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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出国前，我一直住在吴文浩安排的酒店里。
这两天的情绪起伏太大，晚上睡觉时总会梦到以前的事情。
我跟姜悠然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
当时年龄相仿的就我们两个，所以经常一起上下学。
或许是日久生情，也或许是我们互相陪伴彼此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最孤独的时间。
在高考结束后，我们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当我以为苦难已经过去，幸福要来临时，现实给了我们沉痛的打击。
我们身上的钱不够付两个人大学的学费。
看着眼眶泛红不知所措地姜悠然，我毅然而然地决定放弃读书。
姜悠然起初是坚决反对的，她说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轻轻地搂着她说：“男人辛苦点没关系的，我不舍得你再受苦了。”
多次劝说后，姜悠然哭着答应了。
“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老天爷对我还是公平的。
我刚入行的时候，就被国内的一位甜品大师看中。
他说我很有做甜品的天赋。
师傅的倾囊相授，让我两年就在业内打出名声。
为了让姜悠然生活过好点，我几乎每天都在接单子做。
她每次见面，看到我手上新添的伤口都会双眼泛红。
但久而久之，我也爱上了这个行业。
姜悠然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公司工作。
我想着终于可以研究自己感兴趣的甜品时，她委婉地跟我提出让我换工作的事，说是这份工作太辛苦，现在已经没经济压力，没必要让自己这么劳累。
可她的言外之意我听懂了。
那时为了爱情，我选择放弃自己的爱好。
因为我觉得姜悠然是我人生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我忘了她的人生计划中不一定有我。
我一没学历，二是工作经验比较单一，能找的都是一些工资比较低的工作。
时间长了，家里的支出几乎都是姜悠然在负责。
而我的自卑敏感越发严重，总会不自觉的讨好她，会时刻注意她的喜怒哀乐，会经常想自己做的事会不会让她不开心。
终于，在姜悠然第四次拒绝我求婚后，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崩溃地问她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她。
姜悠然当时愣了一会，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声音颤抖着说：
“嘉轩，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当时只顾着感动，没留意姜悠然说的是家人而不是爱人。
当我在梦里沉沦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这场沉沦中的惊醒。
我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拎着一堆吃的吴文浩。
他自来熟地进来坐下，招呼我过去吃东西。
我做了一晚上的梦，此时还没清醒。
坐下来后，我看见吴文浩的嘴巴在不停的动。
但没注意他说什么。
“嘉轩，嘉轩，你听到我说什么吗？”
在吴文浩的呼喊声中，我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还没醒，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吴文浩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刚刚问你，跟那天在餐厅举行订婚仪式的女生是什么关系？”
6.
我怔了几秒钟，如实地开口：
“是前女友。”
吴文浩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难怪她昨天看见彩虹之心情绪失控......”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老板，姜小姐想要跟昨天的甜品师傅见一面。”
吴文浩望向我。
我压抑住心里的酸涩，冲他摇摇头。
挂断电话后，吴文浩打开监控app看了一眼后就把手机递给我。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低头看。
监控中，姜悠然红着眼眶一直拉着餐厅经理的手不放。
“拜托你，昨天做甜品的人对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好吗？”
餐厅经理的拒绝她全当听不见。
我不理解姜悠然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是已经跟江志恒订婚了吗？还找我做什么？
毕竟是爱了七年的女人，看着她还是会难过。
我将手机还给吴文浩。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终只是说：
“还有两天出国了，希望你把事情处理好。”
我望着吴文浩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心里突然产生倾诉的欲望。
“我跟姜悠然是昨天才分手的。”
吴文浩闻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
“她不是昨天跟别人订婚吗？”
