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极唐琴的女频言情小说《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香嫩的小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极,于一周之前弑母,并与母亲的尸体共度三天,直到被捕。”“之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转到我院监管。”女人手持病例,温和地念道,身上白大褂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唐琴-主任医师。“弑母。”她轻声重复了这个词,从旁边的纸堆里翻了翻,又找出一张文件,是审讯记录。第六次审讯记录“审讯过程中,多次呓语,思维奔逸,高度怀疑有精神疾病,具体可查证本次录音。”“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审讯过程中,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得到这样的评价?”唐琴交叉着手指,扬了扬眉毛,视线投向桌子的另一边。她对面坐着一个黑发男生,穿着病号服,神情有些恍惚。陈极,18岁,已经被转交到天海市第三精神病院监管。唐琴是他的主治医师。“你可以听一下。”沉默了半晌,陈极才说道。唐琴笑了笑,将桌...
《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陈极,于一周之前弑母,并与母亲的尸体共度三天,直到被捕。”
“之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转到我院监管。”
女人手持病例,温和地念道,身上白大褂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唐琴-主任医师。
“弑母。”
她轻声重复了这个词,从旁边的纸堆里翻了翻,又找出一张文件,是审讯记录。
第六次审讯记录
“审讯过程中,多次呓语,思维奔逸,高度怀疑有精神疾病,具体可查证本次录音。”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审讯过程中,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得到这样的评价?”
唐琴交叉着手指,扬了扬眉毛,视线投向桌子的另一边。
她对面坐着一个黑发男生,穿着病号服,神情有些恍惚。
陈极,18岁,已经被转交到天海市第三精神病院监管。
唐琴是他的主治医师。
“你可以听一下。”
沉默了半晌,陈极才说道。
唐琴笑了笑,将桌子上的录音机按开,里面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滋啦——滋啦——
这段录音从中间截断,开头的声音很年轻,平静,属于陈极。
另一个男声,应该是审讯人员。
(录音开始)
陈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你说。”
陈极:“你有没有某一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男人:“什么意思?”
陈极:“你有没有觉得,某天醒来时,世界看起来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但你却说不出是什么变了?”
男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极:“我们举个例子。你有老婆吗?假设你有吧,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熟睡老婆的脸,你会不会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感觉她早就被什么东西顶替了?”
(吸气声)
男人:“怎么可能呢?她就是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什么顶替了?”
男人:“你的意思是她出现了什么异常的行为?”
陈极:“没有。假设她和以前一模一样,行为,性格,甚至连身上最隐秘的痣都是一样的。”
男人:“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极:“如果我再说,你的老婆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还会觉得身边躺着的女人是她吗?”
男人:“当然不会!”
(椅子推拉声,有人猛地站起来)
男人:“况且,我身边的人都是傻子吗?一个死人复生了他们会不知道?”
(一阵沉默。)
陈极:“你还是不懂。”
陈极:“如果你身边的人,都觉得这一切很正常呢?”
陈极:“即使是那些你明明记得参加过她葬礼的人,也一致认为是你有问题,你的老婆一直都活着呢?”
(一阵沉默。)
男人:“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唯物世界。”
男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一定是我疯了......”
录音播到这里,唐医生按了一下录音机上的按钮,将对话暂停。
她神情很严肃,看了看手上的病例,说道:
“陈极,在这段对话之后,你便声称,自己杀的并不是你母亲张素芬。”
“而是......鬼。”
她抬起头,神色中透出探究。
“你还说,你母亲早在十年之前,就和你父亲一起出车祸死了。”
“你同时声称,两周前,有鬼顶替了张素芬,搬进了你家。”
“因此,你才会对你母亲痛下杀手,对吗?”
“嗯。”
陈极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我从来没说过那是鬼。”
“我只是说,顶替我妈的那东西,不是人。”
他对面,唐琴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
“陈极,你妈妈的户籍上从来没有报过死亡。”
“而且,你们家附近的邻居都作证,这十八年来,张素芬一直住在阳光小区,也就是你家。”
她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了些试探:
“有没有可能,你在审讯时讲的故事,影响了你的精神状态?”
“让你以为,你身上也发生了一样的故事?”
陈极双眼凝视着唐琴,半晌,他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笑话一样。
他收回勾起的嘴角,淡淡地道:“我只相信自己的记忆。”
唐医生叹了口气,继续在病历上写着什么,过了半晌才道:“我又给你加了一副药,记得要在护士的监督下按时吃。”
“还有,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说两周之前张素芬就搬进了你家。”
“那你为什么过了一周才动手?”
陈极抬起头,一直如水般平静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因为......”
“我很想她。”
“所以,即使是假的,我也想陪她一周。”
唐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看向陈极的目光闪烁,一时说不出话。
半晌,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唐琴站了起来,示意陈极先出去。
陈极刚起身,她沉吟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拦住他。
“等等。”
过了几秒,唐琴才说道:
“陈极,精神分裂症常伴有幻视、幻听等症状。”
“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陈极一怔,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犹豫了一下才说:
“......很漂亮。”
“眼睛很好看,脸很小......很白。”
“像西游记里的狐妖。”
唐琴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的外表被夸赞。
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轻声笑道:“谢谢你这么说。”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陈极点了点头,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外面是一名穿着制服的男子。
表情很严峻。
他审视地扫了陈极一眼,才走进唐琴的办公室。
陈极面色平静,目送着制服男进了办公室。
他的瞳孔里,清晰地照应出唐琴脸上公式化的微笑。
以及......
她漂亮的右眼旁,那只往外突出,血丝暴涨,如同摄像头一般倾斜到一种不可能的角度的左眼。
她的右眼,正看着制服男,而左眼,却死死盯着屋外的陈极,直到他把门关上。
这......
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而制服男,就像没看见一样。
陈极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办公室旁边的墙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条。
过了一会,他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很微弱的声音,似乎制服男人刻意压着嗓子说话。
“唐医生,这几天陈极有没有离开过医院?”
唐琴的声音很诧异:“当然没有,他情况特殊,一直被严格看管着,况且这有那么多保安,陈极怎么可能偷跑出去。”
一阵沉默之后,制服男人的声音才响起。
“他妈妈的尸体不见了。”
“监控显示,她是自己走出去的!”
第二节课刚结束,女教师就从外面走进来,面色很严肃。
她把门嘣的一声甩上,站在讲台上俯视着学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台下的学生都坐回了座位,鸦雀无声,教室里的气压低到可怕,陈极心里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晌,女老师才坐下。
“我之前就说过,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她的声音很低,明显压制着怒火:“但就是有个别同学,上课不好好听,下课还要弄些歪门邪道!”
不知为何,陈极感觉到她说这句话时,扫了一眼他们六个外来人。
“要不是宿管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有人背着老师,私下拉着同学偷偷玩笔仙!”
笔仙?
丁湘目光一凝,视线和她身旁的龚长青短暂接触,两人都想起了宿舍储物柜里,那支被收走的钢笔!
