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京仪齐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 番外》,由网络作家“星杳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表姑,这几天你果然是尽力了,不过只要安抚下那小子就成,不必太费心思。”说着,赵琴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知道你上个月的工钱快用完了,这个你先拿着,这是你这些天看着他的奖赏。”“多谢赵娘子!”“工钱会照发给你的,这个钱你就别说出去了,免得旁人眼红。”“是是是,多谢!”她们说完了,赵琴离开,齐晏赶忙回去坐好。虞京仪满面红光地进来。“小齐晏,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没什么。”齐晏垂着眼飞快地否认,心也跳得飞快,即使隔着衣裳,手臂估计被他抓红了。不过是一只暂时披上人皮的鬼罢了!自己怎么能短短几天就完全相信她?甚至差点忍不住开口请求她放自己走了。她是庄头娘子的表姑,是一开始就欺负自己的孟婆,孰亲孰疏还需要仔细分辨?虞京仪笑了一下,小孩子真是...
《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 番外》精彩片段
“表姑,这几天你果然是尽力了,不过只要安抚下那小子就成,不必太费心思。”
说着,赵琴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知道你上个月的工钱快用完了,这个你先拿着,这是你这些天看着他的奖赏。”
“多谢赵娘子!”
“工钱会照发给你的,这个钱你就别说出去了,免得旁人眼红。”
“是是是,多谢!”
她们说完了,赵琴离开,齐晏赶忙回去坐好。
虞京仪满面红光地进来。
“小齐晏,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齐晏垂着眼飞快地否认,心也跳得飞快,即使隔着衣裳,手臂估计被他抓红了。
不过是一只暂时披上人皮的鬼罢了!
自己怎么能短短几天就完全相信她?甚至差点忍不住开口请求她放自己走了。
她是庄头娘子的表姑,是一开始就欺负自己的孟婆,孰亲孰疏还需要仔细分辨?
虞京仪笑了一下,小孩子真是莫名其妙的,不过她心情不错。
正缺钱呢,就有人给她送来了,虽然不多,但加上今天所得的十两,也够他们“祖孙”跑出去了。
“祖孙”,哈哈~
再等些日子吧,等她把逃亡路线确定好,也正好等工钱下来。
她这次就去摸透周边的地形,再做些布置,到时候成功脱身的几率一定会更高,再找机会劝说小反派跟着自己。
小反派一连好多天都十分温顺乖巧,让她完成任务的信心大涨。
可就在她以为很快就能和齐晏达成共识、一起策划逃跑的时候,齐晏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跑了!
晚上虞京仪把床让给了他,自己睡的是椅子拼成的“床”,在同一个房间,所以他并没有逃跑的机会。
于是他趁着虞京仪再次去守门值夜的时候,逃跑了。
也不知道齐晏是怎么做到的,虞京仪靠在后门昏昏沉沉之际,就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
看那方向,她担心是自己的屋子,毕竟里头只剩了个小孩儿呢,还是她回家的任务对象,于是赶忙跑过去。
结果着火的是另一个地方,众人都在救火时,她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给小反派买的东西都堆在角落,除此以外,空空如也。
虞京仪没有大惊失色地去找,反而瞬间想明白后翻出自己所有的存款揣了起来,其他什么都没带。
趁着外面还乱着,便从后门出去,一头扎进了夜色里的后山。
“没良心的小反派,不讲道义!”
她有点寒心,在心里吐槽。
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
明明再等几天,自己就可以更周全地带他离开,非要突然来这一下。
而且他这一跑,身为看守他的人,自己定要被追究。
电视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她可不觉得庄头的表亲身份能救下她,分分钟要被灭口啊。
所以她只能也跑了。
至于小反派,江湖再见吧!
可刚跑出去没多远,便听见了赵琴的怒吼声:“搜!将后山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出来!”