我苦笑着点点头，慢慢地将事情都告诉他。
倾诉完后，我心里一直堵着的大块大石头感觉轻松一些。
人还是需要朋友的。
以前我的世界只有姜悠然，我觉得有她人生就足够了。
慢慢地我越来越依赖她，也失去了自己，同时也忘了爱人先爱己的道理。
出国登机前，一个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我下意识地按下接听。
才发现是姜悠然不知道从哪找到我的新号码。
“嘉轩，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好吗？”
我冷着声音说：“事实就是这样，有什么好解释的！”
姜悠然声音沙哑，语气着急。
“不是这样的，我跟江志恒在一起只是想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已经习惯了，也不差这个证了。”
“我心里爱的人永远是你。”
听着她这番既要又要的发言，我不得不承认以前那人会为一份烧焦的鸡翅感到幸福的姜悠然早就变了。
那时候我们生活很拮据。
我每个月收入不足两千，除去房租水电，手上一般只剩几百块钱。
姜悠然生日那天，我去市场买了鸡翅，想要替她做顿饭。
但那时候我只会做甜品，对做菜一窍不通。
我看着教程给她做了可乐鸡翅。
可因为第一次做，火候掌握得不好，鸡翅都被烧焦了。
我沮丧地看着盘子里的鸡翅时，姜悠然的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还把烧焦的鸡翅都吃光。
她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姜悠然晚上的时候总是抱着我说能遇到我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等以后日子好起来了，我们会更加幸福的。
如今我们生活好起来了，姜悠然已经不爱吃鸡翅了，也不爱我了。
“姜悠然，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听筒那边有个男声问她在跟谁聊电话。
姜悠然即使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但我还是听到她回答说一个同事问点事。
我心里最后一丝的期待也随着这个回答而消失。
我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将这个号码拉黑。
飞机起飞时，我发了条朋友圈：
“一如少年，乘风破浪。”
7.
吴文浩已经将我在巴黎的事都安排好。
下飞机后就有人在机场接我去提前准备好的房子。
“许先生，这是您以后的住处，您先好好休息两天，下周会有人来接你去公司的。”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有点不习惯。
之前在甜品行业刚刚闯出名堂，就因为姜悠然换了工作。
在公司里，我花了三年时间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职员做到一个被人呼来喊去的人。
只有我知道每天被人看不起的感觉时怎样的。
辞职那天，领导挽回我不是因为我有多能干，而是不想少了一个随叫随到的跑腿。
如今，我才知道自己过去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
好在现在也不太晚。
吴文浩给我安排的房子靠近大街，我将东西收拾好后，给自己做了一份甜品，靠在窗边看楼下的人。
忙碌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惬意。
去公司那天是吴文浩来接的我。
在路上，他告诉我这两天国内发生的事。
姜悠然每天去餐厅找经理求着要见我，每次被拒绝后都在餐厅门口掉眼泪。
我听着这些事，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以前我一丁点儿都见不得她掉眼泪。
哪怕是因为看电信感动落泪，我都会心疼半天。
可这才过了几天时间，我就已经无动于衷了。
也许是心死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去了公司后，吴文浩的爸爸请求我做一份彩虹之心。
之前比赛后他也有过这样的请求，但我拒绝了。
这是我专门给姜悠然设计的，除了比赛，其他时候我都不愿意做给别人尝。
就如同我对她独一无二的爱一般，但如今她都不珍惜，我也就没必要继续守着这份感情。
所以面前眼前这个男人的请求，我欣然答应。
可他尝了彩虹之心后，疑惑地说：
“我觉得这个跟之前的味道有略微不同。”
我愣了一会，坦然地说：“大概是心态变了。”
吴爸爸也说他这更喜欢现在这个。
签完合同，公司在征得我同意后，将我入职的消息透露出去。
吴文浩说很多热爱甜品的人都在等着品尝彩虹之心。
我想了想后说：“那就举办一个甜品聚会吧，我心里正好有很多新想法需要更多人品尝。”
在跟吴文浩交流完想法后，他忍不住感叹：
“你当年退出，真是浪费啊。”
我笑了笑，对这个说法不予置否。
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人的一辈子，怎么也得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感情吧。
在举办甜品大会前，我每天都泡在厨房里做甜品。
将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实现后，恍然想起这些天我都没有想过姜悠然。
以前我是连洗澡都要把手机带去厕所的人，就怕她给我发消息，我第一时间回不了。
放弃爱了很久的人，也没有我想象中难过。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牵绊到此为止了，但没想到在甜品大会那天，我会在那看见姜悠然跟江志恒。
8.