杜听风若有所思,对于复读机构里师生异变的原因,有了一些头绪。
这些诡异的现象和禁忌,明显不是人类所造成的,难道是有人在玩笔仙的时候,放出了恶鬼?
陈极低着头很安静,他更关注另一件事,到底是谁在召唤笔仙?
钢笔是从他们宿舍里搜出来的,却属于之前住在里面的女生,宿管应该很明白这一点。
女教师没有直接找他们对质,心里应该也有数,可为什么要面对所有同学宣布这件事?
除非,笔仙的召唤者,也是之前女寝的成员,此时此刻正坐在这间教室!
陈极一下认清这个事实,余光扫过四周的人,忽然看见前座方佳微微偏着头,盯着教室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长发女生,瘦瘦小小的,缩着身子,是少数几个五官没有消失的学生之一。
这个女孩一直在班里默不作声,存在感很低。
她叫孟月。
是她,召唤的笔仙?
陈极目光一闪,仔细看了她两眼,发现孟月的状态很不对劲。
孟月低着头,长发遮住脸,正在微微颤抖,看上去很害怕。
“如果你们中有谁知道,是哪只害群之马带起这股风气的,明天晚自习之前告诉我。”女老师忽然说道,眼神有意无意看过陈极等人。
“越早说,后果越小。”
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开。
哒哒的高跟鞋远去,教室里的气氛才放松下来,方佳已经起身走到长发女孩旁边。
似乎随着生存难度的加大,方佳也知道,她得主动去搜集线索了。
角落里,两人刚说几句话,长发女生就忽然流下眼泪,止不住地抽噎,情绪有些失控。
陈极和其他人围坐在杜听风的课桌上,看着方佳俯下身抱了抱她,安慰了几句后才回到吴燕身旁。
“孟月的情绪很不好。”方佳话里带着同情,神色有些黯然。
“她一直在哭,说自己很害怕。”
“她还说什么了吗?”壮汉追问:“提没提笔仙的事?”
方佳摇了摇头。
“没有,她完全不愿意谈论这件事。”
线索在此中断,壮汉心有不甘,一瘸一拐地走到孟月身旁,试图和她搭话,但没有任何回应。
孟月一直趴在桌子上,肩膀颤抖,时不时发出抽泣的声音。
直到上课铃再次响起,她才坐起身子,陈极瞥见她的眼圈很红肿,整个人魂不守舍。
......
冬天的夜来的格外的早,刚到六点,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一轮弯月幽幽地悬在天边。
现在正是晚自习之前的大课间,几人围坐在食堂里,气氛凝重。
离他们不远处,孟月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着饭。
她似乎没有朋友,来往的学生路过时,都刻意远离她的桌子。
陈极发现,有些人路过她身边时,明显地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态度,就好像孟月得了传染病一般?
吴燕看了眼众人,面色中带着一丝紧张,起身走向孟月。
这是杜听风的主意,他认为孟月大概率不愿意和男生说话,丁湘的性子又太冷,只有外表和善的吴燕才是接触她的最好选择。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今日的课程,事实上都微微侧过身子,余光瞟向吴燕的方向。
吴燕深吸了口气,端着两杯饮料,坐在孟月身旁。
她们两人坐在一起,身高相仿,甚至脸都莫名长得很像,就像表姐妹一般。
“试试这个,还挺好喝的。”吴燕声音温和,将一杯饮料推到孟月身前。
“啊,你是......?”
孟月抬起头,有些吃惊,似乎没意料到有人会这样对她。
“咱们一班的,我坐在你后面,我叫吴燕。”
“哦哦,不好意思,我之前没认出来......”
孟月腼腆地笑了笑,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她又看了看面前的饮料,有些手足无措。
吴燕看着她,语调不自觉间变得很温柔:“我看见你书包上有个草莓挂饰,这也是草莓味的,你快尝尝吧。”
说罢,她把吸管给孟月插上。
孟月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饮料,忽然停住,又猛猛吸了好几大口。
“好喝吧?”吴燕笑道。
“嗯嗯!”
孟月双手抱着饮料,暗淡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谢谢你!”
吴燕还想说些什么,却瞥见龚长青正给她使眼色,只能强行改变话题:“对了,我今天看见你上课一直在哭,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上课有点烦,我的成绩也不好。”
孟月低下头,语调中有些许不自然。
吴燕想到自己上学的时候,一时对孟月的焦虑颇有同感。
她和孟月讲了自己读书时的恐惧,害怕成绩低被爸妈骂,担心考不上大学等等,渐渐地,孟月感觉找到知音一样,话也慢慢变多。
两人聊了一会,吴燕瞟了眼表,轻声道:“走吧,该上课了。”
孟月没有起身。
“我不想回去上课......”
“为什么?”吴燕以为她被自己说的有些焦虑,赶紧安慰她:“没事,等咱们以后再看,今天聊的都算不了什么大事。”
“不会的。”
孟月的声音忽然颤抖,她沉默了一会,忽然失声哭了出来:“笔仙已经帮我看了,这一周,我就会被开除!”
“什么?!”
孟月抬起头,哭花了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笔仙还说,三天内,我必死。”
杜听风脸色极度苍白。
他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因为紧张而分泌的汗液,但并没影响到他解开脖子上头发的速度。
可他解开的和剩下的相比,仍然是沧海一粟。
“快了,快了......”
杜听风不时看向手表,距离那声尖啸响起,时间即将过去三分钟。
可就在这时,那道如同催命符的高跟鞋声,在楼梯间,哒哒响起。
陈极,早在一分钟前就被他赶回寝室。
杜听风重重合上眼皮,手仍然在飞速的拨挑,再睁开眼时,已经没了多少恐惧。
尽人事,听天命。
一缕一缕的发丝落下,他脖子上的发丝蠕动,虽然还是很多,但已经只能算是一层。
但,这些诡异的头发,却在减少的过程中,越勒越紧。
高跟鞋声逐渐临近。
宿管,已经下到二楼,再过十几节楼梯,就是她的房间。
正在此刻,杜听风双眼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手表的秒针,终于走到了顶端。
对杜听风来说,运气永远不可能一直坏下去。
好运,才贯穿了他的后半段人生。
瞬间,女尸的躯体从僵硬变成柔软,一直桎梏他的头发和手臂,也像失去了生命,不再蠕动。
杜听风的手一下拉住脖子上只有一层的头发,猛然扯断!
冰冷的空气,再度充满了他的气管......
......
宿管抓着扶手,额头上硕大的眼球里,怒火熊熊燃烧。
一楼的应急灯完全熄灭后,走廊如同深渊,让她视线受限的很严重。
她脑海里,一个身影渐渐成型。
肯定是她.....
只有她不在。
一万种残忍的死法,在宿管心里浮现,只待抓住她来试验。
一个拐弯过后,就是宿管的房间。
忽然,一阵轻微的咔哒声,从宿舍大门口传来。
什么动静?