成片的火把刚聚拢便如流萤般散开,一股危机感突然袭来,虞京仪快速蹲下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借助树丛挡住了自己,恨不得把呼吸声都消音。
果然,下一秒,一道黑影嗖地一下从一棵树跳到另一个树上。
她惊诧地捂住了嘴。
那可不是猴子啊,是人!
虞京仪心底有些发寒,脑子飞快转动,这是承恩侯府派来盯着小反派的暗卫吧?
这个人一直藏在暗处,她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还好今天不是自己带着小反派跑的,不然肯定会被这人抓住,到时候小命难保。
而现在,不仅有庄子上那么多人,还多了个会武的暗卫,抓到小反派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别人,虞京仪更担心自己。
该怎么办?
短暂纠结了数秒,她一撑膝盖往反方向跑去,赌一把!
后山一片漆黑,只有钻过树叶缝隙的月光勉强照路。
晚上山林里未知的危险、身后不知何时会追上来的人......虞京仪庆幸孟婆子没有心脏病,因为她听见自己此时的心跳得飞快。
手上似乎被锐利的树枝划过,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黏乎乎的东西,她统统无视。
要么让她找到小反派一起跑掉,要么......
还没想完,她忽然停了下来,有一股莫名的直觉指引着她缓缓转头。
就着月光,虞京仪与荆棘丛内一双比月光还明亮的眼睛对视上了。
“齐晏?”
她试探出声,可没有回应。她慢慢靠近过去,伸手拨开了一片全是刺的荆棘,露出了里头无助跌坐的男孩儿。
“果然是你,你为什么突然逃跑,也不和我说一......你怎么了?”
她打住了抱怨,觉得不太对劲,定睛一看,齐晏脸上全是细细小小的划伤,满头大汗,咬着下唇,似乎在忍着剧痛不要哭出声来。
“你怎么了?”
齐晏没有说话,只是搁在腿上的手动了一下。
她看过去,一个带着尖刺的捕兽夹死死咬在他的脚上,周边早已鲜血淋漓。
虞京仪吓了一跳,这看上去也太疼了,自己的脚也好似被夹了一样传来痛感。
她忽然想起来,书里说反派小时候脚受过伤,每到下雨降温时,脚会疼到无法站稳。后来是女主云婳出现,用自己的医术帮他又是针灸又是药浴才治好。
难道就是这里?不行,这岂不是给了女主机会。
她赶紧蹲下身来,找准了捕兽夹的着力点,两手用力撑开。
“你别怕,我给你先拆下来,不会有事的。”
齐晏咬牙,见她这样,将袖子里握住的东西再次缩了回去。
大人的力气终归比小孩子强太多,她很快便将捕兽夹从齐晏的脚上取了下来,一把扔到旁边树下,然后又抱起他,从荆棘丛里挪了出来。
这捕兽夹上应该没下药吧,小反派应该也没这么倒霉。
被抱起来的时候,虞京仪能感觉到齐晏吓到了,捏着自己肩膀的手用了很大力气。
“孟奶奶。”他坐在她的手臂上忽然出声,小嗓音带着委屈和乞求,唤出来的称呼令虞京仪发颤。
“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关在那个庄子里。”
齐晏直勾勾地看着她,第一次在清醒时向她示弱,乌黑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水雾,皱起鼻子,一副隐忍欲哭的样子。
“我......”
“赌一把吧!往右一千米有一个悬崖和陡坡,我们可以在马车掉进悬崖之前跳车!”
齐晏怔怔地看着她,又震惊又不解,那支箭射穿了她的身体,小截箭头都刺开衣裳从前露出来了,她就这么扎着一支箭思考出了对策,和他说赌一把。
此时的她哪里像个尖酸刻薄的婆子?简直像个女将军。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齐晏瞬间做出了决定,忽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你做什么?”虞京仪吓了一跳,生怕他再给自己捅一刀。
他却目光坚定地狠狠扎向了马屁股!