姜悠然在看到我的瞬间，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我跟她对视一秒后，便很自然地侧头跟人身旁的人交谈。
在之后的时间，哪怕我没有再跟姜悠然对视，但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一直跟着我。
在甜品大会结束后，姜悠然拦住我，眼神里满是哀求：
“许先生，我很喜欢你做的甜品，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我抬眸看了一眼她，平静地开口：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将联系方式留给不熟的人。”
姜悠然还想说什么时，江志恒便在不远处喊她离开。
姜悠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就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身影，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难受，甚至是一点波澜都没起。
吴文浩走过来拍拍我肩膀，担心地望着我。
我冲他勾起一抹笑容，转而开始跟他讨论今天收集回来的资料。
第二天，我便在公司门口看到独自一人的姜悠然。
我眉头微蹙地望着已经走到面前她，语气冷漠。
“你有什么事吗？”
姜悠然眼眶泛红，哽咽着开口：
“嘉轩，你别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跟我说话行吗？我接受不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你已经订婚了，我们再在这纠缠不清不太好吧。”
她紧紧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
“我这都是迫不得已的，我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更好。”
“嘉轩，你理解我的对不对！你肯定可以理解我的。”
我使劲甩开她的手，冷声道：
“我理解你什么？理解你跟别人订婚吗？姜悠然，我们已经分手了，好聚好散吧。”
姜悠然崩溃地哭喊着：“不！我不同意分手！我不要分手。”
我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姜悠然，我没有做别人小三的想法。”
“你有更好的选择我祝福你，也希望你可以拿的起放得下。”
说完我就要抬脚离开，但姜悠然在身后死死得拽着我的手。
“嘉轩，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这么多年，你不能这么狠心抛下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在她三番两次的纠缠下，我仅剩的耐心也告罄。
“够了！”
“姜悠然，你这既要又要的嘴脸真让我恶心！”
“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见到你一次我就会想起你背叛我的情景。”
这些年来，我对姜悠然一直都是百依百顺，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在她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走远了。
听着姜悠然在背后的哭声，我也不再回头。
晚上，吴文浩神秘兮兮地告诉我：
“今天姜悠然在公司门口纠缠你的事被她未婚夫知道了，如今正在酒店吵架呢。”
从他传过来的视频中，江志恒抓着姜悠然的双臂狠声质问她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悠然一直不承认之前跟我认识。
但江志恒将一叠照片摔在她身上，冷笑道：
“你这女人的手段也真的太高深了，如果不是我去查一下，都不知道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说着他还不解气，高高地举起手在甩了姜悠然一耳光。
“贱女人，分手！”
看完视频，我心里没有一点感觉。
我心想自己是真的不爱姜悠然了。
想到这一点后，我突然觉得浑身轻松，像是搬走了一直压在身上的大石头。
这天晚上，我睡了这两年来的第一个好觉。
9.
隔日早上，姜悠然顶着没消的巴掌印在公司门口等我。
我盯着她脸上的手指印，确定心里没有心疼的感觉后，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姜悠然望着我怔怔地说：“我好久没见到你笑得这么开心了。”
我直视她，坦然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之前感觉自己似乎带上了面具，脸上的笑容已经像是一个程序。
晚上很多时候都会半夜惊醒，呆呆地望着窗外到天亮。
离开姜悠然这段时间，除了刚开始的两天会睡不着，但之后慢慢地我就不再想起她，晚上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姜悠然拉着我地手，满怀渴望地看着我。
“嘉轩，我跟江志恒已经分手了，我只有你了！”
“你不能不要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姜悠然，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吗？别人不要你就来找我！”
姜悠然的脸色一寸寸变得苍白，但还梗着脖子狡辩：
“不是的，你对我是最重要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不了解我吗？”
我直白地说：“不了解，我爱的姜悠然已经不在了。”
“我......”