她猛地扭过头去,一动不动,警惕地看向大堂。
可那里黑乎乎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十几秒后,忽然一声短促的异响从大门的铁锁上传来,像是有人在尝试开锁。
无边黑暗中,宿管的喉咙里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她在嘲笑开锁之人的不自量力。
她刻意走的很慢,高跟鞋重重跺在地上,摸着黑向铁门走去......
楼梯下的空间,陈极如同一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他紧紧屏着呼吸,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恶臭味从身旁几厘米的地方飘过。
最后一颗石子,紧紧攥在陈极手心,那原本有三颗!
第一颗,被他甩到大堂的地上,为杜听风争取时间。
第二颗,是他瞥见宿管房间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于是砸在锁头上,来掩饰开门的声音。
杜听风的速度比他预想的快,第三颗,用不上了。
陈极小心将石子放到地上,轻轻往寝室挪去,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
寝室的门,还留着一条缝。
他一闪身窜了进去,把门轻轻地掩上。
对面上铺,一道漆黑的人影正爬上床,是杜听风!
就在两人黑暗中对视的一刹那,门外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叫,随即,走廊尽头的铁门,被猛地推开!
女宿管双眼通红,她磕磕绊绊走到宿舍大门口,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门锁,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和她预想的不同。
甚至她的房间,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一切物品,都好好的归置在原位。
那么,之前的尖叫,只有可能是学生发出来的。
她正要拿起桌上的册子,却忽然顿住,走出门外。
她的脖子再次诡异地拉长,开始一间一间,探进寝室......
......
莹莹发亮的闹钟,显示此时已经是一点整。
离这场惊悚的闹剧结束,也过了一个小时。
在陈极意料之内,他刚躺到床上调整好呼吸,宿管就开始查寝。
且这一次的时间,出乎寻常的漫长。
好在,几人的装睡技能都已达到巅峰,无事发生。
下铺,龚长青忽然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寝室里的气氛骤然缓和下来,杜听风攥着他的筹码,声音很轻松:
“我都不觉得我会死,你担心什么?”
“哼,那你们赖在那边是干嘛? 找刺激?”
壮汉翻了个白眼,傻子都能看出来杜听风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但他确实很好奇,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话短说,宿管的房间里有具女学生的尸体,她赖上我了。”
“你是说,她诈尸了?”
龚长青一惊。
“嗯,她不想让我走,所以一直缠着我。”
“?”
陈极清了清嗓子,翻过身,放弃再听杜听风胡扯。
龚长青将信将疑:“你怎么逃出来的?”
他选择性忽视了杜听风其他的话,只捕捉住关键词“尸体......缠着我”。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哈哈,是吗?”
龚长青双眼一闪,笑声里有些不明的意味:“像你这么幸运的新手,还挺少见的。”
杜听风却一下坐了起来,认真说道:“对吧,我也觉得有点牵强。”
“所以,我还是觉得,应该是那个女学生心软了,觉得我的大好人生不能被折在这里。”
“.......”
龚长青顿时无语,将一句国骂憋了回去。
“龚长青,钢笔在你手上对吧?”
陈极,适时打断了两人的吹水。
“咳咳,嗯。”龚长青清了清嗓子,才应道。
五分钟后。
三人聚在桌子前,借着闹钟的夜光,将笔从布袋里拿出来。
桌子上只放了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写。
三人同时握住钢笔,由壮汉开头,一同念出:
“笔仙,笔仙。”
“诚心,诚意,请您,续缘。”
这段请词由龚长青提供,几人念了几遍,笔都没有动静。
“奇怪了,没错啊......”
龚长青有些尴尬,低声道:“再来几次。”
在第六遍时,三人忽然感觉到脖间一凉,似乎有阵冷风吹过。
钢笔,轻微地摆动了一下。
三人顿时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
杜听风正要问出问题,忽然,钢笔带着他们的手,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划动,速度很缓慢。
“不......要......”杜听风立刻看去,轻声念出上面的字。
“不要碰我?”
“啊?”
三人立刻松开手,龚长青更是一脸诧异。
钢笔在纸上滑动的速度立刻变快,像是他们三人的手制约了他的速度一样。
要问什么
杜听风立刻道:“到底有几篇日记?”
三
“日记的主人是谁?”
龚长青立刻开口,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钢笔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在半空中漂浮,摆动着笔尖。
过了片刻,才降到纸上。
我知道
“所以,到底是谁?”
不告诉你
“草!”
龚长青怒骂一声,顿时涌起一股想把钢笔扔掉的冲动。
“不用问了,他回答不了。”
陈极无奈地说道:“这个世界是被日记主人创造的,钢笔可能也会受到里面的限制。”
“就像我们不能公开谈论域一样。”
钢笔摇了摇笔帽,似乎不以为然。
陈极没时间和它胡闹,追问道:
“最后一张日记在哪?”
这回,钢笔倒是写的很快:
操场,体育器材室
这行字很快消去,紧接着,钢笔飞速舞动,字迹甚至带了些潦草:
你们的问题问完了
接下来
是赠送的答案
孟月哭着说完这两句话后,就提着书包跑出了食堂。
吴燕想要喊住她,却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孤独地消失在了门口。
她张了张嘴,长叹一口气。
直到晚自习结束,孟月都没有出现。
而女教师,也像没看到角落里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完全没有提到孟月缺席一事。
晚上九点,下课铃终于响起。
回宿舍的路上,为了不引人注意,六人松散地分成两排。
吴燕早已给他们复述了她和孟月的聊天,现在神情恹恹的。
聊天时,她对孟月产生了一丝同情,见到孟月没来晚自习,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叹一声,眼里也满是担忧。
丁湘倒是还好,和其余人远远走在她们前面,他们没有和孟月亲身接触过,此时更在意的是她说的话。
笔仙的两个预言!
“她说的这两句话,前后有些冲突。”
陈极轻声说道,他一直在思考孟月走之前的话,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丁湘想了一下,犹豫地说:“或许是因为被开除,才导致了孟月的死?”
陈极摇头道:“如果是这样,笔仙为什么要专门提到一周?”
“如果孟月的死是因为被开除,那她被开除这件事,必然也发生在第二句话的限定时间里,也就是三天。”
“第一句预言里的一周,是不是有些赘余?”
杜听风抛着手上的硬币,点了点头,认同陈极的想法。
但他也很直接地说道:“其实我觉得,最多等到明天,这两个预言就会实现了。”
“可能是一个,也可能两个都会验证。”
陈极道:“也是。”
“柜子里的钢笔是换宿舍之前就放进去的,孟月召唤笔仙的时间,不会晚于昨天晚上。”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猜疑。
钢笔究竟为什么,会给出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
几人在宿舍门口分道扬镳,丁湘已经告诉过方、吴二人,对舍友们不需要太过害怕。
吴燕还是有些紧张和压力,方佳倒是很豁达:“就当她们不存在就好了。”
月亮被云层隐去,九点半,宿舍楼的大门嘣的一声锁上。
还差一段时间才熄灯,一楼的三人洗漱完之后,便直接回了寝室。
走廊和厕所里,密密麻麻挤着无脸的学生,即使胆大如龚长青,在这种环境下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愿多逗留一秒。
“卧槽,老子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看到男人的脸能让我这么高兴。”
壮汉长呼一口气,看多了那些没有五官,如同平面的脸,回来看见杜听风和陈极,他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睛舒服多了。
“这很正常,老龚。”
杜听风认真地说,神色很坦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比较帅。”
“滚。”
“还有,别特么这样叫我。”
陈极差点没憋住笑,他本来正在将储物柜里的东西拿出来,手一抖,一本复习资料砸到地上。
“这都是之前住这的人留下来的吧?”