鲜血溅了出来,马儿吃痛,嘶鸣一声,顿时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如闪电一般猛地冲了出去,眨眼间就拉开了好远的距离。
两个人险些掉下去。
“快了,准备!”虞京仪粗着嗓子喊道。
齐晏其实很紧张,但他越紧张脸色反而越平静,只是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在经过两侧各有一大片非常茂密的丛林时,他感觉到自己被人环住,先是一阵失重感传来,随即是天旋地转的翻滚。
最后“咚”的一声,掉进了一个坑里。
“砰、砰、砰......”
整个空间仿佛只有他的心跳声,大得出奇,震耳欲聋。
这个坑不算太深,也不算太大,但足够将他们遮挡起来。
他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
“嘘。”虞京仪很轻很轻地嘘出声。
孟婆还活着。
齐晏没有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
虞京仪此时却很懵。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
宿主,您现在是重伤失血状态,这是正常的。
——那我不是要死了?!任务失败了?
急死她了。
还有救。
——哦。
侯府的杀手业务能力实在不过关,动态射击技术那么差吗?硬是给了她一箭。
还有这小反派,扎马屁股也不说一声,好歹让她把背后的箭身掰断一截啊,这下好了,滚下来的时候箭断了,还跟钻钻头似的扎得更深了。
头顶有一小块光亮,从落叶的缝隙传来,这应该是猎户留下的陷阱,还好底下没准备什么木刺,不然两个人这么掉下来,保准要成刺猬。
就在陡坡之上。
杀手们赶到时,恰好看见马车径直冲向悬崖,掉了下去。
他们在悬崖边勒马,朝下望去,一眼看不到底。
“要下去找吗?不然这、死不见尸的......该如何复命?”一个黑衣人问。
领头的垂眼思索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四周没发现有什么,抬手做了个动作,所有人转身撤退。
然而坑里的人并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只能安安静静的待着,想象自己是一片枯叶。
直到那缝隙里透来的阳光变得刺眼,齐晏慢慢坐了起来。
他背着光,没什么力气的虞京仪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知道他坐起来后垂着头安静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在打量她?
“小齐晏?”她有点艰难地发出声音。
“嗯。”
“你受、伤了吗?”
“......没有。”
简单的对话结束,齐晏终于动了,却是伸手将露出她衣服一小角的钱袋扯了出来,随后再次抽出手中的小刀。
虞京仪张大了眼睛,有个不详的预感,“你做什么?”
他没有多说,站起身后,用力将手中钱袋扔了出去,听见“噗”的声音,估计刚好扔在了叶堆上。
旋即又用刀在坑的四周找了个位置,挖了几个落脚点,每爬一截便拔出来再扎进土里,就这么一点一点爬了上去。
露出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才用力翻了出去,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手在抖,脚很痛。
但是他活下来了,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回。
只不过历经生死,他仿佛一根嫩苗被逼着扯着瞬间成长,眼眶发涩。
——爹,承恩侯,是你吗?七年父子情分啊,你真的非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他心中刺痛万分,劫后余生的迷惘与无奈在此刻争先恐后涌了上来。
天地浩大,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
“哈哈、哈哈哈哈......”他低声笑了起来,因为担心被人听见,他忽的张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瞬间咬出了血来,笑声都变质扭曲了。
直到他的余光瞥见扔上来的钱袋,他倾身过去拿了起来。
坑口的树枝被他拨开,恰好有一个细碎的光圈照在虞京仪的眼睛上,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偏下了脑袋,又眯着眼去看。
小反派为什么在笑?死里逃生高兴傻了吗?
齐晏的脑袋忽然出现在上方,又恰好挡住了那束光。
虞京仪一喜,刚想说让他想个办法拉自己上去。
“你不是孟婆子,你是谁?”他猝不及防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虞京仪心里咯噔了一下,反问道:“你说什么胡话,我不是孟婆子还能是谁?”
