话,沈清云心中多了几分委屈,秀眉就快要拧巴在一起了,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又怕再把他弄湿了,只得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袖口:“喜欢不喜欢嘛,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起来了······”
她惯会撒娇,在沈家当姑娘时就是这样对付爹爹和哥哥们的。
谢祁玉又伸手去拿那木瓢,还没拿到,便被沈清云伸手打掉了。
她不明白,上一世,她自以为和谢祁玉交集并不深,他却如此钟情于她。而她如今,脱了衣服送上门来,他都不要,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算了,我不与你计较。”
她咽了口气,安慰自己是谢祁玉不记得而已。
她起身,还未站稳,脚底便踩滑了,谢祁玉单手搂住了她,又扯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将她身子包裹住。
待她站稳,他才细细瞧她,耳根子都红透了,也不知道在这里勾引他个什么劲儿。
“娘娘身子红了。”他贴近了她的耳垂,呼吸打在她的耳边。
瘙痒又蠢蠢欲动,她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却被男人的手搂得更紧,似要呼吸不过来一般。
他虽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身体又弱。可沈清云知道,这人的功夫怕天底下也难找出一位能与之抗衡的。
他若有心束缚,她便是怎么也挣脱不出去的。
倒不如将计就计,她顺势勾着谢祁玉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呼吸交缠,他的喉结贴着她的鼻梁处。
她笑:“殿下这是想醒了?”
“不知娘娘这是何意?”他刚想松手,沈清云便又攀了上来。
吻住他的喉结,感受到他皮肤每一寸的跳动。
一寸一感,炽热的眼神中带着欲望。
“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么明显的勾引之术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的动机呢?目的呢?
就算是寂寞难耐,也不会找上他一个质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