壮汉捡起书,这本资料还挺新的,几乎没有用过的痕迹。
“嗯?”
他随手翻了翻,从里面抽出一张草稿纸,看向陈极:“这是谁夹里面的?”
陈极摇了摇头,接过草稿纸,上面字迹秀丽,似乎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11月26号
“今天心情很差......
昨晚和大家玩的太晚,没睡一会就起来跑操。
天气冷的要命,刚洗完的头没一会就结冰了,我真是倒了大霉才来这里上学。
但......没办法。
如果我能不这么废物就好了。
爸爸妈妈花了那么多的钱,送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我能考上大学......
太困了,早读的时候打了两分钟瞌睡,我就被张老师赶到后面去罚站,还被当着全班羞辱.......
张老师说,我是个垃圾,是不学好还带坏别人的老鼠屎,能留我在学校里,全是因为当时妈妈哭着求她......
她说,妈妈差点就给她跪下了,还说我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和我父母一个样。
我忍住没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地说我妈,妈妈一天打那么久的工,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给我凑学费。
凑这该死的五万块钱学费!
我想回嘴,可又想起了那些被开除的学生。
没有别的选择......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张老师骂完我后,大家都在嘲笑我,丽和梦也不愿意理我了,她们也觉得我是老鼠屎吗?
幸好,还有月......”
这是张日记,最下面歪歪扭扭用不同颜色的笔另写了一行:
下次记得问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几人看完日记,一时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这老师说话也太难听了。”杜听风皱了皱眉,“这都算人格侮辱了吧?”
陈极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张日记前面还好,越往后读越觉得压抑,痛苦几乎要溢出纸面。
谁能忍受自己的父母,被如此羞辱?
龚长青有些不以为然:“还是她太脆弱,要是我上学的时候,老师敢说这种话,老子早一巴掌扇上去了。”
他正要把草稿纸折起来,忽然被陈极拦住。
“她这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问”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杜听风怔了一下,眼睛忽然睁大:“是笔仙!”
他们重新读了一遍这封日记,慢慢琢磨出一点头绪。
开篇第二句话,日记的主人就说了,昨晚玩的太晚。
这座复读机构里不允许携带手机,也没有任何娱乐设施,联系到放在储物柜里的笔,她玩的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一个画面出现在几人脑海里。
黑暗寒冷的夜晚,几个女生围在桌子前,满怀心事和忧虑,决定召唤笔仙......
而最后一句话,正是日记主人下一次要问笔仙的问题。
“这篇日记里的丽,之前应该也住在这间宿舍。”陈极忽然说道。
“我之前翻过门口的名牌,露出来的那个名字,正好叫李小丽。”
几人对视,杜听风若有所思:“很有可能,这篇日记里的四个女生,不仅仅是好朋友,还住在同一间宿舍。”
“也就是这间宿舍。”
月是谁,答案也呼之欲出,正是孟月。
她也参与了笔仙的游戏,所以才会在女教师发怒的时候,情绪这么失控。
陈极攥着草稿纸,随手将它放进兜里,目光闪烁。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不知为何,陈极隐约觉得,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甚至,会直接关系到众人能不能通关。
这篇日记里的“我”,是谁?
宿管骨节凸显的手,已经紧紧扣住了女孩的手腕,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掐碎一样。
就在这时,无脸女生猛地转头,看向曾明伟的床铺,那里整齐铺着的被子,似乎有一点凹陷。
她带着最后的希望,猛地扑了上去,似乎已经确定被子掀开后,会出现丁湘惊恐的脸。
陈极先她一步,一脚将被子踢开。
那下面,空空荡荡,只有硬邦邦的床板。
宿管似乎完全失去了耐性,只听见咔嚓一声,无脸女生的手腕便像失了骨头一样软下去,被她拖出房间。
陈极站在门口,摆了摆手,目送着无脸女和宿管远去,才将门关上。
几乎同时,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床底忽然发出窸窣声响,丁湘艰难地爬了出来。
顿时扬起一阵灰尘。
丁湘满脸后怕,在宿管进来的前一秒,她才躲了进去!
“你运气真够好的。”
陈极忽然说道:“这么明显的地方,宿管居然都不看。”
丁湘也有些迷惑,按理说,床底应该是第一时间就会检查的地方。
“有些人就是天生幸运。”
杜听风笑了笑,一把将那枚像硬币的物体收回了兜:
“不说这个了。你们注意到没,刚刚宿管拿了一支笔。”
“我检查过那个储物柜,里面就是一些学习资料,她专门拿走那只笔是为了什么?”
陈极看向洞开的储物柜,里面堆放着一些笔记本和教材,角落里还散落着几根彩色的橡皮筋。
龚长青瞅了眼柜子,像想起什么一样,忽然对着陈极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刚搬过来的?”
域的世界无法用常理解释,尽管他们刚进来一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新搬进宿舍的。
大多时候,这里的世界线会为入域者们安排前置身份,很有可能他们在NPC的眼里已经在学校待了很久。
陈极指了指门:“门口的名牌是新换的,胶都没干。”
他进屋之前,扣了下带着他们名字的标牌,下面隐约露出一个女生的名字,这里之前应该是女寝。
丁湘点了点头,忽然说道:“我寝室柜子里也有男生的东西。”
男女的楼层,应该是刚刚互换。
杜听风认为楼层的交换,必定背后有什么原因,但龚长青不太认同,觉得这和域的任务没关系。
“或许女生宿舍在一楼的话,会太没隐私性吧。”丁湘也说道,如果按照原样,男生上楼时势必会路过走廊,女生洗漱时会多有尴尬和不便。
陈极没太考虑这个,现在线索实在太少,他更感兴趣的是被宿管带走的笔。
在宿舍里有笔很正常,除非这支笔有他们不知道的用途,要不然宿管根本没必要专门收走它,这又不违反任何校规。
他看了眼时钟,还差二十分钟分钟就到约定集合的时间。
他走到窗边,用力把窗锁打开,上面松散的铁锈脱落,撒了一地。
男生的宿舍在一楼,外面就是大片空地。
“你从窗户走,别发出声音。”
陈极示意丁湘,又补充道:
“出去之后再回你宿舍,记得,一定要发出点动静,让宿管亲眼看见你从外面进来。”
丁湘点了点头,身形像猫一样灵巧,无声地从窗口钻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几人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嘣的一声,似乎有人摔了一跤。
旋即传来丁湘的痛呼。
......