“没有人能短时间改变这么多。”齐晏数着,“猥琐、愚蠢、虚伪、贪婪、吝啬、自私......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东西。”
“‘一千米’是什么意思?”他顿了顿,“还有,我被人质疑时就不会说‘我不是齐晏还能是谁’。”
山林肃静,唯有鸟啼与蝉鸣。
他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嗓音不像成年人那般厚重,却让虞京仪浑身发冷。
“论迹不论心......我帮了你。”这句话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嗯,所以谢谢你。”齐晏笑了一下,露出沾着血的白齿,应得很快:
“但是抱歉了,你伤得很重,我是个小孩儿,也是个伤患,我救不了你。你可以恨我,但我若能活着离开,来日会为你修墓立碑的。”
他很冷静,也很冷漠。
说完,他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这一刻,虞京仪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有震惊,有难过,有气愤,有着急。
眼看他要走,她知道任务完不成了,只想问一句:
“你从来没有信过我?”
“你又有几句真话?”齐晏轻笑了一声,转身之际说:“你个形影相吊的寡妇,哪来的孙子?”
世界最恶心之事,莫过于背叛与欺骗。
虞京仪躺在坑底,听着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嘎吱”渐渐远去,心里很是受挫。
齐晏带给她的震撼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其实还有重伤引起的大脑缺氧,只是她感受不到,所以忘了。
检测到宿主身体处于重伤濒死状态。
——哦,不痛就是这点不好,要死了都不知道。
——那我的任务失败了?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但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小反派果断放弃她也就罢了,甚至没信过她?临走前还不忘薅走她的钱......
他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七岁孩子。
这个任务太难了。
孟婆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系统正在重新捕捉书中角色......
捕捉成功,预计一分钟后,您将开启第二次攻略任务。
祝宿主马到功成。
虞京仪如实道:“原本我是打算等月钱发下来就说服你的,但是现在,起码得等你的脚养好,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齐晏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声音放得很轻:
“谢谢你的药还有包子,不必等到完全好,估计......也不会给我多长的时间了。”
说这话时,他精致的眉眼处处都透露着难过和委屈,让虞京仪很难不生出恻隐之心,突然很想张开双臂抱抱他。
他所经历的事发生在任何一个正常七岁的孩子身上,绝不会有谁如他这般镇定。
——这是一个书中世界,他只是个书里的角色,虞京仪。
她像触电了似的缩回了手指,却忽然想到:
此时好比原书的前传,那如果她真的带着齐晏成功逃走了,那本《农门医妃倾天下》还如何发展?
原书会失去名叫“薛厌”的反派吗?
还是说,自己就是掉入了系统的陷阱,这是个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她无法成功和齐晏逃走,无法成功攻略他,无法改变书中走向!
宿主不要自己吓自己。
系统坐不住了。
这样做对系统来说毫无意义。
——那让我完成任务,让我复活,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你完成任务以后会知道的。
“行!”
虞京仪咬牙应出声,既是回答系统,也是回答齐晏,“那至少等我的月钱下来,出了门没钱可是寸步难行。那时你的脚没有完全好,他们也不会觉得你会再次逃跑。”
“我......嗯。”齐晏本想说催她再早些带自己离开,可又怕她起疑心,只得改口答应。
只是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什么时候离开,压根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才过了半个月不到,这天是发工钱的日子,天还没亮就忽然有人提前将虞京仪叫去了赵琴跟前。
“表姑,你的月钱我直接给你。”赵琴拉住她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她的手里。
虞京仪感受到份量,诧异地看了一眼,顿生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娘子,你是不是给错了,我的月钱哪有这么多?”
“表姑果然变了不少,以前哪里会嫌银子多?”赵琴随口一说,“多出来的钱是有事要吩咐你去做,提前给你报酬。”
“什么事?”
“今日是老侯爷的生辰,老侯爷生前十分疼爱宴少爷,侯府的意思是即便宴少爷不是侯爷亲生的,但祖父的教导与养育之情,他却是不能忘的。
待会儿你和宴少爷就启程去三环山灵泉寺一趟,让宴少爷为老侯爷抄经七天,寺庙清苦,辛苦你好好盯着他。”
如果真是孟婆听见这些话,肯定高兴得摸不着北,光顾着数钱了。
可虞京仪脑子里的警钟,现在已经敲疯了。
哪家好人在“死人”的“生辰”时抄经的?
