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留着这些破玩意儿?”
他怒气未消,转身走了,连句软话都没留。
我顾不上剧痛,爬下床,跌跌撞撞跑出去捡。
雨水糊脸,珍珠混在泥里,我跪在地上,手指抠出血,泪水模糊了眼。
从前,他会笑着捡起我掉的珍珠,说:“别急,我帮你。”
如今,这些养父母留给我的珍珠,在他眼里成了我和其他男人苟且的罪证。
我心死了。
凌潮来的时候,我对着珍珠和铜牌发呆。
他看到我满手泥污,眼里闪过痛色:“阿珠,你怎么弄成这样?”
他捡起铜牌,低声道:“还留着这个?
他早死了。”
我苦笑,没说话。
那是个军士,救过我,阴差阳错也曾在昭阳的公主府陪我十日。
后来,听说他抗倭寇战死,我偷了令牌出海寻他,三天三夜,只找到半截焦黑的佩剑。
我心如死灰,回来时正逢妹妹难产。
她临终前救下哥哥,托我照顾温临涯,我才留在这温家九年。
我早已忘记当初的一点点心潮澎湃,照顾温临涯,跟温别绪好好过日子,或许这辈子都是昭阳的身份,我也不介意。
他起初嫌弃昭阳的荒唐,不肯接纳我,可第五年后,他对我愈发温柔,还为我挖池子养珍珠。
可这些好,都是有条件的。
一旦我不如他意,他就翻旧账,像温临涯一样,拿从前的荒唐刺我。
凌潮递给我一叠纸:“这是叶坠香干的。”
我一看,心沉到底。
叶坠香,温临涯的老师,暂住府中。
她伪造淫靡画作,挑拨孩子恨我。
纸上有昭阳与面首的诗,文雅风趣,可那些下流画全是假的。
昭阳善良风流,爱美男,日日与面首饮酒作诗,却从不淫乱。
她散尽面首,嫁给温别绪,只因真心爱他。
她不计较流言,可她的儿子和丈夫却信了谎话,连我九年的陪伴都不值。
凌潮握住我的手,沉声道:“阿珠,走吧。”
我点点头,眼泪滚落,低声道:“哥,我要走了。”
这里已不需要我。
昭阳,他们会照顾好自己,原谅阿姐吧。
凌潮刚走,温临涯遣人送来一本《烈女传》。
书挂在我房门口,“淫妇”二字被朱笔圈得刺眼。
下人窃窃私语,我攥紧衣角,心底发凉。
他愈发不顾及我了。
这时,叶坠香派人约我到后院见面。
我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招,便去了。
到了那儿,我愣住——她和温临涯坐在一起,亲密得像母子。
叶坠香是他的老师,书院首位女学士,气质高洁。
温临涯捧着茶盏,笑对她说:“老师才华横溢,品行端正,真是最好的人。”
他瞥见我,冷哼:“不像我那娘,满身下贱,连妓院里的货都不如!”
我喉咙发涩,没动。
叶坠香轻笑:“临涯,她可是昭阳公主。”
温临涯眼一瞪:“这破身份我不要!
她跟面首厮混,脏得要命,哪配当我娘?”
他抓起一串珍珠——我耗心血培育的,他小时候最爱。
他晃着珠串,对叶坠香献媚:“我做了个护身符,要送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