天色灰蒙蒙的,空气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陈极几人站在一片小树林里,这里靠近操场,基本没什么人来。
现在仍是午休时间,还差三十分钟才上课。
杜听风甩着手指,成了队伍里第二个负伤的人。
他的运气很糟,出门时,手莫名其妙地被门夹了一下,直接将手指挤到青肿。
下台阶的时候,又摔了一跤,现在腿还是一瘸一拐的。
吴燕拉着丁湘,神色紧张,她和方佳的舍友中午没有回寝室,听到之前发生的事后,很害怕她们也不是人。
龚长青并不是很在乎:“你怕什么?”
“她们就算是鬼,也得和我们一样遵守规则,你没看见丁湘的舍友被宿管吓成什么样了?”
“况且,你回去之后不还和她们待了一会?”龚长青看向丁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丁湘摇了摇头,无脸的舍友除了行为鬼祟,其他行为和正常学生没什么两样。
“不过,我总感觉她们是不是在偷看我。”
她想到中午舍友偷看的一幕,身上隐隐发冷,这些学生没有五官,即使真的在窥视,她也没法发觉。
陈极站在林子边缘,远眺着操场,那里不时有人走过,有些很正常,有些的五官则完全消失。
陈极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刚才看到坐自己右边的男生,脸也消失了。
这些无脸学生给他的感觉很像一只只幽灵,没有情绪,没有交流,游荡在校区之中。
无脸学生的身份,很有可能和这次的任务密切相关,几人决定到了教室之后一一打探。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冷冷地充斥着陈极的鼻腔。
听到屋内的对话,他身体猛然一抖,嘴张了张,又闭上。
一幕血腥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
是陈极的母亲,张素芬的尸体。
一刀插在心脏,一刀插在脖子上,炎炎夏日,尸体都腐坏了,上面流的尸水腥臭无比,直到今日,陈极还能闻到!
那个顶替妈妈的东西......
果然是鬼。
长着别人脸的,画皮鬼。
陈极深呼吸一口气,不止是她,甚至连医院安排的医生,也绝对不是正常人。
唐琴。
从来到精神病院的第一天,陈极就看见了,她脸上那颗诡异的左眼!
时时刻刻,视线都在追踪着他。
而且,医院的员工栏里,根本就没有唐琴这个医生!
但,医院里所有的护士,医生,病人,都认识唐琴,就好像她在这里工作了多年一样。
就像是,他们全都被改造了认知,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唐琴的目的,陈极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每一天,她都会和陈极约谈,谈论他的病情,和案件。
她在套话。
她要知道为什么,陈极的认知,没有和邻居一样被改变!
陈极很确定,唐琴和他一样清楚......
自己,根本没病!
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不过,陈极确实撒了两个谎。
一,他能看见唐琴的真实长相。
不过,他并没有将那颗诡异眼球的存在说出来。
二,就是他到底为什么,过了一周才将顶替妈妈的生物杀死。
真实的原因,其实是......
陈极确确实实,也被蒙骗了一周!
那一周,他完全不记得,妈妈十年前就死了,而是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一切正常。
生活就该是这样。
直到.....一周前。
他收到了一个快递,没有寄到家,而是直接出现在了陈极的课桌里。
那里面,只有一张船票。
一张老式船票,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一行不太清晰的字。
目的地:复读中学
除此之外,背面还有两行字:
出发日期:2024年8月14号
船次准时出发,无法退票
这上面,没有写出发地,也没有船的信息,甚至连目的地的港口,也没有写。
但,就在陈极触碰到这张船票的一刹那,他原本混沌的记忆,忽然像被一阵风刮过,瞬间变得清醒。
下一秒,他才意识到那个一直被掩盖的可怕事实。
他妈妈......
那个温柔的女人,张素芬,早就死了!
而这一周所有温馨的相处,那一道道妈妈准备的饭菜,还有她晚上陪着陈极写作业,时不时的饭后一起遛弯......
现在回想,是如此的虚假和讽刺。
那不是单纯的欺骗,甚至可以说,是亵渎了陈极内心里最珍视的一段回忆。
陈极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再次转向医院冰冷的走廊。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他摸了摸一直藏在兜里的船票,已经无心再听。
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画皮鬼,离开了停尸间,很有可能会来医院!
唐琴的目的未知,但十有八九,和顶替张素芬的鬼有关联。
陈极立刻起身,他要回病房。
出于陈极杀人犯的身份,医院在一楼设置了非常严密的安保。
再加上精神病院特有的铁栏窗,事出突然,陈极根本没法逃掉。
但,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船票,那张纸从今天零点开始,就在微微发热。
到了现在,已经烫手。
船票上的出发日期,正是今天!
陈极根本不知道出发地在哪里,是哪个码头,正因为如此,他才抱了一丝希望。
出发地,有可能就在这里。
精神病院。
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但陈极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让他相信,有这个可能!
即使这丝希望,非常渺茫......
他也会拼尽全力,做好所有准备。
陈极的步伐很快,再上一楼,就是他的病房。
“哎呀——”
陈极低着头疾走,忽然,他的脸撞上什么,伴随着女人的轻呼,一下跌坐在地。
一个小护士刚从拐角走来,刚好和陈极撞了个对怀。
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飘进陈极的鼻腔。
“你是病人?医院里不能乱跑,你不知道吗?”她抱怨着,一手把陈极拉了起来。
“你这么急的要赶去哪?”
陈极没有抬头,直视着自己的脚尖,很低声地道:
“去食堂吃饭。”
护士叹了口气:“刚好我也要去,你跟着我走吧,别再撞到人了。”
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一路走到电梯口,陈极忽然停住脚步。
“姐姐,你先去吧,我想起还有药没吃。”他轻声说。
护士没有动。
“吃完饭吃也一样。”
“姐姐,我的药不一样,得饭前吃。”陈极声音很低,一步步后退。
他全程一直没抬头,眼睛只是盯着女护士的小腿。
长长的裤腿下,只露出一只黑色的鞋面。
另一边,是几厘米高的鞋跟。
护士,只能穿平底鞋。
护士,也不会两只脚的方向,完全颠倒!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咔咔声,陈极猛地转身往前跑去,浑身冰凉!
浓浓的香水味里,终于飘出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腐烂腥臭的尸水味道!
他身后,护士俏丽的脸皮出现一道道裂痕,随即完全脱落,露出底下灰色的尸斑。
几秒的寂静过后,一阵密集的低跟鞋声,猛地响起。
哒哒哒哒——
奔跑的速度之快,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发出的。
陈极不敢回头,他的心脏彭彭直跳,头痛的宛如要炸开!
画皮鬼,这么快就来了,出乎他的意料!
陈极的手死死抓着船票,那张泛黄的纸,已经烫到刺骨。
前面,就是应急通道,他要从那里上楼!