依她看,是要送他们去死才对!
根本由不得他们决定,赵琴不仅已命人准备了一辆看上去很豪华的马车,还有人捧着一整套男孩子的华服过来。
“你拿给宴少爷,让他把衣服换了,即刻出发。”
虞京仪对上她的目光,将自己所有的疑问堵了回去,只得接过衣服送去了齐晏的房间。
当齐晏从虞京仪那听见赵琴的说辞时,第一反应是面露痛色和愤懑。
他们要算计自己,竟然用祖父的生辰作筏子。
“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他讽刺地说。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过为什么非要让你去灵泉寺呢?”
齐晏看向窗外,从孟婆过来,庄子上的人就不间断地路过这里,保持着随时都有人在看守的状态;不许他关门,不许他离开视线之外。
虞京仪不解,但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我们就趁去寺里的时机逃了吧,我感觉再拖不得了。”
“我......”
齐晏刚想说话,一个外面晃悠的人靠过来催:“快点吧,再不出发就迟了。”
虞京仪只得出去,又被人盯着要直接去马车边上。
“我行李没收呢。”
“喏。”一个人随手丢给她一个包袱,她接过一看,竟真的是孟婆子那几件衣裳;不由得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将钱全都随身携带了,不然要是被他们翻到就糟了。
那人抬抬下巴示意她走。
赵全忽然匆匆跑来,表情有些僵硬地朝她喊:“表姑奶奶,你要去哪儿啊?我有事想让你帮个忙,能过来一下吗?”
虞京仪应了一声,又讨好地笑道:“你看,宴少爷还在换衣裳,我就过去和全儿说两句话。”
那人见距离不远,点点头。
她拢了拢包袱走向赵全,结果近了一看,他额头上都是汗,放在腰前的两只手还在发抖。
“你怎么了?”
“表姑奶奶。”他避开那个人的视线,忽然颤着嗓子抓住了虞京仪的手,“你别去,我昨晚回来,不小心听见赵娘子和谁说话,说今天路上会有山匪,到时候就直接让那小子死。”
虞京仪压下心中震惊,小声问:“你确定听清了?”
“确定!”他害怕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我和齐晏跑了,你不就完了吗?”
他呆住了,反应过来后表情更痛苦了,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的:“我、我没想到这点,我人是混,但是也不想害人性命,表姑奶奶你本就可怜,这段时间变好了许多,其实我相好的有身孕了,我想给未来的崽儿积德......那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没听见就好了。”
“冷静。”虞京仪拧了一把他的手,“我会当不知道,你也当不知道。”
她阻止赵全说话,从袖子里偷偷摸出一两银子,塞进他手里。
“这个当我给孩子的红封,也谢谢你。”
说完,恰好齐晏换好衣服拄着根粗制滥造的拐杖出来了。
她拍了拍赵全的肩膀,大声道:“行了,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的,别老强调了。”
闻言,齐晏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番。
不等那个守着的人催,虞京仪主动快步走回来,帮着齐晏上了马车。
赵全捏着手里的银子,心中忐忑不安,也不明白为什么,齐晏好歹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就算放弃他又怎么了,表姑奶奶也应该和自己一样,良心也不会那么痛啊。
天气炎热,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正阳县一个名叫“丰庄”的田庄里,一道尖利的声音盖住蝉鸣:
“太阳都要落山了,那小杂种的饭食你是不是又没送?要是他提前死了,有你好果子吃!”
惊得树下偷懒睡觉的人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
可她跟傻了似的呆坐在那儿,半天没有动作,直到骂人的庄头娘子过来,尖尖的指甲都要戳上她的额头了,才给了反应。
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左顾右盼地看了一圈。
庄头娘子见她没睡醒似的更气了,大声吼道:“还不快去!?”