姜悠然还想说什么时，我不耐烦地打断：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清楚我原本是个什么人，我为了你牺牲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浪费剩下的时间了。”
她满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我。
我继续开口道：“姜悠然，当初我们在一起时已经约定过，如果不爱了就一定要说出来。”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了，各自安好吧。”
姜悠然不肯相信，一直这么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呢。
我不等她继续说话就径直走进公司，并且告诉保安将姜悠然拦下。
在她的哀求声中，我头也不回的上了电梯。
我想着姜悠然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今天都这么直白地拒绝她了，那她应该不会再对我纠缠不清了。
但之后的每天都在公司门口看见她身影时，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嘉轩，这是我学着给你做的芒果慕斯，味道还不错的，你试试。”
姜悠然献宝似的将不成型的蛋糕举在我面前。
我轻笑着推开了，语气冷漠。
“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我芒果过敏吗？”
她下意识地反问：“怎么可能，之前.....”
话说到这，姜悠然就不再说话。
因为之前我每次给她说芒果慕斯后，自己都不吃。
但我曾经告诉她：“我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做完一样甜品都要自己试一下。”
唯独是芒果慕斯，我碰都不碰。
姜悠然将蛋糕收回去，她忐忑不安地开口：
“那我给你做别的。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干预你的选择了。”
我冲她微微一笑。
“是吗？”
姜悠然以为我会说什么示弱的话，脸上带着笑。
“是的是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我勾唇一笑，笑着说：
“我想你不再纠缠我。”
10.
那天之后，姜悠然已经有两天时间没有出现了。
正当我以为以后的日子可以安静下来时，吴文浩满脸八卦地进来我办公室。
他还没开口，但光从他脸上的笑我都能猜出大概是姜悠然又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果然，吴文浩说姜悠然穿着婚纱在公司门口等我。
我愣了几秒，但除了惊讶我都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了。
当我走出公司时，看见穿着一袭洁白婚纱，捧着一束红色玫瑰花的姜悠然满脸笑意地站在那看着我。
“嘉轩，你跟我求了七次婚，我都拒绝了，现在换成我跟你求婚了。”
“许嘉轩，你愿意娶我，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我厌恶地看着她身上的婚纱，情不自禁地想起之前的视频。
姜悠然也是洁白的婚纱，但求婚对象也不是我。
甚至我跟她求婚这么多次，都被拒绝了。
我冷着声开口：“我不愿意。”
姜悠然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就笑着跟我说：
“没关系，我会一直跟你求婚，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我见她已经是快魔怔的状态，也就不跟多说话，径直离开。
接下来的每个星期，姜悠然都会穿着不同的婚纱说着不同的话跟我求婚。
直到第十次时，我忍无可忍地望着她，眼里满是不耐烦。
“姜悠然，你这样做已经妨碍我正常生活了！你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让人感动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那就我走！”
姜悠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我只是.....只是想你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渴望过上好生活才会选择那条路的。”
“人都会犯错对不对，你不能因为我错一次就全盘否决我啊。”
我冷冷地看着她，“过好生活有很多种，你选择了我最不能接受的那种。”
“我们都是成年人，给各自留个体面吧。”
为了躲姜悠然，我主动申请去别的城市出差。
在我离开后，吴文浩说她天天蹲在公司门口，每出来一个人她都冲上去问有没有见过我，看样子都已经精神出问题了。
直到有一天，姜悠然喝完一瓶酒后，突然喊着我名字冲出马路，被一辆大货车撞飞，当场去世。
当我看到这个消息时，刚到一个新的城市巡店。
我拜托吴文浩派人去给姜悠然处理后事，我就不回去了。
过去的事在我这已经翻篇，以后我要写属于我自己的人生。