也就在这时,陈极忽然脸上一阵发麻,感觉到强烈的窥视感,如同被蛇盯上了一般。
他悚然地看向身前的应急出口,幽幽的绿光下,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唐琴站在那里,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上扬,几乎裂到耳朵边。
陈极的胳膊上,立刻爆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没有多思考一秒,立即转身进入身旁的病房,将门反锁。
几个呼吸之后,一张腐烂灰白的脸,布满尸斑,猛地贴在了查夜窗上。
随即,是一身白衣的唐琴,站在画皮鬼的旁边。
她咯咯地笑了两声,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响起。
是钥匙!
唐琴是主治医生,当然有病房的钥匙!
陈极动了动喉咙,他似乎,已经无路可逃。
除非......
会有奇迹发生。
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咔嚓声,陈极的眼睛,蓦然瞪大。
一道手臂长的河流,在半空中忽然出现,静静流淌,流光溢彩,水里如同万般星华在闪耀。
他兜里的船票,在剧烈抖动,似乎催促着他跨进去。
“真的......是河啊。”
陈极喃喃道。
下一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破门而入的唐琴,双腿往前一跨,像是要往门口走去。
“不!”
就在此时,唐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往前扑过来,要拉住陈极的手。
但陈极的身体,却像步入虚空中一样,已经完全踏进了那条河流。
他的身影,立刻被空气吞噬,什么也没剩下。
唐琴身旁,护士鬼的嘴猛地裂开,塌陷的眼眶里怒火燃烧。
“他进了域河。”
一旁,唐琴面沉如水,手上还拿着一角衣服碎片:“我感觉到了域的气息。”
“一旦陈极的域打开,除了他,我们谁都看不见。”
她憎恶地瞥了一眼身旁散发着强烈恶臭的腐烂尸体,走到窗前。
“他回来的时候,还会在这里。”
唐琴久久凝视着窗外,喃喃道:“陈极,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你最好别死在里面......”
她的声音沙哑而魅惑,竟与之前完全不同,和血丝暴涨的左眼,形成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陈极的手,只来得及掠过她飞扬的衣角。
时间似乎静止了两秒,他呆呆地站在栏杆前,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狭窄的走廊像陷入了真空,鸦雀无声,直到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喊声响起。
“孟月!”
吴燕扒开身前的人,跌跌撞撞地奔向栏杆,往下看去。
她发红的双眼猛地睁大,呆滞了几秒钟,忽然深深抽了一口气,似乎要呼吸不上来!
陈极重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的一些情绪已然消失。
他把吴燕僵硬的身体从栏杆旁拉开,挡在她身前,不让她再看到孟月摔烂的尸体。
无数的尖叫声在人群中炸开,甚至有学生俯身呕吐。
所有人都后退几步,要离孟月坠楼的栏杆远一些。
一直和吴燕待在一起的方佳,并没有动,她一个人站在空地上,离陈极只有几步远。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无声地颤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惶然。
杜听风站在人群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身旁的龚长青,眉头紧皱起来,更在意另一件事。
孟月死的太早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被完全打乱,甚至根本没从孟月那里获得任何有效信息。
忽然,吴燕一把将陈极推开,捂着脸跑了下去。
几人面面相觑,陈极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越过人群,紧随着吴燕下了楼。
吴燕奔跑的速度很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接连撞开了几个同学,冲到教学楼前的空地。
陈极正要拽住她,手却扑了个空。
他不禁愣住了,看着吴燕发抖的肩膀,眼里露出一丝疑虑。
吴燕的情绪.....
吴燕脸上,成串的泪滴落下。
正前方,就是孟月已经变形的躯体。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今天醒来开始,就总觉得一阵心慌,脑海中更是时不时浮现出孟月的身影。
虽然孟月只是域里的NPC,但吴燕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死的不是一个她只见过一面的人,而是她最好的朋友。
吴燕沉浸在悲伤中,却并没有发现......
她的难过,似乎出现的太过突然,带着一丝诡异的不合理。
陈极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闪。
他蹲在吴燕和孟月尸体中间,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到孟月死之前的嘲讽,沉默片刻道:
“她解脱了,也不算坏事。”
“走吧,该上课了。”
......
上午四节课,飞快过去。
几人都已经熟知规则,没再触犯禁忌。
倒是因为孟月的死亡,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影响。
仅陈极他们班里,一上午有六七个人因为上课走神,受到严重的惩罚,甚至有人直接毙命。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很不合理?”食堂里,丁湘皱眉道:“为什么学生对教室里的惩罚并不在意?”
“就好像,他们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但对于孟月的死,所有人反应却这么大?”
其他人也有同感,陈极道:“因为他们认知失调了。”
杜听风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正常人根本接受不了这种高压环境。”
“他们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扭曲自己的认知,强行让自己被驯化,觉得老师的一切惩罚都是合理的。”
“但孟月,是自己选择了死亡,和他们不一样。”
受到不能直接提及任务的限制,众人都谈论的很隐晦。
陈极看向桌子对面情绪越来越差的吴燕,若有所思。
吴燕眼圈通红,依靠在方佳身上,她一点饭都吃不下去。
方佳从上午就呆呆的,像丢了魂一样,她也亲眼看见了孟月的尸体。
丁湘吃了几口饭,想到上午女老师早读时的话,顿时胃口全无,心里一股气涌了上来。
早读时,班里异常躁动,过了半小时,女教师才姗姗来迟。
她进教室后,没有遮掩孟月的死,而是很直接地宣布了这个事实。
“同学们应该都知道了,咱们班里的孟月,今天早上跳楼自杀了。”
她的声音慢慢悠悠,好像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在座的同学,都已经成年了,都比较成熟,有自己的判断力了。”
“但有些人呢,心理还像小孩一样,比较脆弱,你们说是吧?”
“我不是针对某个人啊,”女教师抿了口茶,徐徐说道:“只是我觉得吧,既然都成年了,还顶不住一丁点儿压力,这样的人活了下来也是社会上的垃圾。”
她轻咳了两声,语气轻飘飘的:
“还有一点啊,我得声明一下,孟月已经十八岁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学校也没法知道,所以这事也赖不着谁,只能是她自己的责任。”
“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她重重放下茶杯,严厉地扫视着台下的学生,下面稀稀拉拉地传来“是”的回答。
丁湘收回思绪,她将饭盘推开,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难怪这座机构只收满十八岁的学生,因为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用担责!
理论上,学校对于学生的安全负有绝对责任,但这里作为私人机构,又在入学广告上提前打了多个补丁.....
丁湘很怀疑,在入学合同里,复读中学或许也通过更详细的条约,进一步规避了自己的责任。
她之前经历的副本,即使也是诡异危险,厉鬼横行,也没有像这一次,让丁湘打心眼里的压抑。
这种压抑的情绪,不是她自身的,而是一股弥漫了整个学校,如同乌云一样让人喘不上气的氛围。
甚至丁湘昨夜,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中,她因为两次都没考上大学,被父母打骂,又被送往这里。
中间的过程丁湘忘了,只记得自己最后被退学,似乎在绝望中跳河而死。
“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丁湘深深叹了口气。
陈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到明天之后,就会好了。”方佳轻声道。
龚长青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撑过去任务时限的一半,只要活过明天,就能回到现实。
但他同时心里也越来越担忧,不知道之后还会出现什么异变。
片刻之后。
众人回到宿舍,陈极把门锁上,又检查了下走廊。
他转过身,很严肃地盯着杜听风二人,沉声问道:
“昨天找出来那张日记的事,你们有没有和女生们说?”