她这才跟个幽魂似的晃到了后院,停在了一个水缸边,水里倒影出来一张吊梢眉、厚嘴唇的大饼老脸,那双布满了鱼尾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清明。
她颤抖着手去摸脸,结果手也糙得不行,跟砂纸磨麻布没什么两样。
她她她......二十四岁、才赚钱买了房子,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成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了?
还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就尖酸刻薄的面相。
忽然,她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一片漆黑,有个机械音对她说:
宿主您好。
您因心脏病发猝死,现已进入《农门医妃倾天下》的书中世界,只有成功攻略书中反派‘薛厌’,才能成功返回现实世界。
《农门医妃倾天下》是她最近晚上打发时间看的一本穿越小说,以女主云婳为主视角的大女主爽文。
云婳是一个现代神医,仁心仁术,善良坚韧,为救小孩被车撞死,穿越到大楚后成了一个小村姑,有重病的爹、软弱的妈;但她靠着学识和医术一步步发家,后偶然救下了本书男主——少年将军霍铮,成为了他一直寻找的恩人。
之后云婳又在上京做生意的途中,救下了突发急症的襄国公夫人,被认作义女;最后更是依据后颈一处胎记被认出来是昔日为皇帝而死的奶兄的女儿,被皇上封为县主,大肆奖赏。
每个刁难云婳的人都会被打脸,每个陷害她的人都会自食恶果。
至于系统所说的“反派薛厌”,书里没有交代他的具体来历,只知道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父母双亡,孤身一人。
在全书刚开始,没有人会觉得他是恶人。
他是大楚开国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备受皇帝看重,殿试时不仅钦点为状元,皇上听闻他表字未取后,更是赐了他“允执”为字,前途一片光明。
薛厌外表温润如玉,光风霁月,在任期间为民请命、大干实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升官回京后,得知男女主被赐婚,便参与党争,陷害男主,在兵变之夜,血腥屠杀包括承恩侯府在内的几府,共四百三十七口人。
承恩侯夫妇更是被残忍虐杀了一整夜!
如此手段,令人发指。
可薛厌心中唯一柔软的角落藏着的是女主云婳,甚至在最后才揭露,为了得到她,之前在男女主之间不断发生的危险与误会,皆是拜他所赐。
世人畏惧他也攻讦他,他却更豁得出去了,威胁女主、囚禁女主。
如此聪明又心狠的反派在真相揭露后,原本希望男二上位的读者们大部分都破防了,在评论区大骂特骂。
可是,这和她虞京仪有什么关系?!她可从不给差评也不喷人的,最多只是有些膈应书里有个讨人厌的角色名字和她一模一样。
“为什么选我?放我回去。”
没有为什么,系统检测到您适合此次攻略任务;若您选择放弃任务,在原世界,您已死亡,无复活机会。是否确定放弃攻略?
“......确定我完成任务后能回去?”
当然,而且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不会影响您复活后的正常生活,并且,系统会奖励您彻底恢复健康,不再受疾病困扰。
闻言,她有些心动。
她有心脏病,虽然有好心人资助做了手术,但仍是小心翼翼活了二十四年,她比谁都珍惜生命。
“行,那你告诉我任务完成的标准是什么?”
反派薛厌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
结果,一觉醒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虞京仪和水里的“自己”面面相觑,要不是因为从小心脏不好,她的情绪稳定,现在肯定得崩溃了。
饶是如此,她也咬了咬牙。
结果可能是这具身体牙口不行,牙龈疼得她嘶了一声,“系统,你让我就这么去攻略反派?反派是傻子还是瞎子,能对这张脸说‘我爱你’?”
抱歉,人物由系统随机捕捉,祝宿主旗开得胜。
“......”