龚长青一怔,和杜听风对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杜听风道:“早上我本来想说的,但孟月的事一出来,就忘了。”
他看到陈极的脸色,心里不禁一紧:“怎么了?”
“我怀疑她们在被一些东西慢慢影响。”陈极眼神犹疑,“你还记得吃饭时丁湘说的话吗?”
“她问,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是日记上的最后一句话!”
龚长青全身一震,他当时就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陈极继续说道:
“而且,你们不觉得吴燕和方佳,甚至丁湘,都对孟月的死反应太大了吗?”
“明明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孟月必然的结局。”
杜听风想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地说:“可这只是一个模糊的猜测。”
“她们可能只是同为女性,对于孟月之死更感同身受?”
陈极道:“应该不是。复读中学里无论是男是女,都在受压迫。”
“但确实和性别有关,准确地说,是和日记主人有关。”
他没有对这句话做解释,而是从兜里摸索半天,掏出来一张叠好的草稿纸:
“你们看这张纸。”
“我在孟月尸体旁捡到的,这是第二篇日记。”
离下课,还差十分钟。
陈极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时不时,他侧着身子,眼睛转动,似乎在回想课本的内容。
他左前方的丁湘,读书声忽然一顿,随即恢复正常,似乎只是卡壳了一下。
陈极仍然在记着些什么,好像并没注意。
没有一丝脚步声传来,他的书桌上,一道人形的阴影忽然遮住了光,安静地持续了几分钟。
一只手突然伸到陈极面前,女老师带着怀疑的神色,抽走笔记本,快速翻了几页。
但那里面,除了陈极默写的课文,什么也没有。
陈极没有说话,面色很平静。
女教师冷哼一声,找不出毛病,只能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讲台。
随着讲台上女老师又拿起保温杯,陈极微微眯起眼睛,状似无意间将笔举在眼前。
钢笔侧面的不锈钢上,光影流动,反光里模糊地映出身后的影像,除了离得很近的人,很难看清。
陈极定睛看去,身体忽然一顿,心已经沉到谷底。
教室的后墙旁,一团黑影剧烈蠕动,是曾明伟!
对方穿着校服臃肿的身体上,许多白色的东西如蛇般滑动,其中一条,正攀附在曾明伟的脖间。
陈极放下笔,他果然没有听错。
就在刚刚,身后传来一声嘣的响声。
他侧耳仔细听时,隐约能听见“嗬嗬”的声音,就像动物临死前发出的哀鸣。
曾明伟凶多吉少了。
陈极抬眼望着其余的人,杜听风,龚长青,包括丁湘,刚刚的读书声都弱了下来,他们应该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正前方的方佳,倒是没什么反应,呆滞地端坐着。
身后隐约的声音,逐渐消失,直到完全听不见。
叮——咚。
女老师拍了拍裙子,踩着高跟鞋走出教室,下课铃,终于响起。
和其他人一样,陈极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到身边原来的学生都纷纷离开了座位,他们才起身。
“啊——!”
吴燕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如今转过身后才发现异状。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恐惧的尖叫,双手紧紧捂着嘴,被眼前一幕吓到几乎发疯!
教室的后墙上,出现条条龟裂的裂纹,曾明伟半个身子都被嵌进了墙体里,深深突出的眼球里,血管都已经爆裂。
一道突兀的勒痕,几乎将他的脖子完全折断,他的胸椎,似乎被钢筋碾过,严重塌陷。
曾明伟,在几十人的教室,上课的过程中,无声无息地死了。
进出后门的学生从他的尸体前走过,来来往往,嬉笑打闹。
就像......完全看不到这一幕一样。
壮汉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只听到了一点声音,但完全没想到曾明伟会死的这么快,这么惨烈。
“呕......”
吴燕后退几步,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害怕,俯下身子,竟然直接吐了出来。
几个女生路过她,眼神异样,丁湘立刻挡在吴燕身旁,对着她们解释道:“她早上吃坏了肚子。”
“赶紧把她吐的收拾掉,要让老师看见,又该说了。”
女生扔下一句话,从后门离开。
触犯规则的后果就在眼前,丁湘面色不太好看,将吴燕扶到座位上,瞥了杜听风一眼。
后者会意,将污秽火速清理干净。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龚长青低声道。
这种死法,绝对不可能是人类所为。
是多大的力量,才能将曾明伟的身体,碾到墙壁里?
陈极眼神一闪,想起钢笔倒影里的白影,他起身掀开曾明伟的衣服,但很困难,布料几乎和皮肤黏在了一起。
龚长青和他一起用力,才将曾明伟整个上衣撕开,顿时两人都后退几步。
曾明伟扭曲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深深凹陷的手印!
这道手印的方向,俨然是从墙体里伸出来的。
陈极身子一下发麻,在他拿钢笔照射的时候,曾明伟正在被数不清的鬼手,活生生勒死!
丁湘也走了过来,众人面面相觑,谁能想到曾明伟仅仅因为上课打瞌睡,就触犯了禁忌。
杜听风在他们身后轻咳两声:“该上课了。”
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还差两分钟就是七点。
陈极回到座位上,再讨论曾明伟的死亡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所有人只能尽量小心,不触犯一丝规则。
叮——咚。
上午的课,正式开始。
......
太阳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即使已经是正午,天色依然阴晦。
食堂里,六人占满一张桌子。
龚长青扒着饭,眉头紧紧锁着,右小腿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整条向外倾斜。
上午第一节课时,陈极身后的男生,因为上课走神,被直接请到教室外罚站。
没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充斥着强烈的贪婪,如同野兽遇见了濒死的猎物。
过了几秒,几块血淋淋的残肢被扔进教室,但所有人都像看不见一样,鸦雀无声。
第三节课,因为上课低头打瞌睡,一个男生直接被粉笔头爆头,子弹大的血孔贯穿他的太阳穴,当场毙命。
吴燕,坐在他身旁,脸上全是被溅到的血。
她浑身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最后一节课时,龚长青坐到酸麻,轻微抖腿时被老师刚好瞥见,刹那间,他的腿骨断裂。
但龚长青毅力惊人,硬是忍着剧痛一声没吭,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听课,逃过了死亡的命运。
只是他虽然没死,一条腿也废了,行动非常不便。
“这一次的域,只是和规则有关,你的腿伤了影响不会太大。”
丁湘安慰道:“只要不触犯禁忌,我们应该能撑到第三天。”
他们在吃饭前已经总结了一些规律,譬如必须端正听课,不能偷偷说话,不能走神等。
总的来说,就是要极端严格地扮演学生的样子。
龚长青脸色阴沉,他已经经历过两次域,直觉告诉他,这次不会那么简单。
熄灯号,在九点半时响起。
伴随着宿舍楼的灯光刹那消失,整个校区,陷入一片黑暗。
寝室里,寂静无声,只有床板上不时响起的翻身的声音,证明几人还没有入眠。
“你们有没有觉得,吴燕和孟月长得很像?”
静籁无声中,杜听风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极应了一声。
这两人其实长相也没那么接近,年龄还相差了不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似。
龚长青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问起另外一件事:
“你们觉得,这个域真的只是遵守规则,就能活过三天?”
他折断的小腿一直隐隐发疼,又想起在食堂时丁湘说的话,总觉得不会这么乐观。
经过测试,几人发现,一旦回到寝室,关于域和任务的讨论就可以说出口了。
杜听风在黑暗中侧着身子,凝视着他放在枕头旁的硬币。
片刻后,他将硬币塞回兜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问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陈极的手背在头后面,眼神飘忽地看着门口,那里隐约透出走廊上应急灯的绿光。
现在掌握的线索其实不算太少,但都中断了。
他脑海里,这些中断的线索就像一根根线,互相缠绕着,似乎有联系,但找不到头绪。
“明天起来后,我们先把名牌拆掉。”陈极说道。
“先找到另外两个女生是谁,看看能不能从她们那里套出来话。”
“第二件事,就是看孟月的预言,到底能不能验证。”
龚长青安静了两秒,忽然发问:“你们说孟月明天如果真死了,会是被谁杀的?”
陈极脑海中闪过曾明伟尸体上的白手印,和身形诡异的宿管。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猛地停住,对着杜听风和龚长青轻声嘘道:
“都别说话!”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门上的小窗,那里映进屋里的绿光,忽然变暗。
轻轻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嗒,嗒,嗒。
龚长青咽了口唾沫,他在下铺,看不太清小窗外发生了什么。
但,他能清晰地看见,铁门前的地上,一道崎岖的人影,逐渐拉长。
陈极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微微眯缝着眼睛,脚步声在他们门口停了下来。
嘎——吱
门上的小窗,被轻轻推开。
陈极的全身忽然猛地僵住,他离小窗最近。
幽幽的绿光下,宿管的头从小窗里钻了进来,脖子如同弹簧一样,拉到一种不可能的长度。
她的身子还在门外面!
陈极立刻闭上眼睛,只睁开一点点缝。
余光里,宿管惨白平坦的脸上,一只突出的巨大眼球机械地转动,直到锁定在壮汉身上。
随即,她细长的脖子顶着头颅,像蛇一样往前蠕动,直抻到壮汉的床头,几乎和他的脸面面相对。
那颗眼珠紧紧贴着壮汉的头,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她在查夜!
陈极心里一下明悟,他没再看过去,而是完全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下来。
一两分钟后,他忽然感觉到脸上扫过若有若无的冷风,带着一股腥臭,恶心的味道。
轮到陈极了。
一种刺骨冰冷的触感,湿滑黏腻,抵住了他的眼皮。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一张没有五官,如白纸一样平的脸皮,正悬在陈极脸上几厘米的地方,静静地监视着他。
陈极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呼吸频率,缓慢平和,双眼紧闭。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轻风掠过,小窗被啪的一声关上。
高跟鞋声,哒哒哒地远去。
过了两分钟,直到外面完全没声,陈极才微微睁开眼睛。
门外的绿灯闪着荧荧微光,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立刻伸手擦了擦眼皮,一阵犯恶心,上面有点湿漉漉的黏液,是宿管眼球上带来的。
“卧槽......”
龚长青颤抖地低骂了一句,长吁一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杜听风闷声道:“都别说话了,直接睡觉。”
“那鬼东西有可能等会儿还会再来。”
三人都不再做声,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思绪翻涌。
陈极瞄了眼桌上发着夜光的闹钟,显示此时正是十点零五。
算算时间,宿管应该是十点整出来查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龚长青那边,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陈极已经没有了困意,他和杜听风的猜测一样,觉得宿管不会只查一次。
闹钟指向十一点时,高跟鞋声,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回和之前并不一样,哒哒声从走廊尽头出现,逐渐远去,上了楼梯。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宿管才又折返到了一楼,开始一间一间巡查。
陈极注意到十点那次,宿管并没有上楼,也就是说她只会检查女生宿舍一次。
他想到被收走的那支钢笔,一个计划,逐渐在脑海里成型。
......
天色黝黑,寒风呼啸,只有跑道旁几台老旧的路灯,亮着昏暗的光芒。
陈极和杜听风架着龚长青,混在人群末端,不紧不慢地跟着跑操的队伍。
另外三个女生,在他们后面一队,看脸色三人都没睡好。
今天不轮到他们值日,众人只能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跑早操。
“孟月没来。”
陈极已经在女生队伍里扫了一圈,并没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
“可能今天轮到她值日了。”
龚长青没太在意,他脸上时不时疼到一抽,腿上的疼痛已经让他没法在意别的了。
陈极和杜听风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犹疑。
那股从今早就出现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嘘——”
哨声响起,一道模糊的黑影,站在跑道旁边的小屋外,示意队伍解散。
六人步履拖沓地往教学楼里走,即使外面天气寒冷,也没人想回去面对女教师刻薄的脸。
况且,教学楼里的规则已经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稍有不慎就会毙命。
他们刚踏进教学楼,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异动。
身边无脸的学生,都在慌张地往上跑,甚至把行动不便的龚长青撞了个踉跄。
“怎么回事?”
丁湘有些紧张,抬头往楼梯上看去,学生们集结的位置正是他们教室那一层。
方佳恍惚地看向楼上。
头顶的喧嚷声越来越大,几人挤在人群中,行动很缓慢,还是杜听风和陈极硬撞开一条路,才挤了上去。
狭窄的走廊上,几十个无脸学生围在他们教室前面,神色不一,讨论声不绝,声音大到几乎要将窗户震碎。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高昂的嬉笑声:
“要跳就赶紧跳,装模作样,别浪费大家时间!”
他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子扔进水面,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顿时,好几道嘲讽一同响起:
“是啊,装什么!”
“根本就是为了博取关注吧。”
“你们还不知道她?能和那种人玩一起去,能是什么好货?”
陈极的心里猛然沉下来,他和身后几人对视一眼,所有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让开!”
杜听风大吼一声,他不算壮,但胳膊很有力气,直接将面前的人拉开。
陈极带着其他人往前面猛挤,直冲到教室前面,那里突兀地出现一小块空地。
“不——”
“不要!”
方佳和吴燕,同时失声大喊。
孟月,孤零零地坐在栏杆上,双腿在空中轻轻摆动。
陈极双目欲裂,往前猛扑过去,试图拉住她!
孟月扭过头,脸上闪过一丝凄然的笑意,映在陈极眼里。
她没有说话,往前跨了一步,如同一只折断翅膀的雨燕,直直从栏杆上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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