她又喊了几遍系统,没有丝毫回应,只好认命地捋了捋脑子里多出来的、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原身名叫孟芳,五十多岁了,是个寡妇,无儿无女,贪吃懒做还好赌,平日里大家都叫她孟婆子,都不喜欢她。
只因是这个庄子庄家表了老远的表姑,有这层亲戚关系,所以才过来得了些打杂的活儿勉强度日。
一个多月前,京城主家承恩侯府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扔下来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儿,主家吩咐“好生照顾”。
这意思就是随便养养,不死就行,甚至折腾几下也不妨事。
这活儿没什么油水,大家都不想干,推来推去就到了孟婆子手里。
然后,虞京仪就忽然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她左右看看,快步出发,半路停了下来,转道去了厨房,准确找到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碗冷掉的饭和一碟青菜,端着就朝猪圈的方向走去。
还没到猪圈便闻到一股臭味,她皱了皱眉,转而看向紧贴着猪圈的一个十分简陋的小茅草屋。
她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推开门。
茅草屋里暗沉沉的,散发着一股猪屎味和湿木头腐朽的味道,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堪称生化武器。
这间屋子只有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很高的小窗,阳光在下午会吝啬地光顾一会儿。
就在这间屋子唯一一个用木板搭成、稻草做垫的简陋小床上,坐着一个小不点。
他的头发全部梳起来扎成了一个发包,虽然还没有彻底散开,但是已经歪歪扭扭的了。
小孩儿坐在木板上,背对着门口,像打坐似的一动不动。
虞京仪的嘴角抽了抽,愈发觉得系统不干人事。
她是有病,不是变态。
不出意外,这就是她要攻略的反派,现在才七岁,名字也还是“齐晏”,而不是“薛厌”。
说是守门,后半夜虞京仪靠着门板睡了个昏天黑地。
还是有人过来送食材推门给她弄醒的。
无视庄子里其他人的打量的视线和议论,她吃过饭又给齐晏熬了药,小反派很乖,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就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头,像是在发呆。
这样下去,本就不活泼的孩子岂不是要成自闭症了?
可是她能出门,却不能带齐晏出去。
虞京仪暂时没个头绪,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还是揣上孟婆子的全部家当,独自一人出了门,直奔最近的镇上去,毕竟孟婆子之前几乎每隔几天就要跑出去赌钱。
她自然不赌钱,而是在镇上逛了起来,偶尔遇到几个熟人,打着哈哈就混过去了。
自己和齐晏自然不能一直留在庄子里坐以待毙,可该如何带着他全身而退呢?
不说庄子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就连齐晏现在也不一定会信任自己。
没有钱也是寸步难行,虞京仪有些发愁。
说来说去,还是得刷刷好感。
当下,给小反派带点什么东西回去解闷好呢?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间书铺。
对啊!小反派将来不是状元吗?那他肯定和现代的熊孩子不一样,他肯定爱看书!
虞京仪高兴地走进去,引起书铺里不少人的注视。
很快,她就发现了个大问题!
虽然她有孟婆子的记忆,但是孟婆子不识字啊!
她看向旁边正在挑书的一个书生,“那、那个公子请问一下,能否推荐一本可以给七岁小孩子看的书啊?”
这个人倒挺好说话的,“七岁?你家孙子可启蒙了?读到哪些书了?”
“我不知道啊,但他很聪明的,该学的应该都会。”虞京仪打着包票道。
殊不知她的反应在外人看来,就是对自己金孙的无底线自信。
那书生摇摇头,边说边给她挑了三本:“这几个都不错,原版都是几两银子一本,建议你买手抄本,会便宜很多。”
虞京仪表示学到了,抱着他挑的三本书去结账,一听果然很便宜,想着再多买几本。
可是好心的书生已经离开了,掌柜的沉迷看书,头都不抬。
于是她只好走到书生之前挑出这三本书的地方,瞅着上头的名字,又挑了两本看上去应该不难的。
结完账后,孟婆子的私房钱还剩一两多,她又去买了点东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返回庄子了。
齐晏仍是坐在窗户那发呆,食指却好像在矮案上画些什么。
虞京仪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游,他下意识地飞快蜷起了手指,转头看去,第一感觉是:孟婆怎么出去一趟更胖了许多?
紧接着就见他眼中“胖了”的孟婆跟藏着什么宝贝似的笑着过来,还压低了声音道:
“小齐晏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齐晏心生怪异,但难免有些好奇。
虞京仪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摊开后放在他面前。
“我见庄上的伙食没什么油水,你还在长身体,这是肉包子,再多我也带不下了,两个够吃吗?”
指尖被染上热气的油纸碰了一下,齐晏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她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从怀里又掏出几本书来。
齐晏本就明亮的眼睛闪了一下,终于主动开口问:
“这也是......买给我的?”
“当然,我又不识字,但你得好好学习,将来去考状元!”
齐晏身子一滞,他从未用过这么粗糙简陋的书本,更是许久没听人和他说起自己将来的前程。
也是,现在哪还有人会关心他的未来呢?
这又是孟婆的真话吗?
虞京仪看他没反应,催道:“你看看这些书看得懂不,我找人帮忙选的。”
他低头一连指了三本,恰好是那书生挑的,“这几本我都看完了。”
“......看完了不代表就不会忘,温故而知新嘛。”虞京仪有些尴尬道,“那另外两本呢?”
“这本是《周易》,这本是曲谱。”
虞京仪有些尴尬,她是不识这里的字,但是学习还是很好的,知道周易是本讲卜筮筹数的书,科举考试不考;曲谱就更不用说了。
“那我改日给你重新买,你有要的可以直接和我说。”
“不必。”齐晏坐得端端正正,绷着一张小脸故作老成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犹豫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这本我也能看。”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翻开《周易》看了起来,好像很迫不及待。
那笑容转瞬即逝,但虞京仪确实看见了,心里一阵高兴,看来他真的爱看书。
还有点欣慰呢。
虞京仪想着,偏头一瞅那书上的字,眼都花了。
“你看得懂?”她随手指了一句自己能猜出几个字的话,“这句是什么意思?”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一板一眼的语气已有点小学究的意味了,“有才德的君子整天都勤勉努力,夜里也会警惕提防,但最终不会有灾难。”
看一眼就知道意思,不愧是未来六元及第独一人啊。
虞京仪正想着,忽然发现他歪着头看过来,眼睛里是骄傲又渴求夸奖的光芒,好似一只在等着人抚摸的狗狗。
可齐晏想到现在无人会像祖父和母亲那般夸自己了,怎么能在孟婆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呢?那光芒又瞬间消失。
虞京仪发现了他的失落和懊恼,下意识想摸摸他的脑袋。
结果手刚抬起来,看见他油叽叽的头发,顿时僵在空中。
还是算了吧,下次一定。
“真厉害。”虞京仪半真心、半奉承地夸了一句,转移话题,“为感谢你教我,我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他放下书迫不及待地说:“好。”
说完又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真的很想洗头发了,可是孟婆不提,他不敢主动开口。
“行,我去拎两桶水来放着,太阳这么大,一会儿就晒热了。”
“我也去。”
“别,你先吃包子。”
齐晏小口小口咬着肉包子,目光不由得落到那几本书上。
——祖父,娘亲,宴儿好想你们啊。
——这些书宴儿都还记得,你们出现夸一夸宴儿好不好?
啪嗒一滴泪落在包子上,他如梦初醒,飞快地将眼泪擦干,收起了所有情绪,只有眼眶微红。
独处时,他脸上没有丝毫稚气,若不是身量还小,五官未开,不说话时气质犹如一个大人。
他咬包子时很用力,白色的皮上留下牙印,并不好吃,皮厚肉少,但他必须吃。
“呵。”他莫名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孟婆在耍什么把戏,一个不识字的婆子张口就是“温故而知新”?
在自己念出她指的那句话时,分明看见她眼中露出惊讶与肯定,这说明她就是认识的。
齐晏讨厌她哄孩子似的语气和神情,尤其讨厌她的眼神,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看透了自己悲惨的人生,并高高在上地怜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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